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喜欢这么简单?”大BOSS说,“怕是曾经深陷其中,难以自拔。”他跟乌靖认识十多年了,知道他身边一直不乏女孩,可这一年来竟然转了心性……身为好友,他怎么会看不出乌靖对许婉的心思呢?
见乌靖跟那女孩聊得不错,大BOSS倒是松了一口气,“看样子,他已经走出来了。”他又说,“他之前说要开庭,不来参加云霆的婚礼的。”
所以,当云霆那边少了伴娘,轻歌提说请许婉时,他也没阻止,“昨天他突然来了,我还担心他看见许婉之后会……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云霆知道,这乌靖平时看起来温文尔雅,可真正的性格却是霸道又龟毛,那许婉一直躲着他,这下见了面,他铁定会缠着不放,“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轻歌看着那两人的身影被夕阳拉得长长的,若有所思。
*
子瑞牵挂着海晨,归心似箭,婚礼第二天一大早就到了机场,他要坐最早的航班回国,换了登机牌准备过安检时,遇见了许婉,他颇有些诧异,“你不是明天才回去吗?”
许婉穿着T恤牛仔裤,戴着墨镜,她刚办好行李托运,“临时有点事。”
他们同一趟航班回国,很凑巧的是,他们的座位左右相邻,坐下之后,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子瑞问道,“昨天晚宴怎么没见你?”
许婉轻轻浅浅的说,“我有参加晚宴,不过太累了,很早就回去睡了。”
子瑞淡淡扬眉,见她已然摘下墨镜,嗬,黑眼圈都有了,看样子确实累坏了,“伴娘是挺累的。”
许婉微微扬唇。
“小婉,你这一年很忙吗?怎么都没见你回Z市?”子瑞不经意的问。
“干我们这行的,时间都贡献给影视城了。”许婉几许淡淡的笑意,她是孤儿,没有亲人,在Z市也是住着轻歌的房子,真要说起来,她连个家,一个避风港都没有。而唯一知心的也只有轻歌了,可轻歌现在大半时间都在首都,她自然也没有回Z市的必要了。
“上次轻歌生日,你也是匆匆来了就走。”子瑞说。
“我赶着拍戏,”她搪塞了个借口。就她这十八线的小演员,哪有那么多戏拍啊。不过,这事不提倒罢,一提就让她有些回避。那天她到了后看到乌靖,发现他看她的眼神很不对,她心里莫明的慌,有些发怵,只好找了个借口悄悄溜了。
两人就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时,子瑞的手机响了,“乌靖……”
许婉正把墨镜装手袋里,听到这个名字,心里咯噔一下,手微微一滞。
“好,我知道了,会安排人去律所拿的。”子瑞素日里跟乌靖闹惯了,这会儿逮着机会笑咪咪的开玩笑,说,“这难得出来度假,你就好好在这儿玩几天,争取回国的时候摆脱单身狗的标签。”
不知道乌靖在那边说了什么,子瑞笑得别有深意,“别不承认,昨晚我看见你跟那个女孩在走廊里聊天了,老实交待,昨晚你离开就没回来,是不是跟那个女孩走了……”
许婉微抿着唇,微微垂眸,心不在焉的把玩着手机。
“解释就是掩饰,乌靖,你也老大不小了,遇到合适的就从了吧,”子瑞呵呵呵继续笑着,“我帮你打听过了,那女孩是云霆家的远亲,学服装设计的,刚从国外留学回来,人漂亮又有修养,标准的白富美……”
许婉明明不想听,可他的话却偏偏钻进她耳里,听着,她微微的有些走神。
飞机广播上通知关闭通讯器材了,子瑞便说道,“我已经上飞机了,我在Z市等你的好消息哦。”他正要挂断电话,又说道,“对了,你猜我在飞机上遇见谁了?”
许婉没由来的微微皱眉,刚想阻止他时,却只听他已然说了,“是许婉,她跟我坐同一班飞机回国,座位也挨在一起,你说是不是很巧?”
许婉心微微悬着,说到底,她还是有些心虚,她怕乌靖会对子瑞说出什么来……果然,怕什么来什么,只见子瑞将手机递给她,“乌靖找你。”
她唇抿得有些紧,看着那手机,就像是烫手山芋一样,让她有些无所适从,所以并没有立刻伸手去接。
可下一秒,子瑞却将手机塞到她手里,没了退路,她慢吞吞的将手机搁到耳旁,喉咙有些干涩,“喂。”
“心虚了?”乌靖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清晰而明朗。
许婉心微微悬着,“什……什么?”碍着子瑞在旁边,她倒有所收敛,不敢像昨晚那样跟他争锋相对。
乌靖嗓音清透,“都是成年人,话都挑明了,你有什么好躲的?”
