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口,可算是让这气氛炸了锅了。
关明立马眼神像刀子似的飞到关全身上去,还没等他斥骂,阿秀顿时怒急,三步并作两步窜到关明面前,就没把关明当爹,一把揪住关明的领子恶狠狠地问:“你把我置办的皮草子给卖了?”
她这一举动不仅让关明和关止承愣了,就连拦着关明的关文和关武都有些惊了一下。
关明没应声,阿秀顿时提了嗓子吼道:“我问你是不是把我置办的皮草子卖了!”
关明也怒了起来,一把将阿秀推开,阿秀本来就气得七窍生烟,根本就没提防,一下子被关明掼到地上。
“阿秀!”
李欣和杏儿同时惊呼一声。
阿秀跌下去那儿正好有块石头,还显得有些尖锐,这般跌下去手立马按在了石头上,一下子就划破了皮流出血来。
关明自然没料到会成这样,脸上也僵了一下,但嘴上还是硬着说道:“说你蠢得跟头驴似的你还不信,那皮草子有啥用?换成银子搁身边儿哪儿不好了?帮你找途径卖了大价钱你还要跟我横?”
幸亏伤到的是左手,阿秀右手握着自己手腕子从地上站起来,李欣和杏儿也赶紧到她身边去。阿妹又哭了起来,喊着:“五姐你没事儿吧……”
阿秀摇摇头,李欣轻轻握起她的手腕细细看伤口。伤在掌心,血流如注,还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或者是神经。
李欣顿时愤怒非常。
要知道阿秀这会儿在医馆里做事,那两只手可是极其重要的东西,就好比厨师的舌头,雕刻师的眼睛,一点儿都不能受到伤害。皮肉伤倒还好,要是伤得深一点儿可怎么办?
杏儿扯了自己身上的里衬,撕下一条宽长条来正给阿秀包裹手掌心。防止她手掌继续流血,但看着那血红血红的颜色,杏儿倒是有了第一次想孕吐的感觉。
李欣转头看向关明,正要说话却被阿秀拦住。
阿秀向前站了一步。任由杏儿帮她包扎,冷冰冰地问:“卖了多少钱?”
关明恼怒地道:“你啥意思?我还讹你的钱不成?”
关明顺不过气,哼了一声才气呼呼地回答她道:“总共卖了三十多两银子。”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给关止承使个眼色。
他这也是看出来了,阿秀是铁了心要要回她的东西,但是皮草子被他卖了,他也拿不出来,就只能拿钱给阿秀了。忙活半天功夫总不能白忙活。给阿秀说的价钱要是低了,怕是阿秀她扭着不放,说高了他自己又舍不得——他还想自己藏些起来呢!
就关明认为的,他觉得给阿秀说是三十多两银子已经是很高的价钱了,毕竟阿秀一个医馆当学徒的,能攒得起多少银子?皮草子落他手里卖出大价钱了,阿秀还该感激他!
关明只想着拿三十两银子把阿秀给打发了,这事儿就算完。他也不想扯太多事儿出来。
哪知道阿秀听他说完这话,立马脸色就白了。
方才关全说关明卖了皮草子,阿秀还只是气得不行。就算是手上受伤流血了,她也没怎么变脸色。可这会儿听说只卖了三十多两银子,阿秀却连脸色都白了。
杏儿担忧地叫了声:“阿秀,你……”
阿秀却蓦地大声道:“关明!你要不要脸!我跟你拼了!”
作为女儿直呼亲爹的名字,听起来很是大逆不道。然而阿秀却像疯了似的,顾不得手上的伤,直直冲着关明撞了过去,劈头盖脸地就往关明脸上招呼上了。
关明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恼羞成怒地也要回打阿秀。
关文和关武自然是拦着。关全也过来拦着阿秀。
阿秀手上杏儿给她包扎的布条也在阿秀的挣扎中脱落了,一手的血也抹了一些在关明脸上。
整个场面顿时混乱起来,关家几个人都搅在一处,阿秀要打关明,关明顺不过气也要打阿秀,关文、关武、关全三个人在拦着。关止承吓傻了一样站在一边,阿妹也凑上去哭哭啼啼地要把她五姐给拉回来。
不知不觉间胡月英也挪到了李欣和杏儿这边来,瞪大眼睛看着中间那一处混战,腿不自觉地在打哆嗦。
李欣冷冷地看着关明,他脸被阿秀糊了血,瞧着倒像是他受了伤似的。一副张牙舞爪要打人的模样,看在别人眼里实在是凶恶。
关家院前这一番闹腾自然是让周围本在观望的村民都聚了过来,有些汉子直接就加入了进去帮关家兄弟拦着关明——阿秀他们自然是不好拉着的,毕竟那是个姑娘家。
关武和关全把阿秀隔开,关全拉着阿秀的手,一边有些焦急地道:“阿秀,你这手上在流血!”
