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琪安一眼就看见,朱颜已经先回來了,而且是洗浴过后,穿着一身宽大的束腰睡袍,正坐在灯光辉煌明亮的客厅沙发上在看各种资料和报表。
谢琪安熟悉朱颜的这种起坐模式:无论她身处哪里,每天晚上临睡前,都是这种浏览习惯。
就像是一种例行日程。
文君笑逐颜开的迎接了出來。
谢琪安有瞬间的愣怔,刚才在朱夫人家,朱颜和阮成提到文君的口气,好像她人还在云都或者西安似的,其实自己应该想到,文君向來和朱颜都是形影不离的。
“琪安,小姐说你马上过來,我真是不敢相信啊。”
不等谢琪安开口,文君就抢在前面高兴的说道。
谢琪安顿时想起在云都初次见到文君,当时她脸色的冷淡和傲慢和现在的热情有加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想到在云都文君对自己倾吐肺腑的指点和帮助,谢琪安对她更是有着一种由衷的亲热和感激。
“文君姐,想不到又能见到你。”
谢琪安沒有像小女孩似的的跳起來欢呼,说句不客气的话,她也早就过了那个夸张的年龄,但感慨却是真的。
她还有些羞愧,从阮成和朱颜的掉头相顾,到文君笑逐颜开的迎接,客气和生疏的其实一直的她自己,是她根深蒂固的自惭形秽,他们待她,其实还是一如从前。
可是,朱颜对她的好,文君对她的好,以及阮成和谢家豪对她的这种无缘无故的好,都叫她感到无以回报。
难道仅仅因为她生的很像朱颜,就能得到这种莫名的眷顾?
想到朱夫人那种神态,谢琪安还是不敢苟同的。
正如俗话所说的,自古以來,从來就沒有无缘无故的恨,所以,也不应该有无缘无故的爱。
朱颜,包括谢家豪的一家对她的眷顾都让她有一种隐隐的不安和揣测。
她是有些想不通。
文君已经伸手接过谢琪安手里的包包,嗔怪道:“琪安,怎么说话呢?我们又不是生离死别,能见面是迟早的事情,不过沒有想到这么快,快进來吧,我已经把你的房间收拾好了。”
阮成站在玄关,把谢琪安简单的行礼也递给文君,笑道:“我的任务完成了,谢小姐就交给你了,我去洗澡睡觉啦。”
谢琪安由衷的说道:“阮成,谢谢你……”
阮成摆摆手:“琪安,你说这话就见外了……其他的就不说了,小姐的吩咐就是我的工作,分内之事,什么谢不谢的,你也累了,去见过小姐也洗洗休息吧。”
“琪安來了吗?文君,你先带琪安去她房间,照顾她洗澡,阮成,你过來一下。”
客厅里坐在沙发上看着一大摞材料的朱颜头也不抬的悦声问道,然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事情似的叫了阮成一声。
“是的,大嫂。”谢琪安赶紧答应一声,“大嫂,你们有事情先谈吧,我马上再过來。
阮成耸耸肩,对文君和谢琪安做了个“我真命苦”的摊手姿势。
文君和谢琪安相视而笑。
瞬间,谢琪安又好像回到云都,和他们亲密无间相处的日子。
……
朱颜在S市的豪宅在新浦开发区的一幢摩天大楼上,他们买下了26楼整个的一个楼层,但是只装修了一个单元居住。
这里并不是像他们在云都的房子,占地夸张宏大,而且还是那种很接地气的别墅式民居宅院建筑,一线城市的寸土寸金在这里彰显无遗。刚才上來时候,谢琪安感觉乘了好大一会的电梯。
虽说是一个单元,呈复式的房间却很多,谢琪安随便的看了一下,大大小小最起码也有十几间,特别是各种各样的铺摆设,感觉比朱夫人的豪宅还要阔绰考究。
想來朱凌言夫妻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再奢华也有所保留,谢家豪和朱颜在花钱方面,倒是不遗余力的。
谁要朱颜天生就喜欢挣钱而且还特别会挣钱呢?
“这房子是萘萘名下的,小姐和先生投资进來了很多的钱。”
文君现在已经把谢琪安看成久别重逢的亲密朋友,刚走到朱颜听不见的地方,就悄悄地对她嘀咕道。
她也看出了谢琪安对这里如此奢华的惊讶,便自动替她解惑。
谢琪安想到鬼精灵的萘萘,说不定朱颜又想再生一个孩子了,或者是出于其他什么考虑,先替萘萘置下一份产业,也是不想亏了这个长女的意思吧?
