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这段时间我事情比较多,一直都没有管你。可是这才几天的功夫,你都闹得出格了。奥运会的事情,也是能拿来胡说八道的吗?你没有想过这有多恶劣的影响吗?”
靠着奥运会的黑料曝光,森兰已经聚集起来了第一批的高水准用户,而且随着这段时间用户的爆炸增长,他们的注册用户数量也突破了800万。虽然和企鹅的qq那种号称注册用户2000万,同时在线30万的bug级别软件依然还有一定的差距,但是这一轮增长过后,飞书网已经可以说是相当不错了。
而直到了此时,卢主任才姗姗来迟。他突然斥责森兰有问题,显然不是他的反应真的这么慢,而是在故作姿态。
“你们这件事情做的实在欠考虑,兴奋剂的事件一旦曝光,对于奥委会,对于各国政府,对于那些找体育明星代言的大品牌,都是有着很坏的影响。你们这么做看上去是把外国人坑了,可实际上惹出来的麻烦很多:那些大品牌要是收缩了自己的脚步,说不定国内的代工厂就找不到足够的活儿可以接了——这些连锁反应你想到了么?好在现在没有惹出来大乱子,真要是惹出来麻烦,你承担得起吗?”
卢主任的话怎么听都有几分歪理的意思,而且他义正言辞的样子,仿佛此前他真的一点也不知情一样。但是杜立鼎连连点头,也不反驳。他听得出来,卢主任看似是在骂他,其实是故作姿态。在体委的人面前他痛斥一番,即把他自己摘干净了,也不给对方开口指责的机会了——不得不说,在做官上面,卢主任确实很有一套。
“这是我考虑不周全了,卢主任您批评的对。郭主任,我们公司没给体委添麻烦吧?”
杜立鼎自然顺坡下驴,赶紧认错。可是对眼前的体委官员,他也有些在意了:卢主任平时官威不小,可这一次不但亲自来了森兰,而且还要玩这种手段给人看。这位卢主任带来的郭主任,看上去年纪不大,甚至比卢主任还要年轻一些,却能够让卢主任如此对待,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物。
“别那么客气,我就是一个小科长,在体委混个差事,可比不得卢主任正该管你。咱们随便聊聊就好,客气就没意思了。”来人嘴上说着,也真的一点都不客气,也不等杜立鼎发话,他自己就坐了下来,“我姓郭,郭宏兵,说起来咱们还算是滏阳老乡,我爷爷也是滏阳人,只是我在帝都长大罢了。咱们都是自己人,你们两位也别再跟我演戏玩了,我没心情管你们的事,咱们说正题吧。”
郭宏兵年纪不大,貌不出众,但是脸上带着一丝笑意,也有些自来熟的攀谈起来。卢主任的小心思被郭宏兵一句话就点破了,他脸色僵了一下,也不再开口了。杜立鼎暗自感叹郭宏兵这人还真是嚣张,当面也敢如此说话,可是看卢主任不好意思,他还是把话题接了过去。
“郭主任有什么事情吗?”
“对着明白人,别说装傻的话。”郭宏兵冷笑了一声,也不和杜立鼎绕弯子,“就是那个黑客爆料的事情,那是你们公司的人吧?”
“怎么会,那只是在我们网站上注册的用户。”
“只是用户?算了,我也不跟你计较。”杜立鼎的话,让郭宏兵冷笑了一声,却也没再说什么,“好,按你说的,咱们就谈谈那个黑客吧。前一阵子你们闹得挺凶,但是我们体委一直没反应。现在我们准备管管了,你也得跟我好好说说了。”
郭宏兵说话之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口气,仿佛他认定的事情就一定是真的。他说话办事都极为张扬,怎么看都不像个低级官员,这也让杜立鼎稍微有了点明悟:只怕眼前这人不是官职大,而是背景深。帝都毕竟是个各路英雄云集的地方,就算是体委这样的冷衙门,说不定也有一两位衙内。看他的样子,应该也是这样的人没跑。
派这样一个人来找自己,杜立鼎也更摸不准体委的意思了。
网络上的爆料已经嚷嚷的全世界都知道了,可是体委那边却一直反应很慢。他们一开始似乎有些懵逼,根本看不出来这到底是怎么个路数,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反应过来之后,他们还是选择了暂时性假作不知。
杜立鼎估计,他们也想要看看兴奋剂到底是真是假,会有多大影响。要是影响小的话,他们倒是不介意顺手把黑客抓出来,甚至把飞书网查封了也所谓,和奥委会卖个人情。可是要是影响大的话……
加拿大多伦多是帝都申奥的重要竞争对手,而加拿大在体坛影响力最大的自然就是奥委会第一副主席,反兴奋剂协会主席庞德。要是能够借着兴奋剂丑闻,把庞德搞得焦头烂额,多伦多申奥的事情多半就得泡汤,体委本来就是打的两头的算盘。
而现在,眼看兰斯·阿姆斯特朗那边已经遮盖不住了,兴奋剂的事情多半是真的了,体委也要出面来摘取胜利果实了。这个心思其实不难理解,只是郭宏兵想要自己说到哪一步就比较难猜了。
“体委希望我们主要解释哪些方面的事情?”
