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离开之后没多久,吴谨便走了过来,发现居然只有赵远一人,疑惑道:“另外一位公子呢”
赵远道:“他有事先走了,不过他让我转达一声,说多谢款待,还说这掌柜的不仅仅人长漂亮,而且手艺还好。”
吴谨俏脸涌起一丝红晕,道:“只要公子能吃满意就行。”
赵远道:“当然满意了,吴小姐厨艺如此好,不知道这师承何人?”
吴谨道:“我师父实际上就是原本府中的厨师,他原本是皇宫里面的御厨,离开之后便来到我们府中,当时我才五岁,好奇之下也就跟着他学,而他也愿意教我,直到他去世,我跟着他学厨已经学了整整十年!”
说道后面,吴谨心里泛起了一丝愁绪,或许对于她而言,那段时间才是她人生之中最幸福的时候。也是最无忧无虑的时候。
哪像现在,原本这朝堂之争和自己没任何关系,可是自己却偏偏被牵连,就好像身处牢笼之中,只能在一旁羡慕眼望着外面的天空,却不能自由的飞翔。
于是自己也能躲在这里,可是即便如此,自己也依旧没办法脱离世俗。
赵远感慨道:“难怪姑娘厨艺如此之好。原来是师出名门。”
吴谨道:“公子夸讲了,对了,小女子有一事不明白,还请公子指教一番,为何公子知道在这菊花茶中加入糖味道会更加?难道公子对于这茶艺倒也有研究?”
赵远笑道:“我对茶没什么研究,倒是我夫人对茶有几分研究,她家本来就是以种茶为主。”
吴谨疑惑道:“难道那天和你一起来的那位便是你夫人?”
赵远点点头,道:“是。”
吴谨道:“原来如此,对了,公子,小女子还有一事想在请问一下,不知道公子可否答应?”
赵远道:“小姐请说。”
吴谨道:“小女子知道菜肴大多数都是宫廷御菜,实际上并不多,公子走南闯北,不知道有没有熟知的菜肴做法,也好给小女子借鉴一二。”
“原来是这个?”
赵远想了想,道:“若是姑娘不嫌弃的话,我倒是知道一道菜,叫做开水白菜。”
吴谨有些疑惑道:“开水白菜?”
她原本请教赵远,实际上也想从这一方面来拉近一下自己两人的关系,当然她并没有太大的期待,不过至少也应该是一到不平常的菜肴才对,哪知道居然是一道开水白菜。
按照她的理解,这开水白菜岂不是就是把白菜用水炖煮而已,又有什么特别之处。
看她的表情,赵远非常清楚现在她心里所想,也没争辩,道:“你让人去准备这些东西,然后具体如何做,到时候还需要吴小姐亲自前来,我来告诉你做法。”
开水白菜是一道川菜,原系川菜名厨黄敬临在清宫御膳房时创制,后来由川菜大师罗国荣发扬光大,成为国宴上的一道精品。
这道菜名字听上去简单,实际上做法一点都不简单。
吴谨这都已经开口,也就只有点点头,道:“公子请说。”
赵远道:“白菜十斤,老母鸡一直,肘子半斤,排骨一斤,干贝六两,去皮肌肉一斤半,全瘦猪肉六两,然后干贝浸发。准备好了之后,我们在去。”
吴谨取来笔墨,记下了这些,然后交给了下人,没多久,下人就前来禀告,说材料已经准备好了。
赵远也就跟着来到了厨房,那些准备好的材料此刻正堆放在案板上,吴谨已经穿上围裙,包上了头发,原本秀丽可人的大小姐一下子变成了美厨娘。
赵远收回了目光,道:“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熬制高汤,将老母鸡、干贝,肘子、排骨洗净焯水,清除血水和杂质,捞出洗净,放入大汤锅之中,加入清水、姜葱料酒,大火烧开,转小火熬一个半时辰!”
