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报应(1/1)

四年后,我站在盖氏大厦顶楼办公室,看着底下的车水马龙,听着梁鸥的汇报:“公子,还是没有……没有夫人的任何消息。? ? 郑怀远那边,也没有任何蛛丝马迹显示他和夫人有联系。”

我闭上眼睛:“郑龙那边呢?”

“老爷子那边,一年大半时间都住在荷兰果园里,偶尔妞妞小姐和小良少爷会过去陪他。我们的人一直跟着呢,还是没有夫人的消息。公子,您说,夫人会不会……”

我打断他:“不会的,不会的,她不会做傻事。”

梁鸥默了默:“对了,公子,巩音殊那边,倒是有消息。您……您要听吗?”

我兜转心思:“说。”

“是这样,当年您不是叮嘱我让她自生自灭,只要找人跟着她,不要让老太太找到她就可以吗?她现在也算是废人一个,毁容之后,连工作都找不到了,有时候毒瘾犯起来,什么都愿意出卖。而且……而且,她好像得了艾滋病。这是,昨天我从她屋子里搜出来的东西,您看看。”

我接过来,是一个铁皮盒子,打开之后,我就傻眼了。

三年来,我一直不愿意去想,当年江别忆所经历的的那些,只要一想起来,我就会难过得想死。

可是我没想到,都三年过去了,巩音殊那贱人竟然还保留着这些东西。

我更加没有想到,她当初会拍下这些东西,会留到现在,一直没被我现。

我冷着脸:“还有谁看到过这些东西?”

梁鸥瑟缩了一下:“据我所知,除了巩音殊之外,应该没有别人。我打电话确认过,那些报纸杂志社都说没有收到。我相信就算收到,他们也不敢出来。”

我不寒而栗:“不行,你再去确认,一定要万无一失。另外,你去安排安排,我要见巩音殊一面。”

梁鸥吓到了:“公子,您确定真要去吗?她有艾滋病,万一……”

我死死捏着那些照片:“我必须得去,你不要声张就行。”

梁鸥并没有走,默了默又道:“公子,还有一件事,您可能会想知道。还记得当年……伤害过夫人那几个人吗?”

我点头:“嗯,怎么了?”

“咱们不是使了点手段把他们送进局子里了么,就在我来公司之前,接到监狱那边的电话,其中两个人……死了。而且,死法特别……特别……”

我听出来一点不对劲:“特别什么?”

“公子你还记得当年那个王林生是怎么死的吗?监狱里那两个,说是和王林生的死法一模一样。都是被人割了生殖器,我去看过,其实不太一样,那两个还被割了舌头,砍了双手,挖了双眼,总之已经四肢不全血都流干了。”

我蓦地想起来什么:“是那个杀手干的?”

梁鸥点头:“据我看,**不离十了。公子,我们现在已经初步可以确定,这杀手对我们没有恶意。我甚至觉得,他一直是在帮夫人报仇。”

我关心的不是这个,我早就知道那人对我们没有恶意。

我关心的是,当时被关进局子里的,不是有五个人吗,死了两个,不是还有三个吗?

那三个怎么样?

梁鸥道:“死的确实是两个。另外三个在另一个监狱,我已经问过了,好好的。我怀疑,那杀手是要一个一个来,估计啊,很快也要到那三个了。就是,警方已经高度重视起来,已经派人保护那三个,不知道结果会是怎样。”

“他们是罪有应得,这个先放一放。目前当务之急,是安排我跟巩音殊见一面。”

梁鸥出去后,我站在窗前,下意识就点起一支烟开始抽。

在跟江别忆在一起之前,我有一段抽烟很猛,一天一包都还不够。后来跟她在一起,慢慢我就戒了。她离开后,我又抽上了,尤其是在烦闷的时候。

秘书在外面敲门,语气很无奈:“盖先生,老太太带着缘缘过来了。”

她刚来的时候,我妈带着缘缘过来,她过来通知我的时候,说的是“缘缘小姐来了”,别我骂了一顿。

后来她就知道缘缘是个忌讳。

我有点头疼,四年了,我妈一如既往坚持做三件事:劝我回家,把缘缘送来给我,以及寻找巩音殊。

江别忆离开后,我跟老太太大吵了一架,扬言要跟她断绝母子关系,气得她心脏病住了医院。

其实我知道,这四年我是怎么熬过来的,老太太也是怎么熬过来的。

很多人,都是这么熬过来的。

小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怯生生看着我:“爸爸……”

我心里一痛,尤其是视线所及看见的是小瓶盖趴在我脖子上乐呵呵的照片,我的心就疼得不行。

缘缘越长越像我,但是每次看见她,我就会想起小瓶盖来。

同时,我也会想起,她的妈妈,逼得我妻离子散。

我就没办法去爱她?

