猛然从床上坐起来,年轻的男人紧紧抓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闭着眼睛倒回床上,好半天他的脸色才终于恢复一点血色。睁开眼睛,又禁不住抬手遮住眼睛,强迫自己去忽略还残留在身体里的战栗。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如此从梦中惊喜,上个月从台阶上摔下昏睡了一天,醒来后就每日都做着同样的噩梦。噩梦中,他被许多手臂抓住。那些手臂大多都露着骨头,松松垮垮的挂着让人作呕的腐肉。

就算是从不看生化危机那种片子,也能从别的地方看到一些图片,所以他一看就知道那些手臂的主人是什么东西。丧尸,感染病毒转变的可活动的尸体,喜食新鲜血肉,尤其是人肉。

年轻男人叫祁钰,是此地十大富豪之一的祁家独子,现在是孤家寡人一个。父母因为意外双双亡故,又没有往来亲近的亲属,他就成了不愁吃穿的孤儿。别人觉得祁钰可怜,但他自己可不这么认为。比起其他孤儿,他应该算是很幸福了,至少还有庞大的财产。

静静的躺着,直到天已经大亮。祁钰起身脱掉被汗水浸透的睡衣,guo着身体走进浴室。放满一缸热水,将整个人泡在里面,一直到那种因痛彻心扉带来的冰冷从体内散去才从里面站起来。

浴室中的镜子被水汽覆盖,年轻男人有些怔愣的看着镜面中朦胧的自己。脸上和身上都没有烧灼的痕迹,身体虽然有些瘦却没有半点虚弱的感觉。紧握了下右手,没有无力感。不过手腕内侧多了几道不仔细看看不出来的抓痕,看着应该是某种小动物抓出来的。

身体靠着墙低低的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却泪流满面。一日又一日的噩梦让他很多事情变得鲜明起来,比如那几道抓痕的来历。那是一个可爱的小家伙留给他的纪念,被抓时和被丧尸抓透胸腔一样痛,却让他有些高兴。

最初他不过是因为想给某人添堵收留了一只小猫,却没想到他这个曾经被人众星捧月的大少爷祁钰在身死前只有那只小猫陪着。大概是恨他不争,最后给了他一爪子。从噩梦中醒来就发现了这几道抓痕,说实话真被吓到了。

就是因为抓痕的存在,他开始怀疑所谓的噩梦就是他的经历。上网查了下,发现与很多小说中说的重生很符合。不过又有些不确定,他只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以及在临死前终于明白的一件事。除此外,再没有任何记忆。

坐在餐桌前,祁钰一点胃口都没有。面前的食物香气诱|人,肚子也确实很饿。看着它们,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在说不能吃。还是原因不明,唯一肯定的是这种心理上的抗拒让他胃口全无。

祁钰把手里的筷子放下,背后马上就响起一个声音:“少爷,今天的早餐不合胃口。”

“我只是在想事情。”祁钰抬头看了眼脸上一直面带微笑的老人。这位曾是他最为亲近的人,甚至超越了父母双亲。但是从昏迷中醒来后,曾经让他沉迷其中的那些贴心关爱都成了他恶心想吐的根源。虽然还搞不懂原因,但爱恨肯定不是没根源,不是么?

苏成在祁家做了四十年管家,受到两代家主的重视。作为他为祁家勤勤恳恳奉献多年的回报,他失去父母的孙子苏岑享受的待遇和祁钰这位祁家大少完全一样,在外面都被人称呼一声苏少。

祁钰和苏岑一点都不亲近,因为不喜欢他那副总让人感觉别人在欺负他的样子。直觉告诉他一定要保持距离,不然他绝对会有麻烦。他的直觉只在一个人身上出过错,所以他才一直觉得讨厌那个人。

“钰哥,我帮你抄好了你那个专业最近一个月的笔记,你有时间记着翻翻。”话音落下,楼上走下一位优雅贵公子。嘴角带着淡淡的笑,看起来虽然有些犹豫和不安,却一点都不显得阴沉。配上那张比当红小生还要英俊几分的脸,足够让花痴们为他疯狂。

祁钰感觉心脏紧抽了一下,莫名的怒火高涨。在这之前,即便是没将祁钰当做平等朋友看待,却也觉得他是自己可以相信的人,只是不喜欢他那副作态而已。现在想想,他名声那么不好,主要就是在这位有意做出那副样子的映衬下显得太多傲慢冷漠。

以前看不明白,现在明白了。为何别人眼中的优雅贵公子在自己面前总一副小心翼翼的可怜相,根本就是拿他这个少爷当梯子树立好形象,让别人都不敢接近他。不可能是想独占他,那就是有机会一定会将他踩在脚底下。

想到这里,又是彻骨的痛和冷。低头喝了口粥压下莫名生出的痛和冷带来的窒息感,感觉稍好一些后,祁钰抬头对苏岑笑了笑,“抱歉让你白费心了,我打算今天去办理退学。”

苏成顿时皱起了眉头,“少爷,您这是要做什么?不好好上学,董事那边就有理由拒绝你进入管理层。”

祁钰闲乱子不够大似的又丢出一个炸弹,“我昨天和杨伯伯签订了协议,将手上的股份全部卖给了他。那些钱足够让我一生衣食无忧,上不上学已经无所谓。再说我本来也不喜欢上学,就不让自己继续堵心了。”

“钰哥,杨家是不是威胁你了?”苏岑拧起了眉头。

“没有,我只是认清自己没有那份才能。与其让我把那些都败光,不如这样卖了,最起码现在还能值不少钱。”祁钰垂下眼皮遮住眼底的嘲讽。不愧是忧郁王子,皱着眉头的样子真是让人心疼。

苏成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少爷,你现在只是还年轻。等有了阅历,公司一定会在你的手里发展的更好。”

“因为我还年轻,所以打算做些年轻人该做的事。”祁钰用餐巾擦了擦嘴,“今天中午不用等我回家吃饭了。”

送祁钰出门时,老管家苏成还是一副没从打击中回过神的模样,嘴上却还是和往常一样说道:“少爷晚上想吃什么,记得提前打电话和我说。”

“知道了。”拿起放在玄关的一把钥匙,祁钰就走出了大门。不久,外面便响起了汽车走远的声音。

苏成转身走回餐桌前,嘴角扬起一丝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