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李歌顿时嗷嗷叫着上去要跟算账,一时之间孩子们都闹作一团,刘氏在一边呵斥都不起作用。
李欣笑道:“让他们闹去吧,管他们这些做什么。”
刘氏瞧着窜上前去揪着山子要打的李歌叹道:“这姑娘家家的不学着文静,净是跟个男娃娃似的跟人吵架打架的,学了男娃儿的脾性回来,以后怎么好找婆家?我就不明白了,你这做姐姐的打小就温顺,这做妹妹的倒是跟你两个极端。”
李欣笑了笑,说:“娘,我觉得歌儿这样也挺好的,不露怯,以后至少不会受人欺负,性子强些就强些吧,只要是个好孩子,不愁没人前来提亲。那等只想要温顺媳妇儿帮着做家事伺候男人孝顺公婆照顾孩子的人家,不嫁也罢。”
刘氏瘪了瘪嘴,李欣道:“娘,咱们家现在比从前过得好多了,要是歌儿还养成个唯唯诺诺的性子,我还不喜欢呢,她呀,就该跟娘性情一样,瞧娘如今过得多滋润。”
刘氏本是不满李歌性子太过如男儿般豪放,听李欣这么一说,倒觉得这闺女跟自己性子像那也好,她如今不就过得很不错的吗?男人也敬重,儿女也孝顺。
有她这个当娘的把关,以后也不会让闺女嫁给有刻薄婆母和刻薄大伯子小叔子的人家。
刘氏便哼唧笑着道:“你说得也没错,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儿,别人可不能去欺负她。”
“我说的就是这意思。”李欣笑道。
李欣在李家留住了两天,孩子们混在一块儿爬山的爬山,钻树林子的钻树林子,山子总是躲避着李歌一刻不停的盯梢,因为他一出现李歌就会逮了他去让他带着她和悠悠也一起玩,见山子滚铁圈也愣是要插上一手,抛石子儿学不好她还要耍脾气。
几个孩子打打闹闹的·在娘家住的这两天格外热闹。
李欣和李大郎去看了当初李欣拜托李大郎置办的产业,如今已经是一个小型的牧羊场了,羊群数量不多,可瞧着挤在一起的羊李欣就觉得心情畅快。娘家这边儿她的产业关文是知道的·却从来没有过问过她,去年冬天家里弄了羊肉汤锅驱寒,关文也只说做这项产业不错,没有对李欣有丝毫不满。
李大郎道:“今年天气不算太冷,还是装几只羊回去吧?多少吃吃给祛祛寒气。”
李欣笑着点头:“正要跟大哥说,想要头产奶的羊,回去挤了奶给几个孩子喝。”
“那东西是挺补·不过就是腥味儿有些大,用你说的方法除了腥味儿以后要要好些,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想着它有膻味儿,还是隐隐闻得到那味道。”李大郎笑道:“你大嫂如今每天喝大半碗,剩下一些碗底的就拿来抹脸洗手,还真别说,我瞧着她整个人都年轻些了。”
李欣闷笑,李大郎在李欣面前也不矫情·说:“你大嫂嫁到我们家来时,那段日子挺辛苦的,她娘家家境比我们好·她嫁过来却也没抱怨过,还给我生了两个儿子,我是很敬重她的。如今家里越发富裕了,我也早就叫她不要操劳忙碌,她偏说闲着浑身不自在,愣是要忙这忙那的。她想做事儿我也不拦着,就怕她不顾及着自己身子,如今每日坚持喝羊奶倒是让她精神都好了许多。”
李欣笑道:“大哥大嫂一直恩爱,我知道的。”
李大郎拍拍李欣的手,道:“你跟文哥也一样的·不要打趣大哥了。”顿了顿,李大郎说:“算算日子,铭子也该回来了,赶在过年前回家来好能与我们团年,爹娘都盼了他好几年了。书信里只说他一切都好,让我们不要担心·等参加完州府试他便回村来,却也没给个具体的日期,着实让人有些头疼。”
李欣弯唇道:“他回来也想要给爹娘惊喜的,像往常一样就好,我反正知道家里他的屋子娘一直都有打扫,心心念念的就盼着他回家呢。”
李大郎便问李欣:“铭子这次我参加州府试,要是真的考过了,那可就是举人老爷了。咱们家也总算是出了个有些官家背景的,那肯定是很了不起的事儿,依着娘的脾气,也必定要大办一场。你觉得铭子学识够了吗?他能不能当上举人老爷?”
