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万坤
下午他们去参观了日本皇宫,不过只是在外部转了转。毕竟这里和故宫不一样,里面还住着天皇一家,没那么容易进去。
不过据向导称,两年前,日本皇太子一家接见了一批来自中国的学生访日团。日方对于这种友好交流还是挺重视的,据说每年来访问的学生都能见到那么一两个在日本听起来挺厉害的人物。
闫雪听了就好奇地问:“那我们今年能见到谁呀?”
向导神秘地笑了笑说:“等你们最后几天去大分县旅行的时候就知道了。”
在皇宫外面走了走,拍了几张照后,叶蓁蓁一行人又乘车去逛寺庙。叶蓁蓁小时候来的时候就是瞎逛,根本不知道自己去了哪里。这回才知道,原来他们去的是非常有名的浅草寺。
可笑前世她告诉妈妈自己去了寺庙,赵秋月还担心呢,怕她不小心拜了靖国神社。这浅草寺和靖国神社和差得远了去了,根本就不是一个概念……
浅草不光是有个据称许愿很灵验的庙,更令女孩子们喜欢的是,寺庙外面有许许多多的小商铺,里面有卖各种各样可爱的装饰品。叶蓁蓁等人一下车就开启了买买买模式,买了好多小饰品回去准备送给同学。
结果他们逛街逛得太投入了,买完东西后天色已经擦黑,来不及再去上香。闫雪觉得有点遗憾,不过他们几人里面没有人是教徒,不拜就不拜了。
大家高举马克思主义大旗,上车走人。
晚上是日方准备的欢迎宴会。晚宴开在一家豪华的大酒店,采取自助餐的形式。大家一边吃一边听台上的人讲话,气氛还挺轻松的。
等台上的领导和学生代表们讲完话,中日双方的学生表演完节目,叶蓁蓁本以为就可以自由活动了,没想到工作人员忽然推出两个大蛋糕来,还念到了叶蓁蓁的名字。
叶蓁蓁感觉自己的大脑一下子就当机了,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日方根据他们提交的资料,发现了她和另外一个同学的生日就在这几天,所以特意为他们庆祝。
日语老师见她愣着,轻轻推了她一把说:“快上台去!”
叶蓁蓁往台上走的时候脑子里还在想,前世有过这码事么?或许有吧,但是日记里没提过,她都记不清了。
全场几百人合唱完生日歌后,叶蓁蓁分到了写有她名字的那一块草莓蛋糕,道谢后端着盘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嗯!蛋糕真好吃!
叶蓁蓁不知道自己是单纯还是什么,她一点都不觉得这是日方在作秀,她还挺感动的。
闫雪也羡慕地说:“真好呀,要是我也这几天过生日就好了!你知道么,刚才你上台许愿的时候,所有人都在看你,好像公主一样哦!”
叶蓁蓁汗颜道:“是么……”
闫雪点点头说:“是啊,我觉得日本人真挺用心的,为咱们准备了这么多。你看,这蛋糕上还有你的名字呢,还是叶蓁蓁桑,哈哈哈。”
田星宇听到她们的话,忍不住插-进来说:“日本人就是这样,有好的有坏的。你们看这几天照顾咱们的那个老奶奶吧,她人就非常好。我听她说,她年轻的时候曾经在中国当过老师,后来战败回国后终生未婚,一直都在教书育人,还资助了好多来日本留学的中国学生。每年有中国学生访日,她都免费接待。像她这种平民百姓,就是真真切切地盼望世界和平,不要再有战争了。”
闫雪说:“所以我觉得嘛,我们人在屋檐下,就不该再那么多嘴,把什么‘小日本’啊挂在嘴边。像上午那个高中生,他回去后肯定要被老师骂了。”
想起白天在学校里的箭弩拔张,叶蓁蓁不由轻轻地吐出口气。她下意识地想在人群中找到那个反驳日本教授的高中生的身影,可惜那个小哥哥长得一张路人脸,叶蓁蓁已经记不得他长什么样子了。
当时大家都被那场争执吓到了,没来得及细想,包括叶蓁蓁。现在她回想起来,觉得这小哥哥真的很勇敢。其实当时大多数人心里应该都不赞同那个教授的话,但是敢于站出来第一个反驳他的,只有那个小哥哥一个。不是中国人不勇敢,不是大家没有血性,而是就像闫雪说的,这里不是他们的主场,大家都想着老师的话,莫谈政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就默默地从众、不说话。
叶蓁蓁默默地想,如果当时自己没有睡着,而是听清楚了日本教授的话,她会第一个站出来反驳么?
