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过去,拿起被丢在地上的合同粗略地扫两眼,怪不得姜东那么生气。
李牧隐提出来要我做他的女朋友,下面列举了做他女朋友的二十八条规定。
我看得笑起来,我真是三生有幸啊,承蒙他看得起。
姜东吼了我一声:“江别忆你是不是有病?”
我对着李牧隐扬了扬合同:“承蒙李公子不嫌弃,这么看得起我。”
李牧隐一把掀开帮他按摩的美女,转个身看了我几眼,端起高脚杯摇晃着,语气里有些挑衅:“合同里说的是假装我女朋友,你们要是这么玩不起,我也不敢跟你们合作。”
姜东冷笑:“既然是假装,为何那么多要求,真的女朋友也没有那么多要求的。”
“没有那么多要求,岂不是让人看出来?我们既然合作,就是要一击致命,难道要给敌人反扑的机会?”
“那为何要忆忆假装你女朋友,这跟我们的合作一点关系也没有。”
李牧隐斜眼看我们:“谁说没有关系,我们必须要确定挥出去的每一刀都直插敌人心脏。哎哟,你这种读书少的人,跟你说你也不懂。妹妹,你说呢?”
他直接把问题丢给我,顺带嘲笑了一把姜东没上过大学,气得姜东冲过来就要跟他动手。
我略一思索,灵机一动:“行,我可以答应你,只要你先满足我一个条件。”
他抿一口红酒看着我,示意我说。
“今天晚上康城有一场慈善拍卖会,其中有一个老宅子是我家的,只要你帮我拍得,我就跟你签合同。当然了,钱算是欠你的,以后一定还你。”
李牧隐想也没想就笑起来:“爽快,成交,那我现在就叫助手去订机票。”
没想到这个问题这么快就搞定了,我激动得冲着姜东挤眉弄眼,他却一脸担忧,大约是在社会上混了那么几年,见惯了李牧隐那样的纨绔子弟,怕我吃亏。
其实,纨绔子弟怎么了,我的亏可不是那么好吃的。
拍卖会是在晚上,还没到机场李牧隐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倒是看不出来他挺厉害的,安排起事情来有板有眼的,让我刮目相看。
上了飞机我就睡觉,接下来会是不间断的战争,我必须保持高度警惕和绝对的体力,才能帮老江洗清冤屈。
到了康城就有人来接我们,姜东对李牧隐的警惕已经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一把挡在我面前:“你干什么,我们要先回家,拍卖会场见。”
李牧隐捏着下巴饶有兴致打量我,一脸戏谑看向姜东:“你着急什么,就江别忆这干巴巴的身材,我才不要呢。”
我没有生气,他说的是事实,我没有什么好反驳的。
姜东抡起拳头:“你再说一句,信不信我揍你?”
李牧隐丝毫不乱:“你揍啊,你碰我一下,我就不去拍卖会了。哦,忘记告诉你们了,商晓翾和李牧子也对你家的老宅子势在必得。我们来猜一猜,她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或者,我再告诉你们一件事,你爸其实是留了遗物的,只不过被那两个女人拿走了。”
他一下子告诉我这么多信息,我根本消化不掉,在看守所那几个月,我的脑子变得有点混沌,现在还没有恢复过来。
倒是姜东明白过来了,他一把揪着李牧隐的领子:“你说什么,你胡说。”
李牧隐的保镖就要上前,被他挡住,他潇洒地看着姜东的手:“姜东,我敬你是条汉子,你可别弄巧成拙了。你出去打听打听,我说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我踮起脚尖,把姜东的手拉下来,平复着他的心情。
好在他听我的话,恨恨地站到一边去了。
我看着李牧隐,他没有必要骗我,毕竟在我们合作这件事上,我跟姜东算是一无所有,无所谓输赢。
“李公子你想说什么,不妨开门见山。”
他赞赏地看我两眼:“跟你合作还真是爽,我都怀疑,有一天我会爱上你呢。”
我被他深情的样子弄得笑起来,不知为何有一瞬间的恍惚,想起了盖聂,想起他那低醇迷醉的低音炮。
李牧隐蓦地凑过来,饶是我反应再快,他还是凑到了我耳边:“我看过你跟盖聂的报纸,我也知道你们是假装的。他在国外有女朋友的,你跟他演戏,还不如跟我。毕竟,我单身,而且,你已经勾起了我的兴趣。”
我震惊的不是盖聂有女朋友,也不是他看穿了我跟盖聂在演戏,我震惊的是他竟然说对我有兴趣。
像他这样的人,不是应该喜欢大胸长腿肤白貌美的么?