反正他们有的是钱。
她不禁微笑了一下:“怪不得哦,也是应该的,真有些想萘萘和干妈她们了……不知道芳儿姐现在怎么样了?”
谢琪安更想问问郑涵和陈鹏兄妹,但是话到嘴边,想到文君其实是不会去关心打听那些和她几乎不相干的人的事情的,便改成询问谢芳儿了。
“芳儿啊,我也沒有见过几次……老是听她说要吃我做的东西,到底的也沒有來过先生家几次;琪安,这是你的房间,进來看看,还满意吗?”
文君确实是不怎么关心那些人的,她更急于向谢琪安展示她的殷勤。
“真漂亮,文君姐,谢谢你。”
看着铺陈温暖华贵,靠枕温馨的漂亮大床,整洁明净时尚竹制质材的房间地面,各种一应俱全的卧室陈设,谢琪安诚心诚意的感谢道。
文君很满意笑了。
谢琪安的赞叹让她很有成就感,好像这些都是她专门为客人准备的。
“卫生间在那里,琪安,你先洗澡,我也去客厅收拾一下,然后咱们再聊天。”
文君放下谢琪安的东西,亲热的笑嘻嘻吩咐道;谢琪安赶紧点头微笑:“文君姐,你先去照顾大嫂吧,我自己可以的。”
……
谢琪安洗好澡,文君过來告诉她朱颜还在客厅里等着她。
谢琪安一边答应着,一边拿吹风吹了吹头发,心里却有些忐忑,不知道朱颜有什么话要对她说?
“琪安,坐吧。”
看见谢琪安走进客厅,朱颜放下手里的材料,抬起头很随意的说道。
阮成已经不在客厅里了。
“大嫂,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谢琪安走到朱颜对面坐下,有些情怯的说道。
朱颜微笑了一下:“琪安,说什么呢?我刚才给家豪打了电话,他听说你现在在S市很高兴,叫我照顾好你呢。”
想到谢家豪,谢琪安心里又是一阵感动,那个外表大大咧咧黑社会老大似的嚣张男人,动辄摆着土豪的架势,其实却有着最质朴的正直和温情。
“谢谢大哥……大嫂,萘萘和干妈现在好吗?还有芳儿姐,我真是很想念她们了。”
谢琪安的脸上浮现出温情的笑,由衷的说道。
朱颜看着谢琪安秀美的脸,点点头:“萘萘就是野性,哎,真沒办法,芳儿成天忙的谁都见不到影儿,恋爱啊生意啊,比我们还要紧张。妈还好,也经常提起你,很有些抱怨我的意思呢。”
朱颜说完这句话,便轻轻地笑了起來。
“大嫂……”
谢琪安情绪不明的叫了一声。
朱颜摇摇头,有些抱歉的说道:“家豪母亲那里就不提了,我也沒办法解释的,只是我妈那里,哎,琪安,真是对不起,本來我想你住我妈那里的……”
谢琪安赶紧说道:“大嫂,沒关系的,我住哪里都一样,本來就给你添麻烦了。”
朱颜叹了一口气,推心置腹的说道:“琪安,你也看见的,我妈因为米金莱,心里总是跨不过那个坎,其实,她心里明知道那些事情和你一点关系也沒有,上年纪的人呐,真是沒办法。”
朱颜的话恍如一阵惊雷,轰轰隆隆的在谢琪安心头碾过,她顿时想起在云都第一次看见朱夫人,想來那时候他们都已经知道某些事情的了,所以朱夫人才特地的过去看看她。
而她,只是一只懵然无知的小飞蛾。
朱颜可能认为南言俊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她,所以才会用这种推心置腹的语气和她说话,殊不知,她从來就沒有和南言俊询问过什么,而南言俊更沒有对她说过关于他那个未婚妻的,关于米氏的任何事情。
说句内心话,她并不是不想知道,只是不想过于追问,还是那句话,她认为如果南言俊想告诉她自然会主动和她说,如果他不想提起,她也沒必要执意去追问。
谢琪安的沉默让朱颜的话有些难以为继,她停顿了一下,微笑道:“琪安,明天我又要过云都那边,这里……是留下文君在这里照顾你?还是我重新给你找个保姆作伴?”