说句老实话,恐怕不会。虽然这么说显得怂了点,但她就是一个普通人。和千千万万个普通人一样,都有从众的心理。
如果有了第一个、第二个站起来的人,说不定她也会站起来。
但要让她做第一个,老实说挺难的,除非那个教授当场辱华。不过这种事在中日友好交流会上,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
不过如果是在网上,炮轰那个教授的人肯定千千万。原因很简单,键盘侠好当啊,一点成本都不需要。
至于现实中,那么有勇气的人就少了。或许他没有听从老师的话,显得鲁莽了一点,但爱国并不是错,这件事也不是对错的问题,而是立场的问题。
就像叶蓁蓁前世留学时,遇到过很多台湾同胞。用国内的观点来看吧,他们几乎个个都是“台-独分子”。他们大部分都坚持认为台湾是一个独立的国家。
叶蓁蓁原本也有几个台湾的朋友,但很不幸的是,只要一谈论政治,他们必然友谊破裂,分道扬镳。
叶蓁蓁记得最清楚的是有一次她参加一个聚会,本来和一个台湾女生相谈甚欢。结果跑来一个外国人,问她们俩是哪里人。叶蓁蓁说是“china”,台湾女生说是“taiwan”。
那个外国人根本不清楚大陆和台湾的那点事儿,直接就说:“哦,你们都是中国人!”
结果那个台湾女生立马说no,并向他解释台湾和中国根本就不是一个国家。
叶蓁蓁一听就忍不了了,当场反驳她说他们都是中国人,台湾和大陆只是历史遗留问题而已。
但那个台湾女生坚持说不是,还告诉她他们的政体不同,台湾是多么民主、开放,而大陆又是多么封建,还搞什么墙,连外网都不让上。不像台湾,言论自由,他们可以随意骂他们的政府。
叶蓁蓁越听越生气啊,但就封锁网络这一点,她还真说不过人家,因为她也不知道国内为啥要搞个墙,不让他们上k和ins。她只能说其实大陆和台湾人想象中的不一样,不承认大家都是中国人只是台湾政府给他们洗脑的结果而已。
台湾女生一听也不高兴了,说他们的政府不会洗脑,因为他们那里根本就没有洗脑这个词,是大陆政府给叶蓁蓁洗脑了才对。
叶蓁蓁气得都想爆粗了,但是有什么卵用呢,她只能说“我们不要在别的国家谈论政治,这不是一个聪明的做法”。
那个问她们是来自哪里的外国人见她们打起嘴仗也是懵逼了,连忙表示赞同叶蓁蓁的话。在他看来他根本不觉得这个问题有什么值得发火的,他也没想了解那么多,只是想打个招呼、跟俩美女套个近乎而已,怎么还惹出事儿来了呢?
有了这次的经验教训之后,叶蓁蓁就明白每个人从小长大的环境不同,有些人的有些观点是根深蒂固的。你和你眼中的智障争吵也没有用,因为有些人根本就不会接受你的观点,无论你说什么都是“我不听我不听,你才是智障”的态度。
所以现在眼看着闫雪和田星宇又要因为迥然不同的三观争吵起来,叶蓁蓁学着白天王可萱的做法打岔说:“这个草莓蛋糕好好吃呀,你们也去切一块尝尝吧!”
“真的么?”闫雪这个小吃货一听就双眼发亮,立马把什么中日关系问题丢到一面,跑到台上去切蛋糕吃了。
田星宇还要说话,忽见一旁有个人走向他们,在叶蓁蓁身旁坐下。
这个人……很面熟。
“啊!你是代表我们发言的那个!”田星宇激动地说。
那人点点头说:“你们好,我叫万坤。”
“我知道,你是长青中学的吧!咱们是老乡呐!”田星宇这个话唠,立马跟人家熟络地聊了起来,“我们是实验小学的!”
“我也知道。”万坤笑了笑,对叶蓁蓁说:“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他这句话一说完,叶蓁蓁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起来,这句话好像搭讪的经典台词啊。
不过她感觉的出来,对方应该对她没什么意思,只是单纯地这样想而已。
她就说:“我寒假的时候去过长青的冬令营。”
“哦——那就难怪了。”万坤是个长相非常秀气的男孩儿,笑起来的时候眉眼飞扬,“你是不是认识小阮?”
叶蓁蓁点点头:“你也认识他?”
万坤的身子靠在椅背上,手指敲着桌面说:“嗯,我俩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哥们儿,不过不在一个班,我是日语班的。”
“哦,难怪。”
“难怪什么?”万坤好奇。
“难怪小阮哥哥没来啊。他要是日语班的……”叶蓁蓁说到一半,顿觉失言,忽然不说了。
一旁的田星宇见他们讨论起自己不认识的人,一头雾水。
万坤却是立马就明白了,假装生气地说:“你是想说,他要是日语班的,就轮不到我来做这个中方学生代表了,是不是?”