杏儿又要撕身上里衣,看着阿秀手上一直流血出来她有些个不适。李欣察觉出杏儿的晕眩,连忙让胡月英搀着她点儿。
然后胡月英也在打哆嗦,她自己都有些站不稳当。
阿秀眼睛就直直地盯着关明,也不出声,估计是气得不行了反而发不出声响来了,只一个劲儿地要突破她的哥哥们要跳上去打关明。
旁边的村民都在劝着:“父女俩有啥事儿好生说,好生说……”
“就是就是,咋动上手了,别动手别动手……”
阿秀就跟没听见似的,被关全挡住近不了关明的身,还似是有些恼了似的,手脚并用地连关全也开始打起来,想让他让开。
那样子真正是有些癫狂。
换做谁都会这般吧?那些皮草子是阿秀拿出自己全部的积蓄给置办的,她在安和堂忙活了大半年,除了攒起来每月的工钱,除了就是从那些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身上得的赏银,全部都凑在了一起置办了这些皮草子想着能再赚一笔回来,身上就没留多少银钱。可这些她花了心思和钱财购置过来的皮草子被她爹拿去轻而易举卖了不说,卖出去的价格可不止是无利润,那完全是在亏本啊!
估计关全也意识到了阿秀气怒的原因,一边握着阿秀的手腕。一边躲开阿秀的攻击,还一边说道:“没事儿阿秀,爹卖皮草子的钱肯定不止三十两,你别慌。你别慌……”
阿秀就像是听不到旁人说话似的,冲冲地仍旧要推开阻拦她的手,看那架势是一定要跟关明干一仗的。
这样的场面李欣自然也不能熟视无睹,嘱咐杏儿躲远些,李欣上前抱住近乎有些疯狂的阿秀的腰,大声说:“阿秀,冷静一点!冷静一点!”
关文也走过来。手搭在阿秀的肩上轻拍着,说:“阿秀你别慌,有什么事好好说,大哥二哥都在的,大家都在的。”
也不知道是李欣的话起了作用还是关文的话起了作用,阿秀渐渐安静下来,杏儿忙上前来要给她包扎伤口,李欣给关文使了个眼色。关文去院中端了凳子来,李欣扶着阿秀坐下,一边给她顺着背。一边轻声安抚她。
见阿秀这边安静下来了,关明那边也停止了骚动。来帮忙的几个村民觉得人家家里边儿的事儿他们不好掺和,跟关文打了个招呼便都又离开了。不过也都是还在附近看着,毕竟村里边儿的热闹,大家都喜欢凑的。
关明喘着气,怒瞪着阿秀,刚要破口大骂她,却被关文一个眼风扫了过来,当即被那眼神吓得缩了一下,一时间也不敢说什么了。
关止承站到了关明后边儿。扯了袖子给他脸上擦血,发现血已经凝了擦不掉,又忙进灶间去拿帕子浸湿了,拧掉水过来给关明擦,嘴里还抱怨说:“糊了爹一脸的血……”
他不正经关心自己那姐姐手上受伤流着血,倒是说关明脸上没伤着糊了血——关止承这话一说出来。不仅是李欣瞪向他,就连一向不与关家其他人起冲突的杏儿也瞪向他了。
关文扫了关止承一眼,倒没搭理他什么,只沉声问道:“爹,阿秀的皮草子真的就只卖了三十两银子?”
“那不屁话?”关明粗声粗气地骂道:“老子还说假话不成!”
“可不就是睁眼说瞎话吗?”关全冷哼一声:“绝对不止三十两。”
一向不怎么出声说话的关全今儿一再忤逆他,关明顿时炸了:“你他娘的闭嘴!”
关全无所谓地撇撇嘴,反正他的目的是要脱离开他老爹跟幺弟,闭嘴就闭嘴呗,闹就闹呗,闹大了他还能更加脱离个干净。
关止承恼羞成怒:“四哥你什么意思?大哥你什么意思?”
关全望望天,关文沉沉地看了关止承一眼,转开脸,一点儿不给关止承面子,说道:“你学的长幼有序呢?兄长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
关止承一噎,随即道:“那你们还忤逆爹呢!”
“摆事实讲道理就叫忤逆?”李欣冷笑一声,看了阿秀一眼,冷冰冰地觑向关止承道:“事情总有个是非对错吧,难不成你倒是觉得你爹做得对了?那是阿秀自己给自己攒的嫁妆,没听说过做爹的把女儿的嫁妆给卖了的。你不是读书人吗?这点儿道理你都不懂?你书都读到哪儿去了?被狗吃到肚子里去了?”
关止承大怒,手指着李欣道:“你这个……”
“指?指!指什么指!”李欣顿时站起身,瞪眼厉声道:“先生没教过你‘孝悌有序,德佳谦恭’?长辈没教过你要‘忠孝仁义礼智信’?作为小辈你不尊兄嫂,你还读什么书!”
关文顿时厉声喝道:“关止承!把你的手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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