呃!许婉满头黑线,他这话里,冠冕堂皇,好像是指她心虚,玩不起似的,“我……”她咬咬下唇,“谁躲了?”
“还不承认?”乌靖说,“许婉,你这么活着,累不累啊。”
他一句戳破她的内心,说实话,累,很累,戴着面具这么活着她真的很累很累,可她又能如何?转瞬,她竟有些讪然,难道真的是她放不下?
“不是说好天亮后各走和的吗?所以,你不用躲了,”乌靖语气里没有一丝波澜,“我们还是做回……普通朋友。”
许婉微怔,还想说什么,可他已然挂了电话。手机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她脑子有瞬间的空白。
普通朋友?什么叫做回普通朋友?他语气淡淡,似要与她划清界线,难道,真像子瑞说的,他有新的目标了。
“乌靖跟你说了什么,看把你吓得。”子瑞接回手机,关了机。
她回了神,沉默不语。
“他这人啊,什么都好,唯一的缺点就是爱较真,”子瑞笑着,似是不经意的说着,“这可能是律师的职业病吧,我们都习以为常了,所以小婉,你也别往心里去。”
她唇角微扬,勉强的笑笑。
回程近十个小时的航程,子瑞戴着眼罩,盖着薄毯很快就睡了。而许婉则木然的望着机窗外,脑子微微发懵。
*
而乌靖此刻正坐在沙发上,眉微皱,他右手旁的烟灰缸里,堆满了新鲜的烟蒂。
看着凌乱的床,他犹记得昨晚他有多疯狂,一次又一次的要了她。起初她还会挣扎拒绝,可后来也只有任他为所欲为了。
清晨她离开时他知道,可他却没睁眼,更没有开口留她。她都如此戒备拒绝,他又有何种理由留下她?
而现在……缠绵之后,留给他的,却是无尽的烦恼。
*
回到Z市后,许婉接到经济人汤全的电话,说是让她去试镜。
她以前全是单打独斗,一个人闯荡影视城,每个剧组跑着找角色。在一次帮女主角做替身演一场跳水的戏时,因为其他角色的原因,那场戏频频被NG,而她也只有一次次的往水里跳,大冷的天,她被冻坏了,冷得直打哆嗦。而正好被来探班的汤全看到了,便跟她聊了会儿,再后来,他就提出签她的经纪约。
汤全,三十多岁,在影视城也算是小有名气的经纪人了,他能看中自己,让许婉有些受宠若惊,当然,她也知道,有经纪人的话,渠道多了,接戏方面也会好很多,于是她就立刻签了。
曾经有一次她问汤全,怎么会看中签她,毕竟,比她年轻,比她漂亮的女孩多不胜数,无论从哪方面来看她都不是最优质的潜力股。
而汤全回答,“那么冷的天一直跳水,你都没抱怨一声,现在像你这么能吃苦的女孩不多了。”
许婉听后有些讪然,她不抱怨,是因为那场戏给的报酬很不错。在她之前,女主角的替身另有其人,可那女孩动不动就发牢骚报怨,就被导演直接给PASS掉了,所以,她也只是为钱折腰,不敢报怨罢了。
签了经纪人后,许婉的境况并没有改变多少,因为汤全签的演员不在少数,他好像很忙,似乎也没空打理她的工作,所以她就一直闲的。可像她这种,闲着就意味没有收入,心里到底还是有些慌,所以在接到汤全的电话时,她就立刻赶了过去。
试戏前一天,汤全把剧本扔给她,“这是明天你要试的戏,好好想想该怎么演,记得一定把台词给背熟了。”
“我演那个角色?”许婉拿着剧本就问。
汤全说,“这场戏只有一男一女两个角色,难不成,你还想女扮男装演男的?”他说着,“你就是想,人家导演能答应吗?”