我勾唇一笑:“很可惜,我对你不感兴趣。”
他并未生气,突然挑起我的一绺头发,细细的放在鼻间轻嗅,闭上眼很享受的样子。
我觉得有点怪异,正准备躲开,蓦地被他抱住,耳边传来他的声音:“江别忆,你放心,我不会害你。我是真的对你有兴趣,嗯?”
“李牧隐,你放开我。”
他摁住挣扎不休的我,压低了声音:“江别忆你知道吗,你爸的遗物被拿走这件事,盖聂其实是很清楚的。而且,我还可以告诉你,是他默许她们拿走你爸的遗物的。”
我蓦地推开他:“不可能,不可能,你骗我是不是?”
姜东早按捺不住了,骂了一句王八蛋就要过来,李牧隐捏了捏我的脸,坏笑道:“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七点钟,司机来农家乐接你,记得穿漂亮点。另外,告诉奶奶,改天我亲自去看望她老人家。”
看他转身要走,我赶忙一只手推搡着姜东不许靠近,另一只手拽住李牧隐:“你确定我爸的遗物在那两个女人手里?”
他看了看我的手,缓缓道:“你要是不信,不妨亲自打电话问一问盖公子。忘记告诉你了,他正在国外陪他女朋友呢,未必有时间接你的电话。”
就在我们拉扯的时候,旁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江小姐?”
我抬起头,先是看见梁鸥,然后看见站在他身后的盖聂我就被吓到了,条件反射般松开李牧隐。
李牧隐自然也是看见了,他就跟吃错药似的,一错身就搂住了我,跟盖聂挥挥手:“嗨,盖公子,好巧啊。我们,正在说你呢。”
盖聂的目光停留在我脸上,我觉得浑身都烧起来,吓得不敢跟他对视,而且作势要甩开李牧隐,就听见盖聂问:“是吗,说我什么?”
李牧隐像是吃了大力金刚丸似的,力气也特别大,我根本挣脱不开,反而让他笑眯眯的道:“我跟我女朋友正在说,他爸爸遗物的事情。我说,你是看着那两个女人把遗物拿走的……我说的对吗?”
我突然慌乱起来,死死盯着盖聂的脸,我害怕他说是。
我希望他说不是,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认为他是好人,不可能做那样的事情。
盖聂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是啊,我就是故意的。”
李牧隐得意地笑起来,我却觉得掉进了冰窟窿似的,浑身都被冻起来了。
我宁愿自己承认杀人被判死刑,也不要老江出事,我宁愿死的那个人是我。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时空都要冻结了,我才勉强有力气问出那三个字:“为什么?”
盖聂的目光直达我的心底,就跟一把射程在两千米的机关枪似的,突突突就把我扫射成窟窿眼。
他好像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看着我,薄唇一张一合:“为什么?江小姐莫不是糊涂了,我是商人,不是慈善家。谁的遗物对我都是一样,无足轻重。”
我捏紧拳头:“是不是任何人的命,对你而言也是无足轻重的,还是你跟那两个女人之间,存在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我觉得盖聂真恶毒,他把我从地狱拉到天堂,给了我希望,又一脚把我从天堂踹到地狱,不再给我一丝希望。
是我傻,我怎么能相信他是真的要帮我?
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我爸根本没找过你是不是,你也不是真心帮我是不是?你到底为什么?”