江别忆说孩子是无辜的,真的是无辜的吗?巩音殊做哪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的时候,就没想过有一天会报应在她女儿身上吗?

看我没反应,缘缘吓得不敢动,片刻之后转身:“奶奶,外婆……”

听见那一声外婆,我不由得抬起头,果然就看见郑碧尧和我妈有说有笑走进来。

我的心又是一痛,江别忆离开的第二个月,郑龙就登报声明,郑碧尧和郑家断绝关系。并且提到,郑家任何人只要敢帮她和巩音殊,就要被逐出郑家。

眼前浮现出大雨滂沱中她跪在郑家大宅门口,郑南风气愤得要杀了她的样子来。

她去老宅子乞求奶奶的原谅,说什么对不起老江对不起小江,说什么愧对江家列祖列宗,哭得要死要活。

奶奶那时候早就缠绵病榻,说了一句“江家不配拥有你这么高贵的儿媳妇”后,叫姜东关上了大门。

那么她现在出现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来问我巩音殊的下落吗?

还是要来忏悔?

我妈一进来就对我板起脸:“你是怎么回事,你看好好的孩子,被你吓成什么样儿?”

我冷笑:“我没稀罕你们来。”

“哎哎哎,你这臭小子,你女儿想爸爸了,我带她过来找爸爸也错了吗?”

我不疾不徐迎着她的目光:“你没错,您永远都没错。错的是我……”

她还想说什么,紧随她身后的郑碧尧扯了扯她:“老姐姐,咱们好好说话,孩子看着呢。盖四,不是我妈说你,都四年过去了,你的气也该消了吧,缘缘是无辜的,你为什么就不能接纳她呢?”

我讥诮一笑:“第一,我没有你这样的岳母;第二,我的气永远不可能消,尤其是对你;第三,缘缘无辜,小瓶盖不无辜,江别忆不无辜么?”

她看着我:“你有气全撒在我身上,缘缘是无辜的,她是你女儿,是盖家的骨血啊。你看她那么可爱,是不是和小瓶盖很像……”

“你给我闭嘴……”我怒不可遏地把面前的烟灰缸砸过去,“你还有脸跟我提小瓶盖,要不是你那干女儿,小瓶盖会生死未卜么,我会妻离子散么?你还好意思跟我提,要不是看在你生了小江的份上,我恨不得把你也千刀万剐。”

她吓坏了,嗫嚅着不敢说话,往旁边缩了缩。

我妈上前来:“你疯了,她好歹是你岳母。不管你是跟江别忆在一起,还是跟巩音殊在一起,她都是你妈。”

我突然觉得好累:“我是疯了,在小瓶盖失踪的时候,我就被你们逼疯了。我可以清楚明白地告诉你们,我就算当和尚,就算全世界女人死光了只剩下巩音殊,我也不可能跟她在一起。你们要是再逼我,我就死给你们看。反正没了江别忆,我也就是行尸走肉。”

这是我第一次提到死,以前无数次被我妈逼急了,我最多就是跟她吵几句。但是现在,我都懒得吵了,直接撂狠话。

被我这几句话吓得瞠目结舌的老太太,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你真要这么狠心,为了一个江别忆?”

我很有报复的快感,尤其一想到她知道缘缘的存在后那种非得逼着我娶了巩音殊抛弃江别忆的疯狂劲儿。

我小心翼翼掏出手帕擦拭我们一家三口的合影,然后小心翼翼亲一口,再小心翼翼放进保险柜,这才拿着手机起身:“抱歉,我还有事,慢走不送。”

我妈跌坐在沙上,捶胸顿足的:“造孽啊,盖家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忤逆子,你让我怎么跟列祖列宗交代?”