杜立鼎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却只是让郭宏兵笑了一下。
“别那么小心,有话直说就好。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担心上边太过官僚主义,不分青红皂白,先把你办了再说。这你没必要担心,我们没那个意思。那个黑客是谁,我不会多问了。你们公司在这里面做了些什么,我也懒得管。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知道你们做点小买卖也不容易,不为难你们。可你应该知道,上面很重视申奥。我给你面子,你也得给我个面子,帮我们把申奥的事情给办成了。”
郭宏兵说起话来一点都不像个官员,他说话直白的态度简直让杜立鼎惊讶,“申奥现在大事,上面的意思也是希望调动各方力量,最大程度保证这件事顺利完成。飞书网爆料出来这个消息有可能会提供帮助作用。我过来就是和你商量一下,看看咱们怎么互相帮助一下:你呢,为申奥做出点贡献,算是帮我们一个忙,别让事情恶化。而我呢,当然也会回报你,给你一点好处。”
“不必回报,我们为国家效力是应该的。”这种时候,杜立鼎自然也知道说两句场面话。
“别说好听话,我不占你的便宜——你不就是想推广你的网站吗?这个再简单不过。你的网站想要单纯靠着网络信息流传发展,得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办大吧?但是你要是给我把这件事情办好,那说不定能上新闻联播,焦点访谈一类的热门节目,新闻上报道一次,说几句话好话,你的网站规模就能扩大很多倍了。”
郭宏兵自信满满,他说的也确实没有错。新闻可信度上,人们肯定是更加青睐相信有着官方背书的新闻联播这样的媒体,而不是网络新闻——就算到了20年后,人们一样也是更加相信电视,虽然说人们也会抱怨这东西有时候太过官样文章,但是比起来充满翻转,真实性有待商榷的互联网新闻还是好了太多,显然更值得相信。
新闻联播报道一下,绝对可以极大的提高飞书网的信誉。更何况,这个时代互联网还不够普及,网民满打满算也才2000万出头,和12亿的全国人口比起来比例实在太小。相比之下,电视人口覆盖率在这个时代已经达到了94%左右,这两者的覆盖人群数量也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网络上就是流传兴奋剂事件再多,门户网站再怎么追着报道,人们也依然会对它将信将疑。但是如果经过了电视台的报道,那么这个新闻就是另外一种意义了。七点档节目只要播出一次,那就算是坐实了,要是七点档的新闻再提到一下飞书网,那飞书网的知名度自然也就会直线提高了,说不定会拉来更多的用户。
这对森兰确实有很大的好处。因此,杜立鼎几乎只迟疑了一秒,就已经决定了好了自己该怎么做:这件事情根本不用考虑,合作绝对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这里面还有一点问题。
“为申奥做事,我是义不容辞,只是我能够做什么呢?”
“你能不能……好吧,是你能不能去问问你认识的那个黑客,看看他还有没有什么更加精彩的资料?老是盯着美国人服用兴奋剂,解气倒是解气,可对申奥没什么帮助。让你的黑客朋友帮助一下咱们的申奥流程行不行?让他下点力气,找点加拿大的丑闻出来,咱们大家都高兴。”
郭宏兵说话一点也不客气,直接就把矛头对准了加拿大。而且他言语之间还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也是一点都不掩饰。
“加拿大的体育丑闻……冰球算吗?”
“冰球有什么可说的?北美四大联盟吃药不是半公开的吗?这算不得丑闻,没什么可说的。”郭宏兵扫了一眼杜立鼎,对此有些不满,“找点更有趣的……你尽管找,不要怕事情闹得大。天塌下来有我顶着,你尽管找就是了。”
“要是这样……我倒是听那个黑客提起过,说他手里还有更重要的一份资料,只是他不敢爆料。”
郭宏兵这个人,简直不像是个当官的。他身上没有一点官员的谨小慎微,圆滑处事,反而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德行。这样的做法,也让杜立鼎胆子壮了起来,有些事情他也敢说出来了。
“说吧,都到这个份上了,还有什么可隐瞒的?有什么事情我替你兜着,绝对出不了问题。”
郭宏兵大包大揽的开了口,看看他的态度,杜立鼎也再次点头了,“好吧,这事倒是可以曝光,只是要注意分寸和影响而已。因为这一次不同于兴奋剂,是真正有受害者的:那个黑客告诉我,他不止有奥运会运动员服药的资料。还有一些教练员猥亵儿童的资料,而这些资料,大部分都是加拿大和美国两个国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