许是我们之间的气氛紧张到了快要爆炸的地步,姜东喊了我一声,揽着我道:“咱们走。”
我不走,我坚持要盖聂给我一个交代,他到底为了什么?
我猩红着眼睛看着盖聂,他云淡风轻的,瞟了我一眼,问李牧隐:“李少,你这小女朋友,看来是打算跟我过不去?”
李牧隐笑意盈盈的,一把推开姜东,揽过我的肩膀:“没有的事,她就是脾气倔了点,其他都挺好的。我不像盖公子你那样,有显赫的家世,有一群仗义相助的兄弟,还有红颜知己。对了,上星期在巴黎看见你女朋友了,时装周头排,特别美,真的。”
他这明显是想转移话题,盖聂却不承他这个情,冷笑一声:“是吗,看来李少对你这小女朋友挺痴情。”
李牧隐看了看我:“没办法,这辈子欠下的风流债,全毁在她手里了。你是不知道,我爱死了他小猫一样躺在我身下的表现,我骨头都酥了。”
他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我浑身都要爆炸了,这厮真是不要脸,没有的事情也能说得这么有鼻子有眼,看他那销魂的样儿,真是欠揍。
我想没想,一记左勾拳就打过去,谁知道被他握住,他嬉皮笑脸的:“哟,说你两句还生气了,昨天晚上是谁抱着我求饶叫哥哥的?”
他越说越开心,我却五脏惧裂了似的:“李牧隐,你能不胡说八道吗?”
盖聂的脸色阴沉得厉害,他看了看腕表,抖了抖挂在臂弯里的卡其色风衣,不着痕迹看了我一眼,最后把目光定格在李牧隐脸上:“李少风尘仆仆赶回来,一定是为了今晚的拍卖会。怎么样,时间还早,一起喝一杯?”
李牧隐越发揽紧我:“好啊,正好小江饿了。”
我一下子丢开他,跳到姜东那边,吓得直摆手:“不不不,我就不去了,我还要回去看奶奶呢。”
我不断掐姜东,他反应倒是快,拉着我就走。
谁知道背后传来盖聂不阴不阳的声音:“江小姐,这么不给面子?或许,我该叫你一声未来李太太?”
我不知道他为何这样,他故意让那两个坏女人拿走我爸的遗物,该生气的是我,他凭什么做了错事还明目张胆的?
我艰难转过身,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盖公子说到哪里去了,我怎么敢不给您面子呢?”
他冷哼一声:“江小姐艺高人胆大,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他字字诛心,明面上是夸我,其实就是把我贬得一文不值。
我不说话,这时候保持沉默总没错吧,谁知道这家伙又不放过我:“怎么,我说错了吗?江小姐能搭上李少,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不过李少就是有本事,这么快就拿到江小姐想要的东西。”
短短四五分钟,我的脑仁儿被这两个人轰炸了一次又一次,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觉得李牧隐是那只螳螂,盖聂就是那只黄雀。
而我,就是那只逃不开的蝉。
机场附近就有星巴克,我趁李牧隐和盖聂走在前面的时候,趁机和梁鸥套近乎,他一定是最清楚他老板是什么想法的人。
梁鸥有点鄙视地看着我:“江小姐真不知道公子是什么意思吗?不过是我小看您了,没想到您那么快就搭上李少。也对,公子那样的人,从来不屑于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自然比不上李少了。”
我真是一个头两个大:“梁助理,能不能麻烦您说点人话?”
不屑于用下三滥的手段,把盖聂说的多么根正苗红悲天悯人慈悲为怀有恻隐之心的,看着商晓翾和李牧子拿走我爸的遗物,这还不算下三滥吗?
他被我气到了,白我两眼,气呼呼走了。
我愣在那里,看着正回过头来看我的姜东,耸耸肩,完全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招谁惹谁了。
李牧隐看我没跟上,转身大踏步过来,把细长的手臂搭在我肩膀上,似笑非笑的:“江别忆,怎么,看见盖聂很难受?”