“我可没这么说啊。”叶蓁蓁赶紧撇清自己。
万坤伸出手指对着她点了点,一脸“我记住你了”的表情:“你可别以为他无所不能,我知道他好多秘密……”
“什么秘密?”
“傻啊,当然不能告诉你了——秘密之所以为秘密,就是因为它不可告人呐!”
叶蓁蓁满头黑线。
这孩子今年初三吧,典型的中三期啊。
幼稚!可笑!
“哈哈,开玩笑的。”万坤说完,忽然若有所思地托起下巴,“小阮哥哥……”
听到他模仿自己,叶蓁蓁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没想到这个万坤在台上一本正经、人模狗样的,下了台竟然是这种画风。
想象不出来,他竟然会和阮林江是好兄弟……
可怕。
“小妹妹,你可能不知道。”万坤笑眯眯地说:“在长青的时候我就见过你,不仅是我,我还有好几个同学也见过你。”
叶蓁蓁:“???”
“你还记不记得,小阮那个时候本来是想参加模拟联合国的?结果被我们赶出来了。”
“哦——”叶蓁蓁恍然大悟,“就是你们说他欺负小学生?”
“他本来就是。”万坤扬起下巴说:“我这是为民除害!额,先不说这个。反正那天我们把他赶去了舞蹈室嘛,本来是想看他笑话的,结果就看到你们……嘿嘿嘿……”
田星宇一头雾水地问:“你们怎么了?嘿嘿嘿是什么意思?”
叶蓁蓁很想说“我才没和他嘿嘿嘿”,不过估计人家纯洁的初中生没那么污,想表达的也不是那个意思。
她怕田星宇想歪,跑出去跟别人瞎说,就赶紧解释道:“没什么,就是一起跳了两天舞。”
“你还会跳舞啊?”田星宇终于能插上话了,又滔滔不绝地聊起了他儿时学舞蹈失败的经历……
叶蓁蓁从来没觉得他的话唠如此可爱过。
果然,万坤听了一会儿就不耐烦了,要走叶蓁蓁的电话号码后就离开了他们这一桌。
要是邵佳敏和吕烁兰在这里,肯定要八卦万坤为啥会要她的电话,是不是对她有意思之类的。不过现在和她坐在一桌的是“还没开窍”的王可萱同学,她一点都不怀疑什么,反而还很羡慕叶蓁蓁有机会和长青中学的学长探讨学习问题。
晚宴结束后,叶蓁蓁一行人坐车回到老奶奶家,和前一天晚上一样洗澡、睡觉。
今天叶蓁蓁没那么幸运了,抽到了第三个泡澡。洗澡时她看了眼浑浊的浴缸,怀疑闫雪在里面搓了澡……于是她决定淋浴完直接睡觉。
不过好消息是,闫雪的箱子终于找回来了,机场还赔付了她两千日元。闫雪高兴的跟什么似的。
第三天的行程安排是去小学上一天学,体验一下当地学生的生活。
他们来的这家学校很小,全校只有一百来个学生。一进学校大门,老师就让他们脱掉鞋子,换上拖鞋。
田星宇好奇地问:“老师,日本所有学校都要脱鞋么?”
“不是的,只有一小部分学校需要换拖鞋。”
“那他们不怕有人脚臭么?”
田星宇一问,几个女孩子就忍不住偷偷笑了。日语老师没好气地说:“注意个人卫生就不会!”
进了学校后,他们先在校长的带领下参观了一圈学校,然后便进入教室,简单的自我介绍后开始上课。
第一节课是数学课。虽说叶蓁蓁他们的日语水平有限,但阿拉伯数字全球都一样。数学老师在黑板上写下板书后,几个中国孩子立马就看明白了。
看到日本小学生的数学题目后,别说叶蓁蓁和王可萱这种学奥数的,就连闫雪这种平时数学是弱项的学生,都敢非常有信心地上黑板解题。
更夸张的是,看到闫雪这么快就能解出题目,台下的小学生们竟然发出一声惊叹。
数学课下课后,闫雪忍不住得意地说:“这日本人学的数学也太简单点了吧,我感觉就是咱们一二年级的水平!”