我依旧不为所动:“妈,我劝您,带着您孙女乖乖待在盖家老宅,不要来惹怒我。生活费什么的,我会多多给您。还有,不要试图再给我安排相亲,您知道我的底线在哪里,要是再逼我,我就找个男人结婚,让大家都知道,盖四是同性恋。最后,提醒您一句,不要再试图寻找那贱人。”

缘缘看老太太哭,吓得哇一声哭起来。

郑碧尧把她拉到自己身边,从包包里掏出一个拨浪鼓出来:“缘缘过来,你看外婆给你准备了什么?你以前爱玩那小皮鼓,还记得吗,我叫人帮你改成拨浪鼓了,好不好看?”

头皮一阵阵麻,我几乎晕厥过去。

那些回忆一幕幕闪现出来,下一秒钟,我抢过那拨浪鼓,了疯一般地砸在墙上:“都给我滚,都给我滚……”

我妈冲过来,护犊子似的一把抱起哭得岔气的孩子,冲着我吼:“你疯了,你看把孩子吓的?”

我捏起拳头,看着郑碧尧,有点忍不住眼泪:“你知不知道,那小皮鼓是用什么做的?是小瓶盖的皮,就是你那好女儿,把小瓶盖左手上的皮剥下来,给她的女儿做了玩具。”

“哎哟哎哟,盖四,你别吓我,怎么可能?”

郑碧尧捂着胸口,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我忍不住冷笑:“怎么,觉得我骗你是不是?那你知不知道你的好女儿还做了什么你不知道的事情?你知不知道缘缘是怎么来的,你真的以为我做了对不起江别忆的事?”

这些事情我妈都知道,此刻她像泄了气的皮球,扯着我的手臂:“盖四别说了,我求你,别说了。我现在就带孩子走,以后都不来烦你,你爱怎样,都是你的事,我再也不管你了。”

她这明显就是求和,但是我早就憋不住了,我迫不及待要让郑碧尧知道:她没资格当江别忆的母亲。

“很害怕是吗,是早就知道了,还是不敢面对?你那好女儿,拔了小瓶盖的牙齿指甲盖和头,用烟头戳在小瓶盖身上,剥了他的皮做成玩具,还叫人侵犯了江别忆……怎么样,很爽是不是,为你的好女儿拍手叫绝是不是?你知道吗,江别忆最后留给我的心里,要我不要怪你们,她提起你的时候,说你是老江最爱的女人,她说不愿意失去母爱。可是你呢,你做了什么,在她受罪的时候,你在哪里?”

她捂着耳朵蹲下去:“别说了,盖四,别说了。我知道是我不好,我没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

我一脚踹翻了茶几,她尖叫着躲在一边。

我弯下腰,盯着她,咬牙切齿的:“你不是没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你就不配当江别忆的母亲。你这种人,就应该和巩音殊一起腐烂。你不是相信她吗,你不是怀疑江别忆不是你女儿吗,你不是认为是我们在鉴定书上做了手脚么?那你来这里做什么,找你的好女儿去。”

“盖四,求你别说了,我知道错了,我知道对不起忆忆。”

我指着门:“你给我滚,以后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五分钟后,办公室恢复了平静,我靠在椅子上,抬手盖住眼睛,眼泪滚滚而下。

过了两天,盖氏和郑氏联手开的两个大项目的签约仪式上,我见到了久别的郑怀远。

他现在越的沉笃了,越来越像一个成功的商人,我想起江别忆的嘱咐,莫名有些心酸。

我们俩端着酒杯站在阳台上,他喝一口,问我:“那杀手出现了?”

我嗯了一声,他看我两眼:“还在找她?”

我看着他:“你不是也在找么?”

他坦荡地看着我:“是啊,我也在找。盖四你知道吗,江别忆曾经问过我,既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我为什么还要对她那么好?我说,我担心会有人欺负她。她就笑,说自从小瓶盖失踪后,就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她了。那时候我不知道她经历了那些,她告诉我说,要让巩音殊付出代价……那时候我还很高兴,她终于变强大了,谁知道,那竟是诀别。”

我一下子鼻子眼睛都是酸胀的:“是啊,我也没想到,她竟然真的舍得丢下我。”

他仰头一饮而尽:“盖四,听我一句劝,别再找了。开始你的新生活吧。”

我看着他:“你凭什么劝我不要找,你又凭什么劝我开始新生活?郑怀远,你知不知道,这辈子,除了江别忆,我谁也不要。她答应过我,永远不会离开我的。”

他突然动怒,一把揪起我的领子,厉声问:“你到现在还不知道,她当初为什么离开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