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风餐露宿,一行人吃住都随便。这一入城,有不少人都涌上了附近出名的酒楼中。方小姑等人戴着纱帽,换过华服刚刚步入酒楼中,远远便看到刘卢氏夫妇据在一角正用着餐。只是吃了几口后,那刘卢氏又不高兴起来,她抓着她夫君的衣袖就是一阵猛摇。晃了一阵后,她那夫君显然是给她摇得不耐烦了,扯着她的手一甩。只是转眼,他已端起刘卢氏面前的碗,一筷一筷地喂起她来。见方小姑盯着前方发呆,王婶子一眼瞟去。见到那一幕,她笑了起来。压低声音,王婶子轻声说道:“你呀就别看了,婶子跟你说啊,这人生福数早有注定,各有姻缘莫羡他人。像刘卢氏夫妇这般恩爱的人世间极少的,这都是上天注定的。”方小姑收回目光,她嘀咕道:“我就是觉得,刘卢氏与她的夫君一点也不配,她夫君那么俊那么好,她根就配不上。”顿了顿,她补充道:“刘卢氏长得虽是好看,可看起来一点也不舒服,我要是男人也不会喜欢她。”王婶子闻言哧地一笑,道:“配不配得上,喜不喜欢她,可不是你说了算,是她夫君说了算。他如果觉得快活满足,那刘卢氏便是个痴子傻子恶妇,也是极好的。”这时的扬州,在天下各州中,其实算不得非常繁华。现在整个天下最好的地方,都在黄河流域。如扬州这等位于长江河道的区域,因水患频发,百姓的生活远没有卢萦以为的好。望着渐渐西落的太阳,扯着刘疆,非要在水中玩耍的卢萦。坐在船上手按纱帽,她抬头看着湖畔两侧的民居,转向身后撑船的船夫笑道:“大伯,那是什么?”船夫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左侧那栋最为漂亮的楼阁群,呵呵笑道:“那啊,那是咱扬州最有名的青楼花月楼。”提到这事,船夫似是有了兴致,他口沫横飞地说了一些花月楼的趣事后,叫道:“不过现在来了家叫醉梦楼的青楼。那青楼听说在洛阳有背景,便是洛阳第一青楼也被他们踢下去了的。现在花月楼可紧张着呢……”他是越说越亢奋,越说越收不住嘴了。卢萦听到这里,也懒得理会了。她挪到静默地倚在船舷边的刘疆身边,伸出手握住她的手。就在她的手握上去时。刘疆的大手自然而然把她一包,然后,他与她五指穿插相握。感觉到他掌心的厚道和力量,卢萦顿时觉得这太阳晒在人身上,暖暖的,软软的,让人有点想打瞌睡。她刚睡眼惺忪地眨了几下。腰身一暖,却是被刘疆拖到了他身边。然后他把她的脑袋按在自己腿上,顺手摘下她的纱帽挡着她的脸,道:“闭上眼睛休息一下。”昨晚上。她也被他折腾得狠了。卢萦顺从地闭上双眼。可在那船夫叽里呱里的说话声中,忍不住把脸凑近他腹部,小小声地唤道:“阿疆,把药还我……”这六个字一出。刘疆的脸刷地一沉。他冷冷地说道:“刘卢氏的领真是越来越出众了!我还道你怎么就是一直不孕呢,原来早从青楼里得了药防着呢。”要不是这一路日夜相依。要不是在那个小城留宿时,两人同住一个连偏房也没有的房间,要不是自那里发现异常后,他这一路上细细观察,他连影儿也不知道,还一直以为,是自己子息不旺,耕作不用力所致。最可恨的是,她还巧妙的瞒过了暗卫和婢女们的眼,把他一瞒便是一年有余!她从青楼中得到的那种药,含有极少量的汞和几种草药,每日只需要在体内藏上一刻钟,便断然不会受孕。她与他在一起后,每次欢爱余都会用上。因为是植入阴谷的,所以他的人根查探不到。见他恼了,卢萦嘻嘻一笑,软软地说道:“这不是不到时侯吗?”说到这里,她又诉起苦来,“阿疆,现在你看管得这么严,每天还非要摸来摸去……”她说这里,脸红了红。直过了一会才低声续道:“阿疆,我们得迟些再要孩子才好。”刘疆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她的头,懒得理会他。卢萦苦着脸又絮絮叨叨了一会,见他实在不理自己,便闭上嘴。虽是闭上了嘴,她却是拿过他的手裳,头一低,便咬了上去。就在这时,对面一辆画舫驶来。画舫中有一人伸头瞅了卢萦两人一眼后,示意船夫靠近来。靠上后,一个身着绸衣的中年胖子走出画舫,朝着刘疆叫道:“这位郎君,可要到上面玩一玩?