谢琪安迅速的在心里沉吟了一下。
如果她答应留下文君吧,她知道朱颜是离不开文君的,再说了文君也不一定会情愿,可是,叫朱颜重新给她找个保姆……
“大嫂,不要麻烦了,我不过晚上回來休息一下,再说,言俊过來以后,我们安排妥当童成俞,很快就会回我老家那边,不定几天就会离开S市,所以文君姐也沒必要留下,更犯不着再找一个保姆,有些事如果不方便告诉阿姨,我就找徐晓曼好了。”
朱颜想了想:“嗯,琪安,你既然这样说,暂时只好这样,只是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只能自己照顾自己了。”
谢琪安笑道:“大嫂,你这里又舒适又安全,你放心好了,自己照顾自己我还是可以的。”
朱颜把小几上的一串钥匙递给谢琪安:“这是房间的钥匙。”然后又拿出一张磁卡和另外一串钥匙,微笑叮嘱道,“这是识别卡,这是车子钥匙,琪安,你进出自己当心些。”
然后又笑,“如果不是南言俊马上就过來了,我本來想让阮成陪你几天的……”
谢琪安看着朱颜,一句话也说不出來了。
……
“颜颜,非要这样吗?”
阮成有些不忍的对戴着宽大墨镜的朱颜说道。
“我也不想……她不应该再次出现在我的视线内。”
朱颜有些冷漠的说道。
阮成欲言又止,想了想终于什么也沒有说,只是暗暗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不仅仅是朱颜内心深处隐忍已久的某种不快,更因为米金莱一直对朱夫人的虎视眈眈。
也许,昨天晚上自己应该忽略掉站在路边的谢琪安,他想。
……
青岛某著名的精神疾病疗养院。
快要下班的时候,院长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恭恭敬敬的接待了一个戴着墨镜的陌生男人。
关上门简单的交谈之后,陌生男人把一个装满了现钞的小公文包略微的打开了一下,然后迅速拉上,从办公桌上推给院长。
看着眼前的动人心魄的钞票,并不是一张不可确定的薄薄的支付卡,院长终于点了点头。
当天晚上,一个女病人便被秘密的接了出去。
……
S市,某公共治疗中心。
谢琪安和徐晓曼一起紧张的看着枯瘦的童成俞。
童成俞正在慢慢地服食下谢琪安昨天给他买回的药,有个小护士正站在一边,负责查看患者服药以后的表现。
大家都在提心吊胆的看着童成俞服药以后的反应。
谢天谢地,半小时过去之后,童成俞体征平稳。
谢琪安高兴极了,这就说明童成俞可以服用这种新式疗法的药物,并且沒有排斥反应。
护士也很高兴,赶紧去主治医生办公室汇报去了。
“琪安,晓曼,谢谢你们……”
童成俞躺在病床上,慢慢地对谢琪安和徐晓曼说道。
“别说这些了,你赶紧好起來就是对我们最好的感谢了。”
谢琪安对童成俞鼓励的微笑道。
徐晓曼也打趣道:“童成俞,对自己有些信心,你看看窗外的蓝天白云多么美好,多活一天,多看一眼也是好的。”
童成俞不禁笑了一下,低低的说道:“哪有什么蓝天白云啊?我只看见层层叠叠的高楼大厦,晓曼,你就知道哄我,对了,琪安,你男朋友怎么还沒有过來,我真想看看他呢,不知道有沒有我长得帅?”
谢琪安也笑了:“谁不知道你童大帅哥当年在我们学校是绝无仅有的?所以我谢琪安才无福消受……我男朋友肯定沒有你帅的。“
徐晓曼抢过谢琪安的话头:”对对对,童成俞,你沒有听说过嘛?路人甲就是说的就是琪琪现在的男朋友,给你提鞋都不配的,不过嘛,你要是再长胖些,就比他更好看了。”
谢琪安忍不住也吃吃的笑了起來:“童成俞,你放心,我那个保证比曼曼的男朋友帅,不会太给你丢人的哦。”
徐晓曼随手抓起一个什么东西就要去丢谢琪安。
“他最近两天就会过來的,童成俞,咱可说好了,你怎么着也得给我争点气,叫他好好地吃醋一回才好。”
谢琪安做着鬼脸,煞有介事的说道。
“哼,美得她!戚……”徐晓曼故意满脸鄙夷。
童成俞已经是满脸的笑了,孩子似的使劲的点了点头,枯黄的脸色也明亮起來。
看见童成俞睡着了,谢琪安拉着徐晓曼走出病房,站在外面的走廊上做了几句低声的交流。
“什么?你搬到朱颜那里去住了?”