我忍住给他一耳刮子的冲动:“有病。”
他还是笑着:“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他比我帅吗,比我有钱吗,比我浪漫吗?还是床上功夫比我好?”
前面几个问题还算正常人的水平,最后一个问题简直就是精神病最高级的混蛋问题了,我甩开他,扯开步子往前走。
他想跟过来,被姜东拽住,两个人就地理论起来。
走了几步之后我就觉得后悔,盖聂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来了,正看着我。
他目光如炬:“这么快就攀上李牧隐这棵大树,可喜可贺。”
我有点尴尬:“你误会了,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误会?”他看着我阴森森地笑起来,“江别忆,你是不是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你跟李牧隐是什么关系,何必跟我解释,你跟我是什么关系?”
我简直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不过还是稳了稳心神:“也对,就因为知道自己的分量,所以我很清楚谁是真的帮我,谁是大尾巴狼。不过就冲盖先生这长相,应该会有一群母狼趋之若鹜吧。红太狼先生?”
他看着我,看起来有点生气,不过很快就低声问我:“我是红太狼,那你是什么,喜羊羊?”
我耸耸肩:“承蒙盖先生看得起,但是抱歉,我对狼不感兴趣,我只吃草。”
“吃的是草,挤的是奶吗?”他的目光从我脸上往下滑到我胸部,鄙夷地看两眼,施施然走了。
我气得差点冒烟,恨不得冲上去暴揍他一顿。
到了星巴克李牧隐非要拉着我坐在他旁边,我不知道他为何非要在盖聂面前表现出和我很亲密的样子,可是我很厌恶这种感觉,我觉得喘不过气来,我想离开这里。
可是,我还需要靠他帮我拿回老宅子,这是爷爷留给我们的东西,不能毁在我手上。
李牧隐这人有点变态,而且非常非常的人来疯,一下子问我味道好不好一下子又问我昨晚累不累,我烦的不行,就问他可不可以安静一会儿。
他摇头:“不行,我就喜欢跟你说话。”
坐在我们对面的盖聂依旧是那优雅的与世无争的样子,就连端咖啡杯的样子都像玉皇大帝拿琉璃盏一样,我恨恨地想,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把他当成唐僧呢。
唐僧虽然糊涂,动不动就念紧箍咒,但是他好歹取到了真经,从头到尾都没有害过谁。可是盖聂呢,简直是猪扒皮。
我也懒得想了,反正他们那样的人,思维跟正常人不一样。
李牧隐跟盖聂大谈特谈财经,说的头头是道难解难分的,我借口去洗手间,然后给姜东发短信,去门口会和。
谁知道从洗手间出来就看见盖聂倚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支烟,却没有抽,就那么静静地燃着。
轻轻袅袅的烟雾中,他的脸看起来有些不真实,我有一瞬间的恍惚,好像回到了某个模糊的时刻。
看见我他勾了勾唇角,把烟丢在垃圾桶,转身就走。
我下意识就追上去,追了两步突然撞在他后背上,疼得我捂着鼻子直呼气。
他转过身斜睨我,鼻子里冷哼一声:“江小姐,你跟着我做什么?”
我气不打一处来:“谁跟着你了,明明是你撞着我了。”
“是吗?”他好看的眉眼闪了闪,“那江小姐需要我道歉吗?”
“当然要道歉,不过不是对我,而是对我爸。谁准你私自把他的遗物给那两个女人的?”
他捏了捏下巴,做出在思考的样子:“嗯,那请问江小姐,我们的关系好到我有必要帮你保存你爸爸的遗物?”
他口才向来是好的,每次我都占不了上风,这一次自然也一样。我气得不轻,懒得跟他浪费口舌,越过他就走,擦肩而过的时候他拽住我:“你最好离李牧隐远一点。”
我失笑,甩开他的手:“请问盖公子,我们很熟么,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我看也没看他,迈开步子就走,走了两步后面传来他的声音:“江别忆,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我顿住,稳了稳心神,保持着背对他的姿势道:“盖公子,不管你出于什么原因要眼睁睁看着那两个女人拿走我爸的遗物,我也不管你是不是见过我爸,总之你帮过我很多,我可以答应你,一定帮你拿到你要的东西。”
“你怎么拿?”