我这里有扬州顶尖的处子,水嫩娇小,保准合君心意。”刘疆抬眸瞟了一眼舱中那人,也不说话,只是手一挥。便是这么轻描淡写的一挥手,那见过数不清的富商官家的中年胖子还是一凛,他连忙躬身陪笑,“是,是,小人不打扰了。郎君自便,郎君自便。”一边急忙吩咐画舫驶来,他走进去朝着画舫中的男客埋怨道:“客倌,外面这人分明是个大权贵,你差点误了小人的性命!”“什么?”开口的是扮成了少年样的方小姑,她朝主座上的青年看了一眼,叫道:“哥,别听他的。刘卢氏哪可能是权贵了?她要是大权贵的夫人,还整天与我们有说有笑的那么好亲近?”方小姑这话一出,中年胖子沉了脸。他不耐烦地低喝道:“小郎君慎言!”他又转向那青年,道:“小人光是每日坐在这里接待的人中,就有无数权贵。别的不说,这看人的一双招子,小人是练出来了。郎君,那些权贵的性情喜怒不定,杀人如砍草,你以后还是吩咐小郎君恭敬一点,客气一点。人家夫人与小郎有说有笑,那是小郎的福份。这福份可不是用来招祸的。”说到这里,他也不耐烦再理会两人,衣袖一甩转身就走。夜深了。那条小船还在河道上漂泊着,这扬州就是这样好,处处都是湖泊,有的湖泊环绕着整个城,这般夜深时刻,躺在敞篷木船上,仰头是灿烂星河,下面是静静流近的河水,不足百米的两侧,是人语声声的民居,偶尔还从远处飘来乐音伴奏。刘疆动了动手臂,他看了一眼越来越黑暗的天地间,低沉地问道:“还想玩?”“恩。”卢萦翻了一个身,她横卧在他肚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拔弄着湖水,发出一阵哗哗响声,“好舒服的。”过了一会,刘疆低沉的声音传来,“夜了,会冷。”卢萦没有回答,她只是眨巴着眼,专注地数着湖中的星光。刘疆伸手抚着她的头发,低低地说道:“阿萦。”“恩。”“孤想给你一个正式的婚礼,在父皇母妃面前,让整个洛阳人都来观看。”卢萦一怔,她正想问,你不是给过我盛大的婚礼吗?她还没有开口,刘疆磁沉的声音已低低地传来,“阿萦,我知道你喜欢。”我想你喜欢,这句话,他终是没有说出口。卢萦伸出手臂,她吊着他的颈子,脸贴着他的脸,过了一会,她轻快地说道:“你已给过我婚礼了……我只要你好好的,是我一个人的,就再不求其他的了。”过了一会,刘疆回道:“夜寒露重,回去吧。”这时,卢萦身上也有了点凉意,她恩了一声,当下船只转头,朝着客栈方向驶去。第二天,卢萦走了一个大早,昨晚上刘疆得到了几封密信,正忙着处理这事,她就带着几个护卫,自己出来玩了。天空明亮如洗,处处一片浅绿浓绿。卢萦伸出头来唤道:“驶慢一点。”话刚说完,她给打了几个喷嚏。“是。”话音刚落,马车向一侧驶去。卢萦一怔回头,只见街道的中心,驶来几辆马车。看这排场,来人定然是扬州城里的大权贵,怪不得众人都退到两侧,给他们让道了。在卢萦回头瞅去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刘卢氏?”卢萦回头,她对上了王婶子和几个戴着面纱的小姑,这些人,都是在路上识得的。对上卢萦,王婶子压低声音说道:“再退后一点,别挡了贵人的道。”顿了顿,她又好心说道:“刘卢氏初到扬州,不知道这里的规矩。这里的贵人啊,最不喜欢被人挡道,被人冲撞了。”卢萦听到这里,不由唇角一扬,浅笑道:“多谢相告。”“不用。”王婶子说到这里后,一个身材高挑,有一双明亮眼睛的小姑轻笑道:“刘卢氏说话很干脆呢,跟丈夫们一样。”卢萦一怔,笑道:“是吗?我都没有注意到。”这时,那几辆马车已然过去,众人的马车开始驶出。就在卢萦准备向她们告辞时,一个护卫赶来。他走到卢萦身侧。连眼也不抬,不向那几人看一下,只是低着头恭敬地对卢萦说道:“夫人,郎君说你昨日贪凉,今儿不许逛久了,回去让大夫看了脉再出来。”卢萦听到这里,却不高兴了,她不满地说道:“我哪有什么贪凉?”话是这样说,对上这护卫的表情,她也知道刘疆说的话就是旨意,当下闷闷地加上一句,“好吧,我再玩二刻钟就回。”那护卫得了她的确信,点了点头策马离去。R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