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软件到硬件,森兰想要做的行业越来越多了。听着杜立鼎的规划,杜立言也发现自己对弟弟真的了解不够:自己和他一起长大,可是时至今日,他也是越来越无法理解,自己的弟弟哪里来的那么多奇思妙想和雄心壮志。
IC设计不算,杜立鼎的远期规划里面竟然还有芯片制造,他想要的是一个完整的半导体公司,甚至于,他想要一手软件,一手硬件,造出来一个超级垄断公司。听到了这里,杜立言也越来越明白,杜立鼎为什么一定要让他放下飞书网这个至关重要的公司业务,跑去新的行业里面开拓市场了。杜立鼎所贪图的比想像之中更大,也确实需要信得过的人帮助。
自己的弟弟的野心真的超出预料。他想要的不只是趁着电子产业有机可乘捞一笔就跑,也不满足于进入这个行业,占据一个不错的位置。它想要真正的插手进去,从而改变整个行业。想想他做过的事情,他竟然是准备改变现在的电子产业版图,建起来了一个涵盖了英特尔,微软,甲骨文等全部业务的超巨型垄断巨头,这种计划光是想想都极为可怕。
而更可怕的是这还是他的想法中比较浅层的部分,他的计划之中,甚至有些想法比想要做一个垄断巨头更加可怕:如果电子产业真的产生了这样的巨变,这就不再是公司与公司之间的问题,甚至可能成为国家大事:别的不说,杜立鼎要是真的把湾湾的电子产业搞垮了,说不定连台海关系都要因此产生变化。
比起来赚钱这种小事,这样的搅动风云的野心,无疑是更加可怕。这份野心大的近乎狂悖,要是别人说出来也是近乎疯狂,可是这样狂悖的想法,杜立鼎竟然还有一步步的计划,他把他的野心一点点的隐藏在赚钱,投机的阴影之下,除了自己这个亲哥哥没人知道他的野心,甚至那些外国投资公司还愿意支持他发展起来。
对自己的弟弟,自己以前还是太过低估了。
只是,对此杜立言虽然感叹,可惊叹之余,他还是觉得杜立鼎想得太多了。
“你想要搞起来电子产业,这很好。可咱们国家落后的不只是芯片的设计和制造。严格来说的话,咱们连更基础的晶元都有问题。材料学方面国家有着很大的差距,想要把国内的电子产业从无到有建立起来,需要走的路可就太长了,你也得适可而止才好。”
对于杜立鼎所想的,杜立言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他的话也没有错:要说国家真正短板非常严重,比电子产业还要致命的是比电子产业更加基础的材料学——这一方面中国一样缺课很多,而且想要补课更难。
IC设计国内没法培养,还可以用留学生;半导体生产国内没有根基,可以从湾湾挖人;但是材料学这个难题上,想要靠这些方式解决都很难。
毕竟,对于一些敏感的材料学专业,美国那边是禁止中国留学生学习的。甚至别说是中国留学生,有些专业还禁止中国移民,乃至于是中国第二代移民学习。这个领域师夷长技都不做到,只能自己摸索前行。
真想要振兴中国的电子产业,那需要做的事情可就太多了。设计和制造都不过是电子产业的范畴,好歹还有商业回报,可更基础的材料学怎么解决?
“你说的没错,材料学问题更严重。它最关键的一点就在于,材料学不同于别的行业,它本身很难产生利润,又需要大量的投资,这不是商业公司能够玩得转的行业。”
对杜立言的话,杜立鼎也是非常认可,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再强充好汉,“这个问题确实很难解决,我们需要找到一条道路,一方面,我们自己不能花钱,另外一方面,我们还得让国家发展材料学才好。”
“要是不花钱,怎么能发展?”
这一次,杜立鼎的做法和以往不同了,但是他的想法一样还是让杜立言有些摸不着头绪。不想花钱,还想要发展材料学——难道材料学的进步是从石头缝里面蹦出来的吗?
“不是不花钱,是我们不花钱——材料学要是想搞的话,还是让国家做主导比较好——不计成本的投入是国家的范畴,我们可以开个头,接下来的事情,交给国家做。”
“让国家做?你是说让国家投资这一块,然后我们吃红利?”
“这其实没什么不好的吧:真要是材料技术有了突破,那可是世界级的大事,你以为国家还顾得上我们一个小破厂吃点红利的事情?”
这么说倒也没错……杜立言点点头:他倒没有特别爱国,觉得这是在占国家的便宜。正如杜立鼎所说,材料学的发展对国家来说意义太过重大,可不是几个钱可以衡量的。
只是对此,他还是觉得有些不靠谱,“可是,你准备怎么让国家投资?”