徐晓曼很奇怪的对着谢琪安扬眉凝睇,惊讶问道。
谢琪安温柔的笑道:“昨天晚上在外面差点沒有回來,居然巧遇了大嫂……”
“什么?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徐晓曼不由分说的打断谢琪安的话,“我觉得朱颜和谢家豪你还是远着点的好。”
谢琪安也有些惊讶了,她有些可笑的看着徐晓曼:“为什么?曼曼,你怎么说话呢?大嫂现在还是你老板呢,他们对我那么好……”
“哼,琪琪,不是我说你,你就是个死心塌地的傻子,你也不仔细想想,你和他们无亲无故,人家凭什么无缘无故对你另眼相看?你忘记在云都,他们是怎么算计你的吗?对你好?你就得了吧,难道就因为你长得像朱颜?朱颜是我老板不错,正因为她是我老板了,我才知道那个女人的心机深沉。”
谢琪安不禁皱起眉头,很生气的打断徐晓曼的喋喋不休:“什么啊?曼曼,你真是什么都好,就是喜欢把人都想象的太阴暗,正因为他们和我无缘无故,所以我才觉得他们对我好,才觉得感动啊。”
徐晓曼不由地冷笑一声:“行吧,你非要这样想我也沒办法,不过琪琪我还是提醒你一句,天底下沒有无缘无故的恨,更沒有无缘无故的爱,你一个和他们毫无瓜葛的**丝,我怎么说你也不明白的,你自己留心些吧,真的。”
谢琪安不以为然的撇撇嘴:“有那么可怕吗?也许……大嫂是看我曾经为她效力过一段时间吧?再说,还有我干妈大哥的面子吧,毕竟我们也朝夕相处了那么久,萘萘也挺喜欢我的,反正我也说了,不会麻烦她几天的。”
徐晓曼哼了一声:“你就自以为是的吧,但愿,反正我总是觉得谢家豪一家人对你的态度都有些莫名其妙,透着古怪,说不好哪里不对劲,我的直觉一向都是很敏锐的,琪琪,你太死心眼儿,我真不知道说啥好,你赶紧叫南言俊过來,我真是沒工夫盯着你。”
谢琪安忍不住笑了:“青天白日的,说的和旧社会上海滩似的,曼曼,你也想太多了吧?大嫂还把她的车留给我用呢,收起你那阴暗的小心思,我也懒得说你,什么人呐?”
徐晓曼顿时睁大眼睛:“你说什么?朱颜还把车留给你用?她那辆几百万的奔驰?你今天开了沒有?”
谢琪安嗤笑道:“沒有,我当然不会真的去用,你以为我真二啊?我可沒有那么瞪鼻子上眼,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
徐晓曼顿时松了一口气,喃喃的说道:“那就好,最好别用……毕竟人家有钱人家的豪车,万一磕着碰着了的都不好,琪琪,你要是嫌坐地铁累的慌,我暂时叫吴迪天天过去接你?”
谢琪安赶紧摇头:“别,你们天天那么忙,我反正沒事,又不用赶时间,难得每天优哉游哉的乘地铁,看风景,看很多帅哥美女的,挺好,言俊马上就过來,随便有什么事情我都不用怕了。”
徐晓曼点点头:“嗯,等你老公过來以后,如果童成俞病情稳定了,我们商量一下,给他请个专门的陪护吧?你们的婚期快到了,你妈都催死我了,天天打电话给我,叫我催你回去。”
谢琪安嗤嗤的笑道:“谁要你们有共同语言呢,我结婚我妈去你那里催,真是笑死人了。”
徐晓曼有些怨念的看着谢琪安:“真不知道阿姨怎么把你这个奇葩给生出來的?你简直就是我前世的冤孽啊。”
谢琪安笑得更厉害了:“你比我妈厉害多了,我妈做梦都想不出來的事情,你都能想的出來了……哈哈,曼曼,我怎么觉得在你眼里,我不是让你觉得怨念,就是一个将要被算计欺负的小可怜呢?”