我笑起来:“不劳您费心。”
因为还没到饭点,农家乐没有客人,安静得就跟世外桃源似的。
奶奶午睡还没醒,我坐在床边看她,看着看着就有些恍惚。爷爷走的时候叮嘱我爸一定要照顾好老太太的,可是现在,这个家支离破碎。
我们连家都没有了……所以,我才更是必须把老宅子拿回来,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听见李牧隐的声音,我有点吃惊,他怎么会有我电话。
他倒是一点没有大惊小怪:“江别忆,我决定了,从现在开始,我正式追求你,咱们的合同作废。”
“哎你怎么那么无赖,昨天不是说好的假装么?”
他嘿嘿笑起来:“你看,你连生气都风情万种的。桂臣熙那王八蛋瞎了眼,放着你这颗珍珠不要,去要李牧子那只破鞋。不过我应该感谢他,是不是?”
“李牧隐,你要这样我就不跟你合作了,要拿回老宅子,我可以找别人。”
“别呀,你又不吃亏。你想想,我心甘情愿帮你不好吗?你放心,在你答应让我做你男朋友之前,我不做坏事。当然,你要是愿意,我不介意的。”
我倒吸一口凉气,这人还能更无耻一点吗?
“能,更无耻的就是,从咖啡馆回去的路上,我做了一个春梦,你在我身下欲仙欲死的。”
我骂了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蓦地挂了电话。
几秒钟之后他发来短信,提醒我七点钟他叫司机过来接我。
不一会儿顾阿姨就在楼底下喊我,说有人找我。
出来就看见李牧隐身边那小弟,拎着一个礼盒,见了我就殷勤地挥手:“嫂子,大哥叫我给你送礼物呢。”
顾良书下班回来看见李牧隐送我的裙子,眼睛都直了,爱不释手的:“好看到逆天了,谁的眼光,是不是盖聂?”
我摇摇头,懒洋洋地趴在沙发上,裙子是好看,可是后背是镂空式的,我可穿不出来,顾良书那前凸后翘的身材穿还差不多。
听我说完事情经过,顾良书兴奋地跟什么似的,挤眉弄眼的:“行啊江别忆,这一趟不虚此行啊,今晚你可得给我好好表现,气死李牧子那贱人。”
我冷笑一声:“气死她也太便宜她了,她那么心狠手辣的,我恨不得剥她的皮喝她的血。”
顾良书鬼附身似的颤了颤:“江别忆同学,我发现你挺黑的。”
我不置可否,起身拿着裙子在镜子前比划:“不是我黑,要是你见到我爸爸的样子,你估计比我还气愤。阿书,我想过了,一味的逃避解决不了问题,我的敌人太厉害了,我得找人帮忙。”
她点点头:“那你为何不找盖聂,反而找了李牧隐呢,我觉得盖聂更靠谱啊。”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怎么就那么容易答应和李牧隐合作了呢?
有可能是,单从和李牧子的关系这一点来讲,李牧隐比盖聂,更能让她生不如死一点。
正在化妆的时候,奶奶推门进来,笑眯眯地问我去坞城查的事情怎么样。
我并不想让她知道一切,因此告诉她有点眉目还在调查请她放心之类的,她点点头,精神看起来还不错,就是有些恍惚:“我给你三叔公打电话了,乡下那老房子年久失修了,需要一段时间才能修好。我也不想住医院了,住你顾叔这里我又拦脚绊手的,我这里还有点钱,你拿去,租个房子凑合凑合吧。”
说着她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把一块手绢铺开,看见那些花花绿绿的票子的时候,别说我,就连顾良书也红了眼眶。
我走过去,把手绢收起来,塞回给老太太,抱住她瘦弱的肩膀:“奶奶,钱您收着,租房子的事我已经在做了,您别担心。”
“你哪里来的钱?”