许婉讪讪的笑笑,然后粗略的过了一遍,剧本说的是女的找到金主后,面对前男友的纠缠,烦不胜烦,说了好些狠话,目的就是甩掉前男友,让他别纠缠她。
细看剧本之后,她满头黑线,心里焦躁得慌,因为这争锋相对的戏里女角色说的好些话,都是她昨晚对乌靖说的。
这……
虽然没旁人知道她跟乌靖的事,可这到底让她心里有些难堪,皱皱眉,正想着怎样跟汤全说不去试镜时,只听他说,“这部戏是投资过亿的大IP,这个角色是女六号,虽然是反面角色,但是这种才最容易出彩,最容易让人记住。”
“全哥,”许婉小心翼翼的说,“我……”
汤全打断她的话,“现在好多人绞尽脑汁想要进这个剧组,我也是好不容易才替你争取到试镜的机会,许婉,你可得好好珍惜,咱们共同努力,争取拿下这个角色。”
许婉已到嘴里的话,终是没有说出来。
*
许婉虽然一直演的十八线的小角色,可在影视城摸爬滚打这么些年,到底还是积累了一些经验,将台词背得滚瓜烂熟。
试镜的过程很顺利,她试完之后,她看见几个副导演都在点头肯定。当她走出来之后,汤全给了她一个熊抱,“许婉,没想到你戏演得这么棒!”他笑着,“把角色的情绪发挥得淋漓尽致,看得我都想扇你耳光了。”
呃!到底是褒义还是贬义啊。许婉满头黑线。她再回头看这场戏的剧本时,她也深深厌恶这个角色,她怎么能这样无情的践踏前男友的感情呢?她怎么能这么没有心的说出那些残忍的话呢?
蓦的,她想到了乌靖,那晚在海岛的栈道上,他……仔细想想,他是内心太强大,还是没心没肺呢?她把话都说到那份上了,他竟然都没拂袖愤然离开。
不过,到底是律师,口才一流,竟然在让她无话可说的情况下自愿的被他又拐上了床。甚至……这些天,那些少儿不宜的画面还一直盘旋在她的脑海,似乎,她还能感觉到他的体温……
天啦,许婉,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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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婉试镜很出彩,再加上汤全在中间周旋,这个角色倒是很快就拿下了。
虽然她并不喜欢这个角色,可这是女六号啊,她演了这么多年龙套,终于演上了有正经台词,有正面特写的角色了。
因为是投资过亿的大IP,又是著名的电影导演第一次拍电视剧,所以对演员的要求很严格。许婉很认真,在拍戏的过程里,她熟背台词,认真走位,尽心演戏,NG的次数很少,让导演们很满意,三个月后,入秋时,她也顺利的杀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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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了下来,在轻歌连番的召唤下,许婉才慢悠悠的回到Z市。刚回来时,她也没告诉轻歌,一个人在公寓里宅了两天,睡得头昏眼花,饿得不行才爬起来,冰箱里什么都没有。
公寓外就有大型超市,这个时间点儿人应该不多,想想反正也没人认识,许婉懒得换衣服,穿着睡皱了的家居服,头发用手胡乱的拢了拢,穿着拖鞋就出来了。
进了超市,推着手推车,许婉直奔熟食区,选了些卤味和拌好的凉菜,又挑了些水果零食,然后就往收银台而去。
收银员将她选购的东西一一过机,最后报了数,“一百六十三。”
许婉打开钱包,傻眼了,没钱,也没卡,空空如也。呃!她竟然饿昏到拿错钱包了,这钱包她好久之前就没用了,搁在鞋柜上,一直没扔。
她暗暗懊恼,逛超市买东西没带钱,她倒不丢人,关键是她现在还饿着肚子啊。
“小姐,一百六十三,请付款,”收银员再次提醒道。
许婉正想着开口怎么说话时,从她身后递来一张卡,她一怔,回了头,乌靖的脸就这样进入她的眼底,那刹那,她有些懵了。
付完款,乌靖收回卡,见她还在发懵,便一手提着装满食物和水果的购物袋,一手拉着她的胳膊走出收银台,“你挡着别人了。”
走出超市后,乌靖就把购物袋递给她。
“钱我会还你。”她接过沉甸甸的袋子,好像,除此之外,她也无话可说。
乌靖抿唇,淡淡的说,“随你。”
见他要走,她说道,“要不你等一下,我上楼拿钱下来给你。”
乌靖回身,抬腕看表,“我赶时间。”
“很快的。”许婉指指公寓,“我就住上面。”
乌靖略略扬眉,“我真赶时间。”
许婉有些怔住,然后说,“那我要怎么给你?”