徐晓曼皱皱眉头:“本來就是,你就笑吧,什么时候吃亏了就知道我不是在危言耸听,我还真不想吓唬你,你自己机灵点总不会错的。”
谢琪安不以为然的摇摇头,戏谑的说道:“我才不会相信你的胡说八道呢,你要是能拿得出令人信服的证据來,我就相信你不说危言耸听,是你自己的心理太阴暗了吧?只有你老是想着如何去算计别人,你自己又太强悍,沒有算计得了你,所以啊,你就幻想我会被人算计的,对吧?徐小姐?”
徐晓曼撇撇嘴,嘀咕道:“行了,行了,琪琪,你爱信不信,我还有事,先走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别怪我沒有提醒你……总觉得你住宾馆要比朱颜那里安全的多。”
徐晓曼一边说一边挽起自己的包包:“告诉童成俞一声,我就不进去唠叨了,有空我就会过來看他,叫他好好的,走啦啊,一会儿还要等着我开策划会呢。”
……
说笑归说笑,徐晓曼走后,谢琪安一个人站在童成俞病房外面的走廊上,莫名其妙的发了一会呆。
然后,她不由自主的就拨通了南言俊的电话。
电话拨通之后,谢琪安却不知道该对南言俊说些什么?徐晓曼无稽之谈的警告真叫她有些无从说起的感觉。
虽然,她明知道,徐晓曼虽然喜欢胡说八道,却不是一味的八卦,她沒必要用这种语言和她开玩笑的。
除非她是嫉妒。
但是谢琪安相信无论哪个女人都有可能会嫉妒她的际遇,唯独徐晓曼不会。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徐晓曼其实自己也拿不准,她只是有着某种不愉快的感觉,如果徐晓曼真有什么真凭实据,就不是对她口头警告了。
因为徐晓曼对她的关心,可以说不亚于南言俊。
从某种角度來说,谢琪安其实更相信徐晓曼的鬼话,这是不争的事实。
尽管她知道,这可能亏负了朱颜的一片热忱,犯了那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戚戚之心。
“喂,琪琪,琪琪?你干嘛不说话?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谢琪安的沉默立刻招來南言俊一阵紧张的追问,谢琪安赶紧用一种甜美温柔的声音说道:“沒……我……我就是有些想你了。”
南言俊松了一口气,笑道:“吓我一跳,我以为童成俞又不好了呢,这样的啊,乖啊,老公也想你了,琪琪,坚持一下,只要安雅的主治医生敲定了治疗方案,我签字以后就可以赶过去了,你知道,安静也不是很好,我也得妥善安排好……”
谢琪安赶紧说道:“言俊,沒关系,我可以的,昨天我去给童成俞买了专门治疗的特效药,他服用以后反应良好,言俊,你只管安心把家里的事情安排好,妈身体不好,不要叫她多操劳。”
南言俊还是有些心疼:“琪琪,我真不放心你一个人在那里……怀着身孕,我沒有其他的意思,毕竟你一个人奔波,实在是太辛苦了。”
谢琪安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不是我一个人,曼曼刚走,她一直比我更辛苦。言俊,我知道你不放心……为什么你们都要这样说?我就是这样一个老是会叫人担心的人吗?”
南言俊似乎很惊讶,急忙问道:“你们?还有谁也这样担心你?”
谢琪安以为南言俊误会了,连忙说道:“你别想多,是曼曼……我昨天下午去给童成俞咨询拿药,天晚了,一直沒有等着车,却巧遇了大嫂……”
南言俊有些哑然失笑:“哦,是徐晓曼啊?她总是觉得你有些弱智的好像,“然后又有些困惑的重复道,“大嫂?琪琪,你还有大嫂在S市的?怎么从來沒有听你提起过?”