“好办得很:我们国家一向都是比较好面子的,只要让国家有面子,他们就愿意为此花钱。而想要面子也简单的很,只要我们搞出来一个诺贝尔奖级别的科研项目,而且还和材料学关系密切,国家立即就会觉得特别有面子,投资多少都不觉得过分了。”
“诺贝尔奖级别的科研项目,哪里是说搞就搞的?”这一次,杜立言连连摇头了,“你别太狂了——你作买卖是把好手我承认。可科研项目上,你又能做什么?尤其这还是指定项目的科研——以前你说数学,我就不反驳了。可材料学还不同于数学,数学是纯粹的理论,咱们也许可以指望数院逆天一回,解开什么世界性的难题,一鸣惊人。但是材料学……想要发展应用科学,那肯定得是一次次的实验积累的结果,可是咱们国内连很多仪器都没有,想要在瘸腿学科上出成绩,还是世界顶级的成绩,怎么可能?”
“看分对谁说。”杜立鼎耸耸肩,“对我来说,这种事情还真的不难,为现在就有一个好主意,可以试着挑战一下诺贝尔奖。”
“那你倒是给我说说,你有什么办法。而且说清楚了,还得是和材料学有关系的诺贝尔奖。”
对此,杜立言一百个不信:虽然杜立鼎在IT行业确实很有一套,甚至有些强的可怕,但是他再怎么强悍,最多也就是去拿图灵奖。离开了这个领域他还能呼风唤雨,就有些不可思议了。更何况材料学,整个国家都有短板,杜立鼎怎么可能轻易就搞出来诺奖级别的研究结果?
他本事再大也不可能,打个不恰当的比方——乔峰再怎么天赋异禀,也就是练一下降龙十八掌,他再也打不出来天马流星拳。
这不只是能力的问题,甚至连画风都不一样。
可是对此,杜立鼎却只是耸耸肩。
“好吧,那我就说一个:单层分子结构的石墨烯,从70年代末被人提出来了概念之后,就一直都是物理学界的重要课题之一。这种东西是否存在于自然界一直都有争论,理论上可能,但是事实上人类一直都没有做出来。这东西一旦出现,很可能对物理学有着极大的影响,也很有可能拿到诺贝尔奖,这个你知道吧?”
“你说吧。”
杜立鼎突然提起来的石墨烯是什么,杜立言还真的没有听说过。只是在自己的弟弟面前,他却不想承认自己对物理学不了解太多。先听听杜立鼎说的是什么,然后自己私下里再去查证就是。只是稍微有些尴尬的是,他怕自己听不懂杜立鼎说的是什么。
对此,杜立鼎也看出来了,他笑了笑继续说了下去。
“我尽量说简单点吧:世界各国的科学家们为了制造石墨烯,研究了25年,花了几千万美元做实验,花了数亿美元去研究各种打磨仪器尝试生产,可还是一再失败。那么,如果我把单分子结构的石墨制造出来呢?你说会有什么影响?”
“可能吗?”对此,杜立言马上就笑了,“全世界的科学界都折腾了25年,还是没折腾出来。多少了不起的科学家,各种条件出色的实验室,花了好几亿美元都没有折腾出来的东西,你想要做出来?靠什么做出来?”
“他们25年没有折腾出来,那是他们太蠢,不能怪我。”
“那你的办法是什么?”
“其实再简单不过了——现在的制取石墨烯主要方式,是用高度层状石墨进行打磨。而每次实验前,都会用胶带把石墨表层撕掉,从而露出一个干净新鲜的表面——而这也就是我注意到的问题。”
“什么问题?”
“你有没有想过过,扔掉的胶带上面有什么?”
胶带上有什么?这个问题杜立言没有想过,但是在听到杜立鼎提及之后,他的脑子里面马上就转过了念头,“你是说,那上面有高度层状石墨晶体的残留?”
“没错,而且那一层残留要比打磨得到的高度层状石墨晶体更薄,更接近于单层石墨烯——这也就是说,我现在可以通过胶带,镊子,牙签这些东西就可以获得仅有十几层厚度的石墨——我想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在杜立言面前,杜立鼎抛出了自己的诱饵,而他的话也让杜立言愣了半天。他发现自己以前似乎还真的忽略了什么特别显而易见的东西。
“你不会是真的想要用这个方法来制造石墨烯吧?这听起来像是个笑话。”
“研究了二十年,花了好几亿还没有研究出来成果,那才是笑话用胶带粘下来的碳结构,其实就只有十几层分子结构了。如果用胶带再去粘它的话,还可以进一步把它变得更薄。也许一次两次的没法搞出来单层碳结构,但是多买一卷胶带,多试验几次,那就可以搞出来单层碳结构了——你觉得这种事情,需要多少时间?”
杜立鼎的反问,杜立言压根没有回答,因为他发现,这种简单的有些可笑的做法,似乎效果也有效地有些可怕。
“25年,数亿资金,全世界没有完成的科研课题?那是对他们而言。对我来说,15分钟,一卷胶带,我就可以把这个问题彻底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