吴谨闻言,立刻按照赵远所言开始制作高汤,厨房也有其他厨师,也有打杂的,可基本上菜肴都是她自己亲自制作。
没多久,这些食材就被装入了砂锅之中开始小火慢熬。
趁着这段时间,赵远又让吴谨把猪肉和鸡肉剁成了肉蓉,分别加适量的清水调成粥状待用。
时间慢慢的过去,一个多时辰之后,高汤已经熬制好了,吴谨又按照赵远的吩咐把汤渣、浮油隔尽。把清汤倒入另一锅中,烧开,放入猪肉蓉搅匀,转中小火,待其慢慢散开,肉蓉浮起,用小漏勺捞净肉蓉;然后把汤再烧开,把鸡肉蓉分2次,按猪肉蓉的同样处理;最后把清汤彻底隔渣、去油。
几次之后,这高汤已经汤色清新,明澈如水,看上去和开水并无太大的区别。
吴谨这才明白,所谓的开水白菜中开水可不仅仅是普通的泉水烧开而已,而是如现在这种如开水一般高汤。
不过另外一事又让她有些疑惑,白菜可准备了十多斤,难道要用这些汤煮这些白菜?便道:“公子,这白菜已经准备好,接下来该怎么做?”
赵远自己拿起了一棵白菜,直接拔出外面的菜叶,最后一棵白菜仅仅只剩下了中间那可嫩黄色的菜心,然后撕去外面菜筋,道:“所有白菜都只要菜心。”
接着手一伸,道:“吴小姐,可否有银针,借在下一用。”
吴谨有些不解,立刻让人找来了银针。
赵远也让其他人把白菜按照自己方法仅仅取了出来,然后在上面用银针扎出密密的细孔,然后又改下了一下刀,放入水中焯水片刻,在放入了碗中,加入了高汤,放在笼子之中,加入了几颗枸杞,蒸至七成熟,这才取了出来,放入碗中。
另外一方面,赵远也让吴谨把另外一半的高汤装入水壶之中,烧开之后取了过来,从上而下浇在菜心之中。
只见原本紧紧闭合的菜心随着高汤浇下,居然如莲花一般缓缓绽放开来。
放下水壶,赵远这才笑道:“大概就是这样,至于调味什么的,吴小姐你才是行家。你先尝尝。”
吴谨拿起汤勺,取了一些汤水浅浅的一尝,眼睛顿时不由的一亮。
赵远见此道:“开水白菜,菜名听上去朴实无华,实际上最关键的也就是在这高汤之上,尽显上乘的制汤功夫,这所谓的高汤,实际上鸡汤,而最后淋上去之后的汤汁表面上要如开水一般般透彻清冽之状,实际上却要香味浓醇敦厚,不油不腻,沁人心脾。”
吴谨也点点头,道:“这道菜看上去看清汤寡水,油星全无,可闻起来却香味扑鼻,吃在口中清鲜柔美。这让我突然响起那句话来,大智如愚,大巧若拙。表面上看上去没什么了不起,而实际上这道菜里里外外都透着精巧,能做出这道菜之人,定然不下于皇宫之中顶级的御厨。不知道公子可否替我引荐?”
赵远道:“这有点困难,这位高人平日来无影去无踪,我也仅仅见过一面,厚着脸皮跟着他两日也才学下了这一道菜,至于他老人家现在神游去了何处,在下实在不知。”
“原来是这样啊!”
吴谨有些失望。
赵远道:“小姐也别失望,不如趁着机会先把这道菜先做好了,我也知道这过程,其中的火候、调味等等,小姐你才专家,时候也不早了,在下告辞!”
吴谨道:“公子现在就要走了?可这时候还早,小女子还有一些事情想请教公子。”
赵远笑道:“来日方长,眼下在下也还有急事要去处理,还请小姐见谅。”
吴谨见此,道:“那还请由小女子送公子一程。”
赵远点点头,吴谨也取下围裙等物,亲自找赵远送出门口,然后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一副惆怅若失的样子。
“小姐?”
“小姐?”
“小姐!”
这丫鬟叫了三声,吴谨这才回过神来,连忙道:“怎?怎么了?”
丫鬟掩嘴一笑,道:“了解,杨公子都走了,你这在看那也看不见啊!”