乌靖想了想,淡然的抿唇,“发红包吧,微信。”说罢,转身走了。
许婉不知道是饿傻了,还是怎么着,懵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出神。
海岛那晚之后,他虽然重申“天亮后各走各的”,可她哪敢相信他说的话,所以一直不敢回Z市,怕他……可没想到,再次见面,他竟然真的能做到风轻云淡。
当许婉从身边橱窗里看到自己的身影时,唇畔一抹轻嘲。她穿着充满褶皱的家居服,头发微乱,穿着拖鞋,一副邋遢的模样;而他呢,衬衣西服,标准的精英人士,又是Z市有名的大律师。
他是用能力学识挣钱,而她呢,卖的是笑脸青春,她清楚的知道,他们是处在两个不同阶层的人。
像他这种人,该配的就应该是白富美,再不济,也得是知性美丽大方有学识的女孩。而不是她这种……当然,她也从来没有生过那种念头。
她自嘲般的摇摇头,对她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要解决眼前的温饱问题,而不是去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
乌靖坐在车子里,抿唇,微微皱眉,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公寓门口。此时的他,哪有刚刚在她面前的风轻云淡。
刚刚的相遇,对她来说是偶然,可对他来说,却是必然。
这三个多月以来,他时常开车绕道到这边来,明知道她不在Z市,可他偏偏就是执着的想到她的公寓外看看。前天晚上他路过时,惊喜的发现她的窗户亮了灯。他有些激动,可一想到她的排斥,他又只有望着兴叹了。
今天中午没事,他又过来,原本只是想离她近一些,却不曾竟然见到她了,看着她进了超市,他也跟了进去,如果不是她没钱付款,他是不打算露面的。而他,忍住多大的冲动,才能够在她面前装作风轻云淡啊。
手机铃声打破他的思绪,是他的助理小郑,“乌律,你什么时候回律所?秦女士来了,关于案子的事,她有新证据,想跟你再沟通一下。”
“让她等我,”乌靖恢复了往日的干练,“我半个小时就到。”
*
听着当事人秦女士陈述她的新证据,乌靖微微沉思,理清思路,想着最佳的证据切入点。
嗡嗡嗡。
他搁在右手旁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侧目看了一眼,是微信提示,点开,是许婉加他。他点了通过。
紧接着,许婉发了微信红包给他,他手指又一点,收了。
旋即,她又发来【谢谢!】
他回【不客气】,自从雪夜那次意外后没多外,她就把他删除了,不管他怎么添加她,她就是不通过。甚至,还把他的手机号设成黑名单,让他根本联系不上她。而现在,她主动加他,又恢复了联系,他瞬间心情大好,微抿的唇微微勾了勾。
“乌律师,你觉得我现在提供这个证据有用吗?”秦女士说完,见乌靖看着手机微笑,她便追问道。
乌靖回过神来,“是不是有用,能不能用,还要结合本案的实际情况……”
*
许婉吃饱后懊悔不已,做她们这行,必须要保持身材,而她一向严肃律己,却没想到今天突然破了戒吃了这么多。
怎么办?
得想办法补救啊,她不敢迟疑,立刻从沙发上爬起来,然后出了门,她没坐电梯,而是开始爬楼梯。
一番折腾之后又回公寓,她正累得瘫倒在沙发上时,轻歌的电话来了,开口就说,“我知道你回来了。都睡了两天了,你也该出来活动活动了。”
许婉微喘着气,问道,“轻歌,你什么时候长了千里眼?”她是答应回来,可并没有告诉她自己回来了啊。突然想到什么,便问,“是乌靖告诉你的吗?”除了他,她实在想不知是谁了。
轻歌短暂的沉默,“你们见过了?”
呃!许婉才知自己猜错了,“不是他?”
“是邻居吴姐,”轻歌说,话里多少还是有些责怪,“小婉,你回来了,怎么也不告诉我?”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每次回来都得先把觉补上,否则,哪有精力出门浪啊。”许婉玩笑着。
她有这习惯,轻歌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嘴里还是不饶她,“跟我说要补觉,可你却跟乌靖见面。”她半是玩笑的拖长声音,“小婉……”
许婉莫明的感觉有些焦躁,不知道是不是刻意回避什么,她立刻就辩解说,“我哪有跟他见面,不过是之前在超市遇见了。”
轻歌轻轻的笑了,却意有所指,“你干嘛急着解释啊,我又不会误会你们什么。”
许婉一愣,她这语气,分明是……
“小婉,明天咱们去看海晨吧,”轻歌说。
“她应该生了吧!”许婉问。
“都已经满月了。”轻歌不无羡慕的说,“是个女孩,粉雕玉琢的,好可爱,子瑞宠得像什么似的,简直就是捧在手里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听她说得热闹,可许婉实在是想象不出小婴儿的样子,便打趣的说,“顾太太,你喜欢女孩,跟我说没用啊,得跟你家顾总说,好像也只有他能帮到你。”
轻歌没笑,倒有些趸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