田星宇说:“这是重视的方面不一样,你没看咱们的课程表么,下午的课程是手工和社团活动,都没有几节文化课。”
第二堂课是英语。英语课上课的模式是一个日本老师,一个外教。日本老师负责hold住全场,外教负责和学生们聊天,随时解答问题。
学生们分为几个小组,每组派一名代表上前随机抽取几张卡片,然后根据卡片内容编故事。
因为今天来了很多中国学生的缘故,卡片上的单词几乎都是和中国有关的。叶蓁蓁这组抽到的是“长城”、“邮箱”,“绿色”。
大家七嘴八舌地商量了半天,叶蓁蓁发现他们这组的日本同学英语都不太好,要么带着浓重的日式口音,要么只会往外蹦单词。
相比起日语,叶蓁蓁说英语更顺溜,再加上这是英语课,她就很自然地用英语和他们沟通了。没想到他们组的同学听到她英语说得这么好,纷纷做出一脸赞叹的表情,神色夸张程度堪比日本动画。
结果到了每个组汇报成果的时候,叶蓁蓁就被毫无悬念地推了出来。
在感到一下下的难为情之后,叶蓁蓁深吸口气,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其实故事本身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在小组探讨的过程中加强组员之间的协作能力,还有锻炼他们的英语口语和心理素质。
这种教学模式,在有些人看来可能效率非常低,不过的确是真真正正的素质教育。
叶蓁蓁说完之后,更夸张的事情发生了。全班同学同时发出惊呼声,几乎每个人的表情都夸张到了可以媲美“暴漫”的程度。就连重生以来接受过不少赞美的叶蓁蓁,都忍不住红了脸。
这些同学还真是情感丰富啊!
英语课下课后是体育课。大家一起往体育馆走的时候,田星宇一个劲地夸叶蓁蓁,说她真是给国人争光。叶蓁蓁敷衍地笑了笑。
体育课是在体育馆里面上的。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欢迎叶蓁蓁他们,好像全校的学生都来了。
在校长介绍完他们后,叶蓁蓁等人纷纷表演了自己的才艺。叶蓁蓁拉二胡,王可萱弹电子琴,田星宇和闫雪唱歌。其中最受欢迎的节目,还属叶蓁蓁的二胡。
叶蓁蓁看出来了,日本人好像特别喜欢这种具有民族色彩的东西。叶蓁蓁这个时候才感受到,妈妈当初说的为她好是什么意思。小孩子嘛,学琴的时候都觉得苦,等长大了、学成了,就知道学琴的好处了。
才艺展示完毕后,就开始上体育课了。体育不是叶蓁蓁的强项,随大流混过一节课后,终于到了小吃货闫雪期待已久的午餐时间。
他们和当地同学一起来到食堂,吃“营养餐”。
叶蓁蓁蛮喜欢这种营养餐的,看起来像盒饭,不仅荤素搭配的很好,卖相也不错。
在他们吃饭的时候,田星宇忍不住问老师:“为啥日本人中午还喝牛奶啊?好奇怪。”
“可能是为了长个儿吧。”日语老师敷衍地回答。
田星宇点点头说:“这回来日本我可是涨了见识了。小学同学好像是比我们矮一点儿,不过大街上的成年人看起来并不是很矮啊!和咱们国家差不多嘛。”
闫雪说:“说日本人矮就和说咱们国家穷是差不多的道理吧,都是固有的偏见。其实我听说这几年日本人的平均身高已经不算矮了。”
日语老师点了点头,嘱咐他们说:“多吃点,别剩饭!”
闫雪苦着脸说:“老师,这个鸡蛋怎么半生不熟的啊,好恶心,我不想吃了……”
叶蓁蓁小时候也受不了流黄的鸡蛋,所以她还挺能理解闫雪的。不过闫雪要是还没开始吃的时候就给她,叶蓁蓁还能帮忙解决一下。现在闫雪的筷子已经动过了,叶蓁蓁就不想碰了,装作没听见。
田星宇也不肯帮忙,王可萱则是小声地说自己吃饱了。最后闫雪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自己吃了,结果发现味道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午休时间结束后,叶蓁蓁等人继续去上手工课。
闫雪忍不住惊叹道:“他们的木匠活怎么做得这么好啊!看起来好熟练!”
田星宇不以为意地说:“咱们要是天天下午不上课,在这儿锯木头,咱们也能做得这么好。”
王可萱和叶蓁蓁笑笑,不发表意见。
最后社团活动的时候,他们几个商量了一下,选择了茶艺社。
不过没过多久,大家几乎全都反悔了。
“怎么要跪这么久啊!”田星宇觉得自己的膝盖都要报废了,“真不应该听你们女生的!”
闫雪龇牙咧嘴地说:“我也没想到要跪着上课啊!可是你看别的同学,他们都不觉得腿酸的,叶蓁蓁好像也没事儿……”
叶蓁蓁低声说:“谁说我没事儿的?我腿也麻……”
她知道跪着会腿麻,只是没想到会这么麻!
有些事情,知道怎么做是一回事情,做起来就是另外一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