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李淳风的窘境(1/1)

李二和裴寂的关系一紧张,连带着王小麦也吃了闭门羹,本来带好了礼物去拜会这位当朝宰相,却被告知裴寂一早就出门了,气的陪同前来的张继破口大骂。Ω

宰相门前七品官,裴寂的管家也不是省油的灯,张继的话虽然没有没有直骂裴寂本人,但是夹枪带棒的说出来却更难听。那管家把脸往下一拉,把手指都快戳到了张继的脸上,又出言不逊讥讽张继说他是个残废。

王小麦捂着脸,心头为这位仁兄一阵祈祷,下一刻就听到对方手指关节传出的一声脆响以及撕心裂肺的呼喊声。这事要是搁在刘达身上,他八成就忍了,但是张继这老小子可是见过大场面的,下手又黑,直接掰断了对方了一根手指头。

“何人敢在裴公府前造次?”门口呼呼啦啦的涌出一批人,面色不善的打量着依然没有放手的张继。

张继死死的拽着那管家的手指,朝对方脸上吐了一口唾沫:“狗眼看人低,爷爷这辈子弄死的人比你见过的还多,装什么象?”

裴寂府上的护卫看到对方一个独臂残疾人下手竟然如此狠辣,都是咽了一口唾沫,管家还在对方手里,谁也不敢轻举妄动,竟然就这么活生生的看着管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在地上求饶。

张继回头看了一眼王小麦,询问他的意见。

王小麦摆摆手:“算了,你就把他当个屁放了。”

“噗嗤!”张继忍不住笑了笑,又转过头瞪着众人,浑身冒着杀气的样子很是骇人,“这次就让你长个记性,狗始终是狗,以为跟着人就不是狗了?”说完一把将那个可怜的官家推到在地,退了两步再次回到王小麦身后。

“既然裴公没时间,那我就不打扰了。”王小麦冷冷的扔下一句话,带着人大张旗鼓的走了。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竟然没有一个人敢出言阻止,其中有人说起这位齐州郡公的过往的作为,所有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家伙看着年轻,但却是在战场上拼回来的战功,和那些纨绔子弟不一样,人家是见过尸体的,怪不得胆子这么大。

“先生!”梁三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声,“我听说那个裴寂官很大,咱们这次得罪了他没关系吗?”

王小麦只是笑了笑,转头看了看旁边的张继。通过这些日子和王小麦相处,张继早就看出来了,王小麦对梁三这个学生很是上心,和自家亲人是一样的,便出言缓缓的解释道:“三郎你不知道,咱们家阿郎本来就和那老家伙不对付,没有什么得罪不得罪的。本来今天来拜访他只是互相给个面子,时间都定好了,但是这家伙却倚老卖老。你放心,这事说出去都是咱有理,他一个宰相言而无信,把客人拒之门外,满长安都要戳脊梁骨的。”

梁三一边听张继的解释,一边点着头,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了东市附近。

“郎君,咱们这是去哪?”张继纳闷的问道。

“到了!”王小麦停住脚步看着眼前的宅子说道。

两年不见,李淳风明显成熟了许多,甚至成熟的有些过了头,满脸乱飞的胡子,油头垢面的形象让王小麦险些认不出当出那个风度翩翩的美少年。

“还以为你会晚几天再过来”李淳风淡淡的扫了一眼王小麦身后一大车的礼品,一副不感兴趣的模样。

“本来是给宰相的礼品,人家门槛太高”王小麦解释一句,就命人把满车的礼物搬进去。

李父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中年人,一身淡灰色的道袍,面部的气色有些不好,和王小麦聊了几句就把空间留给了很久不见二人。

“伯父身体怎么样?”王小麦关切的问道。

“还那样”李淳风摇了摇头,“孙道长隔一段时间就来看一次,但是终归去不了病根。”

李父所患的是遗传性的心血管疾病,即便放在后世,也是一个棘手的难题,不过看李淳风,似乎并没有这方面的疾病,王小麦这才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开口嘱咐道:“看你的脸色比伯父还差,年纪轻轻还是保护好身体为重。”

回到长安之后,李淳风的日子过得并不好,他那些奇思怪想被道门中人嗤之以鼻,就连原来很看好他的袁守诚,也渐渐对他冷落了起来。李家原本有些田产,但是父子二人一个身体不好无暇管理,一个沉溺数学不能自拔,渐渐的生活开始不济,收入更是一落千丈,甚至开始沦落到卖祖产维持生活。

王小麦来到长安就打听清楚了这父子二人的消息,知道了他们的现状,不过李淳风这人自从醉心数学以来,脾气越来越坏,恐怕很难直接施以援手,李二那边已经同意了赞助李淳风的研究,这正好是一个改善他目前处境的法子。

李淳风虽然不是什么达官显贵出身,但是从小也没吃过什么苦,根本就不懂得生活的艰辛,最近看到老父的身体越来越差,才渐渐意识到这样坐吃山空下去不是办法,但他本来所习的东西就甚少有人了解,除了一个王小麦之外,恐怕世上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做他的朋友了。

听到王小麦主动问起生活,李淳风支支吾吾的说不上来话:“还好,吃喝不愁,只是学问上碰到些难题,正等你来解决。”

王小麦摇了摇头:“淳风,说句实话,对你我打心眼里佩服。但是你想过没有,作为一个男人,这时候应该是承担起家庭重任的时候了,人只有好好活着,才能向其他地方看。”

说着话,李府的下人便端着菜肴走上了席间,李淳风平日里不大喝酒,但是今天却反常的给自己斟满了酒杯:“你说的对,但是百无一用是书生,直到今日,我才明白这话的含义。”

“谁说百无一用是书生?”王小麦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我就是书生,如今还不是高官厚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