吴谨俏脸一红,道:“小丫头片子,乱说什么呢。”
丫鬟笑道:“奴婢可没乱说,没想到这位杨公子不仅仅功夫了得,居然对于菜肴还有如此的研究,这道开水白菜听上去朴实无华,实际上却是如此精巧,特别是最后那一刻,当高汤浇上去,完全叫做惊艳!”
吴谨道:“没想到你对菜也有一点点知晓。”
丫鬟道:“那是当然,好歹也跟了小姐怎么多年,见识也不少啊,对了,除此之外,我还让人去打听了一下,好像江湖之上也有一个叫杨开的。”
吴谨奇道:“江湖上?这位杨公子可是锦衣卫,你所谓的杨公子又是何人?”
丫鬟道:“那位杨公子可不得了,铁血门门主,娶了两个绝世大美女,一个是杭州柳家柳芷晴,另外一人是楚端王女儿,当今的郡主。不过可能是重名吧,哪里有那么巧的事情。”
吴谨也点点头,道:“很久可能是!”
说完之后这才反应过来,嗔道:“你这小丫头,没事去打听这个干什么?”
丫鬟道:“奴婢也是为小姐着想啊,难道有人让小姐心动的,只是可惜啊,这位杨公子已经有了夫人,小姐即便嫁过去也是能是妾,老爷岂能答应?”
吴谨心情一下就沉重下来,然后扬起手,道:“你这小丫头片子,乱说什么呢,本小姐好歹也是堂堂千金小姐,岂能嫁人做妾,如此委屈了自己,还不快去在准备食材,公子那道开水白菜本小姐还得做做!”
“是,小姐!”
丫鬟连忙说道,然后急急忙忙的进了院子。
吴谨再次朝竹林外面看去,赵远已经不见了人影,心里微微一叹,低声吟道:相逢恨晚,人谁道、早有轻离轻折。不是无情,都只为、离合因缘难测。秋去云鸿,春深花絮,风雨随南北。絮飞鸿散,问谁解舀得得。君自举远高飞,知他此去、萍梗何时息。雅阖幽窗欢笑处,回首翻成陈迹。小楷缄题,细行针线,一一重收拾。风花雪月,此生长是思忆。
这首词出自宋朝吴儆,整首词蕴含着一种相见恨晚那种意境。或许对于现在吴谨而言,对赵远那种感觉就是一种相见恨晚,就如那句君住长江头,君主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引长江水。
低声念罢,吴谨心情又沉了几分,这才非常不情愿的朝院内走去。
赵远离开之后回到住处,苍无霜道:“你们一顿饭吃得也有些时候吧?”
赵远道:“吃饭都没多久,可别人吴小姐又不愿意收钱,说上次帮了她那么大的忙,可我们又不能白吃白喝,于是也就教了她一道菜作为回礼,耽误了一些时间!”
苍无霜疑惑道:“你还会做菜?我还以为你只会烤个肉和鱼之类的!”
赵远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不会做,但是知道步骤,然后告诉他不久可以了。”
苍无霜道:“那你教的菜?”
赵远道:“开水白菜!”
苍无霜一愣,旋即笑道:“开水白菜?你教的开水白菜?”
赵远道:“夫人,你可别瞧不起这开水白菜,这可是一道经典菜肴。”
苍无霜并不以为然,道:“好吧,我就当它是一道经典菜肴,对了,刚才二王子派人前来,说不知道这位置定好没有?”
赵远脸色变得凝重起来,道:“无言定了一个位置,但是被我否决了。”
苍无霜想了想,道:“难道就是吴小姐哪里?”
赵远点头道:“这本是江湖之争,她不过是普通百姓而已,所以我不想把她牵扯进来,另外也适当的警告了一下无言,让他带话给国师,或许他们觉得二王子和右教教主主动邀请他谈判,他就完全占据了主动,就可以为所欲为。另外陆大人说可以支持大祭司争夺梵天教教主之位,我也让无言带话给大祭司,锦衣卫可以支持他,同样也可以支持左教教主,现在这种情况下,必须让他们清楚一件事,这件事情既轮不到他大祭司做主,也轮不到二王子,而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