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珠眸光一晃。

陈姐说完这句话就去端着保温桶去了厨房。

一声一声，如同踩在古老木质地面上的声音，‘吱呀’‘吱呀’下楼梯的声音，伴随着魏岚的声音，“进来吧，陪我下盘棋。”

顾明珠抬起头，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见楼梯上，一截水蓝色的貂绒裙摆，她心中一喜，脱了鞋，穿着袜子几步走进去。

…………

坐在靠窗的位置。

顾明珠一抬眼，就看见那片漆黑的夜幕里，零星的闪烁，收回视线，她将目光落在魏岚的身上，魏岚双手交叠，轻轻的落在棋桌边缘。

顾明珠盯着那一双手腕上，一枚古老但是却精致圆滑的木镯子。

小叶紫檀，木质光滑，配着银色的纹饰。

她自小就见魏岚的手上带着这个，已是多年。

魏岚抬手，执了黑子落下，抬眼看着她，“净心”

“是。”顾明珠点头应下，心里不敢在乱想，一双眼睛认真的看着棋盘，她已经很久没有像这般和魏岚下过棋，也没有如此独处过。。

之前几日，她来过很多次，魏岚都不见她。

妈妈，今日……是原谅她了吗？

………

一局结束，刚好陈姐走进来，说道，“夫人，小姐，饭菜做好了，小姐要不要再吃一点？”

顾明珠自然是想的，但是又不敢应下，看了一眼魏岚，魏岚并没有出声，只是收拾好棋盘之后起身走了出去，陈姐看着顾明珠，“小姐，夫人同意了，还不快点跟上。”

顾明珠点头，掩饰不住唇角的笑意。

饭菜都是按照魏岚的口味，魏岚吃素，顾明珠竟觉得这几碟小菜甚是好吃，虽然刚刚在爷爷那里吃了小半碗饭，现在在这里又吃了整整一碗饭，还喝了一碗汤。

吃完饭之后，顾明珠还想再留一会，坐在沙发上，看着魏岚正在看书，她低下头，悄悄的瞄了一眼，是一本散文集。

她突然想起外人对魏岚的评价，名门闺秀，才德兼备。

顾明珠不由得想要靠近她坐，但是又怕打扰到她，耳边是一页一页纸张翻过的声音，听进耳里却是如此悦耳。

魏岚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顾明珠看着她，紧张的出声，“妈妈，是不是头疼啊，我让陈姐把空调打开好吗？这里太冷了，太清了，现在已经是冬天了，你多穿一点，有没有请医生来看看，我帮你请赵医生来看一下吧，妈……”

魏岚起了身，“你走吧，往后少来我这里。”

说罢，就往楼梯上走。

顾明珠怔怔的看着她走上楼梯的背影，忽然几步走过去，“妈——”

“你告诉我啊，我做错了什么？我也是你的女儿啊，我从小到大那一件事情没有听你的？我放弃了最爱的专业选择了金融，因为你一句话，我留了十四年的短发，因为你一句红色不好看，我到现在二十年不曾穿过红色的衣服，从小到大，我每一课的成绩都是优秀，高考的时候，你说让我考第一，我即使发烧39℃，我依然是那一届的文科状元……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妈妈你告诉我啊……我可以改啊，我可以改——”

最后那一句话，顾明珠几乎是吼出来的。

空气似乎寂静到凝止。

魏岚扶着楼梯扶手，肩膀似乎一颤，淡淡的叹了一声，带着无力感，“是呀，你那么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