李欣想了想道:“我还是觉得他太过年轻了,虽说在外历练了几年,可百姓民生这些问题他不一定已经看得透彻。即便真的中了举人,那也只能说他文章写得好,字也写得公整,说明不了太多的问题。”
李大郎轻叹一声:“他也是固执,一定要走这条路。人家都说民不与官斗,进那大染缸的人没几个是纯粹的,我怕他将来吃亏。小老百姓吃点儿亏没什么,要真是官场上,那亏可是不能随意吃啊。”
“大哥不要自己吓自己,铭子什么性子大哥你还不知道?他心里明镜儿似的呢,只是平常时候不轻易出声罢了。”
李欣安慰李大郎道:“等铭子回来再问问他的想法,他都已经是大人了,咱们做哥哥姐姐的也别管束他太多。”
说起这事儿李欣倒是想起另一件事儿来,噗嗤笑了一声,朝望过来的李大郎道:“铭子年纪也老大不小了,瞧着瞧着就要奔着二十去了,我估计呀,娘那边儿肯定都在火急火燎地向安排个媳妇儿给铭子了。”
李大郎也是笑了:“照娘的想法,这也不奇怪。不过姑且不论铭子同不同意,娘的眼光我还是信得过的。”
大嫂张氏便是刘氏亲自去张家给李大郎求来的,不得不说刘氏在这方面眼光毒辣,瞅人极准,给自己找了个好的大儿媳妇儿。二儿媳妇儿江氏不是刘氏主动去求的,江家的条件还不如当初的李家呢,江氏和李二郎是从前认识过,两个人都有那么点儿好感,李二郎跟刘氏一说,刘氏便去相看了当时的江家姑娘,莫名就有些不喜,觉得江氏太过文静,担不住事儿,家里还有两个不大好相处的亲戚,刘氏便有些想打退堂鼓。可后来是拗不过自己儿子的要求,总算是把和江家的亲事定了下来。
以后刘氏也配合着几个好友促成了几桩亲事,刘氏便喜欢上了帮人介绍对象,她也只是爱好,从来不收额外的谢媒钱,直说自己撮合两家姻缘那是积功德的好事。
如今轮到自己的儿子了,刘氏肯定是坐不住的。
在娘家待了两天,李欣便回荷花村去了。几个孩子都有些依依不舍,暮春也显得很是沮丧,整个人垂头丧气的,眼巴巴地望着小兜,眼眶都微微红了。
李欣摸了摸暮春的头,说:“以后我们还会来这儿的,你还能跟你的好伙伴聊天什么的,所以暮春不要难过了好吗?回荷花村去,还有你大哥、小康哥和悠悠陪你玩。”
暮春轻轻地点了点头,垂下眼睛不敢看李欣,倒像是怕李欣因为他不乖而责骂他。
让扬儿、小康和暮春坐了一辆马车,李欣带着悠悠和亮儿坐了另一辆马车,李欣已经跟李大郎交代好,让他送两头产奶的羊到镇上,放在宅子里养着,以后好挤了奶给家里孩子们补身子。
不过羊奶还是有些燥热,要是能有奶牛产的牛奶就好了。
一列人赶着往荷花村去,进了村后路上的人都跟赶车的马夫打招呼,李欣挣闭幕养神,马车忽然停了,马夫勒停了马冲里边儿道:“夫人,有个小姑娘在前边儿挡着。”
李欣睁开眼皱了皱眉,掀开布帘一看,前方果然有个小姑娘一动不动地站着,瘦瘦小小的,抿着唇朝这边儿望着,脸上隐隐藏着抹倔强。
“那是谁······”李欣皱了皱眉,后边儿那辆车上的小康却已经跳了下来,从李欣窗口边儿上走过,停在那小姑娘面前。
李欣听小康问她:“你爹肯放你出来?”
小姑娘轻轻点点头,好像还说了什么,只不过她声音太小,李欣根本听不见。
一会儿后小康将那小姑娘拉到了边上去,扬声对李欣道:“大伯娘,你们先回去,我一会儿就回来!”
李欣皱眉,望向小康道:“马上就要到家了,那小姑娘是谁啊?”
小康挠了挠头,推了小姑娘一把,说:“爹说我们家跟她家里是死对头。”
李欣微微一愣,然后仔细看向那小姑娘,果然,眉眼之间有孙喜鹊的影子,孙喜鹊跋扈,这小姑娘却显得更加内敛。五官姣好,凑在一起有说不尽的婉转之感,长相上来说更加像刁老妖。
能说跟关家是死对头的,怕也只有那孙家了吧。这小姑娘,无疑就是刁老妖孙喜鹊生的孙云静了。
当初孙喜鹊有孕,肚子里的孩子亲爹是谁还一度传得沸沸扬扬,刁老妖和猴半仙到底谁是孙喜鹊肚里娃的亲爹始终得不到一个完整的答案。最后是刁老妖坚决认了这孩子,据说还通过了滴血验亲的方法,一直都很宝贝这个闺女。
如今瞧这姑娘的长相,想必也不会有人怀疑这孩子不是刁老妖的了吧。
李欣对小姑娘没恶感,更多的是觉得这孩子可怜。她跟关文要进城安家之前孙喜鹊来的那一出让她都觉得有些恶心了。这孩子投生在那样一个复杂的家庭里也实属不易。
李欣道:“小康,你娘还在家里等你,你有什么事儿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