“以前的奖学金还剩下一点,而且东哥已经在帮我联系合适的工作了。实在不行再说呗,您还不相信我的能力吗?”
奶奶叹口气:“小江,是奶奶没本事,让你受苦了。”
我越发抱紧她:“奶奶,只要您好好的,我一点不觉得苦。今晚我有点事情要跟东哥出去一趟,阿书陪您看电视好不好?”
奶奶点点头,过了一会儿问我:“安全吗?”
我点点头:“绝对安全,您放心。”
看着奶奶颤颤巍巍离开的背影,我终于忍不住,抱住顾良书哭起来。
出门我就吓一跳,李牧隐说过会叫司机来接我,但是没想到司机竟然是他自己。
看见我的样子他眼前一亮,盯着我看了许久,点点头:“完美,看来我眼光不错。”
我尴尬地站在他面前,其实裙子后背被顾良书缝起来一些,没有那么露,况且把头发披在后面,不仔细看也不知道。
为了今晚的拍卖会,顾良书可是把肖坤送给她的首饰都拿出来了,可谓下足了血本。
李牧隐弯腰去车子里拿了一个盒子出来,走到我面前打开,是一套挺漂亮的首饰。
我越发尴尬,告诉他我有,他笑了笑,拿起项链就要帮我戴上。
我吓得躲开,他摁住我:“别动,戴这个好看。”
不过价值不菲的东西真是不一般,怪不得人家说女人和珠宝钻石是天生的朋友,看来是有道理,锦上添花的事情谁不爱呢。
李牧隐对我伸出手,不知为何我有点想笑,他这样子怎么看怎么像一个绅士。
我把手递给他,他扶着车顶护着我上车,帮我系好安全带,这才绕去驾驶室那边上车。
“李家的人已经知道我回来,但是他们还不知道我跟你的关系……我现在还搞不清楚你家那老宅子是不是有什么秘密,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一定帮你拿回老宅子。”
我点点头,说出自己的担心:“商晓翾和李牧子挺狡猾的,她们一看见我跟你在一起,自然就会猜到我们是冲着老宅子去的,她们会不会故意哄抬价格,让你吃亏啊?”
闻言李牧隐深深看我两眼:“为了你的担心,今晚就算是倾家荡产,我也愿意。”
迄今为止我还拿不准他的话里面几分真几分假,不过担心倒是真的,价钱越高,意味着我欠他的越多,万一到时候赔不起,他又耍无赖,可怎么办?
我板起脸:“李牧隐你怎么一点不担心,我跟你说真的。”
他突然握住我的手,我被雷劈了似的一下子甩开,他嘿嘿笑起来:“你放心,一切我都安排好了。今晚我可是准备了大礼物送给你的,怎么能让她们搅黄了呢?”
我点点头,以为他所谓的礼物就是老宅子,也没有多想,又问:“那盖聂呢,你确定他不会捣乱,说不定他早就和那两个女人沆瀣一气了。”
这厮看着我:“沆瀣一气什么意思?”
我差点气死,不知道中国成语也就算了,洋墨水也不好好喝,真是混蛋一个。
到了目的地李牧隐牵着我下车,我讨厌这样跟一个男人亲密,浑身都跟生蛆长毛了似的不自在,本想甩开,可是他死死拽着我,目视前方,像一个贵族似的:“淡定,我看见渣男和贱女了。”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果然看见穿着一袭华袍的李牧子挽着桂臣熙优雅地从车上下来,两个人看起来很恩爱,桂臣熙搀着爱妻,对着她的耳朵说了什么,然后摸了摸她的肚子。
李牧隐咳嗽了一声,我回过神来,怎么说呢,说不伤心不难过都是假的,但是也没有伤心到要死要活的地步,看见的第一秒心酸了一下下,马上就好了。
时间真是治愈一切伤口的良药,只要你肯放过自己。
看着他们走过来,我有点紧张,不由得挽紧了李牧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