“就是朱颜啊,你忘记了,我曾经认了谢家豪的母亲干妈的,所以一直管她叫大嫂的;昨天晚上,我站在路边,是给她开车的阮成看见我一个人站在路边,大嫂还带我去见了她妈妈,然后又叫我搬到她在新浦买的房子里住,今天她回云都去了,还把自己的豪车留下來,说是给我们用……”
谢琪安一口气的说道,生怕南言俊听不明白。
南言俊“哦?”了一声,然后说道:“是朱颜?我以为她会让你叫她姐姐的,不过,那也挺好的啊,住朱颜的家里,说起來总比你一个人住在宾馆安全卫士些的。”
谢琪安有些委屈的说道:“是啊,可是曼曼却非说我大嫂这样照顾我是有些动机不纯,言俊,我真有些郁闷,曼曼为什么非要这样说呢?我已经答应大嫂住在她家里了,大嫂那么信任我,把房间和车子的钥匙都给了我……我真不知道该相信谁的才好?而且,曼曼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想法?”
南言俊明显的顿了一下,才安慰的笑道:“琪琪,不管怎么说,徐晓曼也是关心你,可能是之前的事情影响了她对朱颜的看法,要说动机不纯,当初我对你才是动机不纯,所以徐晓曼始终对我每个好脸色。好了,我相信沒有那么多无间道的事情,琪琪,你也不要胡思乱想了,我马上就要出去,在医院自己一定要注意感染保护,路上注意安全,还有,随地随时和我保持联系。”
谢琪安乖乖的“嗯”了一声,然后默默地听着南言俊已经挂断了电话。
照顾童成俞吃了午饭,谢琪安仔细的处理了童成俞的日用品,又小心的用消毒液冲洗了自己的双手,看着童成俞已经安然入睡,她才和护士交代了一声,离开医院。
治疗中心里新浦开发区很近,乘地铁几站的路程。
走出地铁出口穿过一条马路,不一会就到了朱颜和谢家豪的住处。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徐晓曼话语暗示的影响,站在那种摩天大楼下面,青天白日的,谢琪安忽然有种望而生畏的想法。
中午时分,不是有太多的居民出入,谢琪安磨磨蹭蹭的走进电梯间,掏出智能识别卡在机器上操作了一下,电梯门猝然打开,谢琪安走进电梯。
电梯平稳的升起,很快,就停在了朱颜房间外的玄关处。
不知道是不是电梯间里的封闭和略微的阴暗更加的加重了谢琪安内心惶惑?看着玄关里那些样式新颖,造型时尚可爱的凉拖和棉拖,她只好认命的抬脚走出了电梯。
各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呼啸着涌进谢琪安的脑海,仿佛眼前,朱颜的这些装饰金碧辉煌的房间里,真的隐藏着一只可怕的怪兽。
甚至的一个持枪的杀手。
站在玄关处,谢琪安觉得整个楼层安静的有些叫人恐慌。
她竭力的淡定着自己,告诉自己徐晓曼的话肯定是荒诞不经的。
朱颜那么温婉,谢家一家人待自己和蔼有加,再说了,自己沒身份沒背景,沒才沒貌,又不会去和谁争夺什么,就像一个无害的过客,怎么会有什么不切实际的谋算还继续在她身上发生?
谢琪安就这样安慰开解着自己,提心吊胆的走进采光充足良好的客厅,眼光却止不住的往客厅里面那些复式的套间溜去,生怕那些房间里会突兀的冒出一个什么怪物來。
确实,就算是沒有徐晓曼的语言暗示,一个人走进这样有着许多陌生未知房间的地方,那种感觉也不怎么舒服。
谢琪安并不想轻辱朱颜的一片热忱,对未知环境所产生的不安和不适其实是天生的,是人的一种自我保护的本能。
而且,就算是谢琪安曾经在南言俊赠送的云川路别墅呆过一段时间,相对于朱颜这里过于奢华宽阔的空间來说,她确实还有些不能驾驭的不自信。
她赶紧拨通了南言俊的电话。
也许只从确定了和南言俊的关系,只从怀了身孕,她从前的泼皮大胆都在不知不觉的涣散,心里考虑的是更多的患得患失,腹中宝宝的安危。
哪怕那次被黄天迷晕绑架,她也只是事后觉得有些害怕,因为始终处在迷迷糊糊的状态,反而不知道那种性命攸关的极度恐惧。
倒是南言俊,每提起一次,都惶恐一次,因为他不敢想象,假若他沒有那种类似心灵感应的心烦意燥,将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可怕后果?
……
“喂,琪琪吗?怎么?又想老公了?”
听见南言俊温柔宠溺的询问,谢琪安一下子清醒过來,暗笑自己也太杯弓蛇影了。
“我……我一个人在大嫂家里,言俊,我有些害怕,这里房间实在是太多,不知道为什么,我感到很恐慌。”
谢琪安语无伦次,心里想笑,语气却还是几乎想哭了。
也许她内心的惶惑和脆弱在自己的男人面前才是最能展露无遗。
“镇定点,乖,沒事的啊,不要受徐晓曼的影响,你先到处检查检查,看看有沒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
南言俊在电话里一本正经的指导着。
谢琪安有些呜咽:“这里的房间很多,并不是每一间我都有钥匙的。”
南言俊赶紧安慰道:“别紧张,我也就是那么说说,其实,根本就是徐晓曼在危言耸听,要是朱颜知道了,不炒了她鱿鱼才怪。琪琪你想,退一万步來说,朱颜是有头有脸的人,她既然留了你住在她家里,就不可能会对你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那样她也交代不过去啊,对吧?”
南言俊竭力的开解道,但是语气却还是有一丝隐隐的掩饰不住的焦虑。
然后他似乎想了想,又对谢琪安说道:“琪琪,勇敢些,如果实在是害怕,要不然,你就赶紧搬出來吧,再住到宾馆里算了。”
谢琪安扁扁嘴:“现在吗?可是……我要用什么理由对大嫂说搬出去呢?本來她要留下贴身助理陪伴我的,或者给我重新找个保姆,但是我却嫌麻烦,拒绝了,我沒办法开口啊……而且,就像你所说的,大嫂貌似沒理由对我怎么样的……”
南言俊叹了一口气:“我知道……是不好开口,如果朱颜知道她一片热心让你住在自己家里,我们却在这里自惊自乍的,肯定会很生气,那样反而真不好了。”
谢琪安无措道:“那我该怎么办?”
南言俊指挥道:“琪琪,你先别紧张,稍安勿躁,把那里的详细地址先告诉我,然后你再给徐晓曼打个电话,看看她晚上能不能先过來陪陪你,如果不能陪你,你也要把那里的详细地址告诉她,毕竟她就在附近,然后,你再视频一下给我看看那里的房间坏境。”
谢琪安听话的“嗯”了一声,便打开手机qq视频,南言俊继续说道:“琪琪,别怕,视频不要挂断,如果你真要不去宾馆,就先把每一间有钥匙的房间打开看看,检查检查,不要杯弓蛇影的;卧室晚上睡觉的时候,反锁好,淡定点,不要胡思乱想,我会尽快的赶过去,听着,别去医院过夜,那样太危险。”
听到南言俊似乎比她还要紧张,谢琪安有些难为情了,她故意把手机拿到自己脸上,做了一个大大的笑脸:“老公,听着你说话,我现在不害怕了,这些房间其实都很正常的,窗外阳光明媚,都是徐晓曼那个二货,老是无中生有的吓唬我。”
然后她伸出手臂,把手机视频对着每一个房间上上下下,逐个的扫视一遍给南言俊看。
南言俊又叫:“那些高大的家具也打开看看。”然后又问了一些楼层,乘坐电梯的细节,自言自语似的说道,“朱颜竟然把这么大的一层楼让你一个人住着,难怪徐晓曼会产生不好的猜测。”
谢琪安撅撅嘴:“都是吴迪,天天赖在曼曼那里,要不我和曼曼住多好。”
南言俊苦笑了一下:“那是人家男朋友好吧,再说,如果我是和你一起过去的呢,难道我们四个人住在一起?”
谢琪安被南言俊怄的笑了:“那也不错啊,你和吴迪是老同事,我和曼曼是老朋友,我们四个人沒事还可以凑一桌子麻将呢。”
南言俊也笑了:“你想得倒美,他们俩有功夫陪我们麻将?我们不要被徐晓曼拧成麻花吧。”
笑过之后,她心里的紧张压抑顿时得到了很大的缓解。
一间间的看过去,朱颜的这些房间全部装饰奢华,起坐舒适、尽管窗外冬季的阳光很稀薄,但依然采光明亮的房间,谢琪安陡然觉得自己也有些把别人的好心当成驴肝肺的嫌疑了。
想想从云都认识朱颜开始,她一直都是温婉的,对自己关爱有加的,徐晓曼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念头?叫自己和南言俊也无端的猜疑起朱颜的热忱來?咳,真是不应该。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