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不能说的隐私(1/1)

很难让人置信,外表看似柔软的今笙,说话竟然也如此直接而且犀利。谷永淳听罢,倒有些刮目相看,他的妻子,曾经在他怀里的小女人,已然成长为心思缜密的大女子了。

努甲倒有些遗憾的说,“你有这样的魄力,放弃王位,实是可惜。”他的目光带着挑衅看向谷永淳,可话,却是对今笙说的,“你若后悔了,随时可以回丹莱,我可保你登上王位。”

谷永淳脸色微变,目光冷冷的看着他,这个努甲竟然当着他的面,开口便是挑拨。

他正欲开口说话,手却被今笙握住,只听她细语浅浅,却有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坚定:“丹增今笙已经病逝,我姓谷,是谷永淳的妻子。”她曾经肩负的责任已经卸下,王位已然有了新的继承人,那么,从今往后,她就只会为自己而活,她会找回与他之间缺失的二十多年时光,在今后的日子里,晨昏日落,携手共度一生。

她的话意味着努甲的挑拨丝毫无用,也让谷永淳的心真正的安定下来。

努甲其实也早知道,王位,根本吸引不了今笙,更算不得是他的筹码,看着他们交握的手,清雅的脸上有一抹淡淡的嘲笑,不过,那语气却十分笃定:“今笙,你以后姓谷还是姓丹增,不是你说了算。”

他言外之意,颇有些威胁的意味,“如果我将你的身份公布于众,堂堂大国未来的掌舵人竟然觊觎他国王储,为满足私欲,暗渡陈仓,不顾王储的意愿,强行虏来金屋藏娇,甚至迫使王储怀孕以致差点丧命,”他的目光略略扫过他们,阴柔里带着自信:“相信,这样的新闻,会轰动全世界吧!”

谷永淳听罢,心里暗暗抽了口冷气,这努甲,用心险恶,可他面色荏苒,只是语气凉薄,“谁会相信一个连真名都不敢出示的虚伪之人的无稽之谈?”

话虽如此,但今笙的心到底是一沉,努甲的为人,必是说得出做得到的,这样的丑闻一旦爆发出去,后果可想而知,谷永淳的境地肯定会很难堪,他此生的努力会白费,他将会从金字塔顶端掉落到金字塔外面,更甚,名誉扫地……这样的局面,绝对不是她所愿意看见的,可她坚信,她能够力挽狂澜,于是,她说,“三哥,让我单独跟他谈。”

“不行。”谷永淳一口否决,这努甲当着他的面就这样咄咄逼人,他怎么放心让她跟努甲单独在一起?

今笙抿唇,看着他,似是安抚,更多的却是陈述:“不是还有监控吗?你可以在隔壁房间看监控,门口也可以再安排两个人。”

谷永淳看着她,彼此目光相遇,都看进了对方心里,虽然他不愿意,可终是妥协了,再一次确认,“今笙,你真要这样吗?”

今笙肯定的点点头。

谷永淳薄唇紧抿,目光带着震慑看着努甲,威胁道:“你要敢伤害她半分,你就永远走不出这个房间。”

“谷书记不用担心,”努甲自嘲道,“这点自知之名,我还是有的。”他看着今笙,眼底柔光,“我不会伤害她的!”

谷永淳的手轻轻拍拍今笙的肩膀,而后,极不情愿的离开,他大步走进隔壁房间,坐在监控前,画面上,努甲走向今笙,在她面前,扶着她的轮椅,单膝跪下,虔诚的伸出右手向她。

看着这一幕,谷永淳眉一凛,他问,“怎么没有声音?”

江辰说,“医院的监控都没有声音的。”

谷永淳皱眉,可监控画面不是高清,即使能看着他们的唇形,一时间,他却无法猜测到他们说的什么,他冷声说:“我要知道他们的谈话内容!”

“这……”江辰为难,

*

努甲看着今笙,眼底淡然,他的脸上又是那种风轻云淡的轻雅,伸手向她:“今笙,跟我回家。”

今笙看着他伸过来的手,语气里有着轻嘲:“你的家在哪里?”她轻启唇,温婉的目光里,带着冰冷的寒意看着他,沉默之后,话里却也不留一丝余地,“顾大哥!”

努甲的脸色原本就有些病态的苍白,而此刻,他悻悻的收回手,目光有些游离,却清晰的说道:“今笙,我们是夫妻,我们的家在丹莱。”

“别再装了,”今笙目光坚定的看着他,却毫不留情的揭穿他,“顾博涛。”

努甲的脸色更苍白,可却蓦的笑了,笑里有着一丝惊喜,倒也不再伪装,“难为你,这么多年,不仅记得我,竟然还能认出我来了。”

“当然,”今笙脸色冷冷的,语气凉薄,“你给我的印象太深了,我怎么可能不记得?”

努甲,不,是顾博涛,他很欢喜,“我除了身高外,面容与体型跟从前完全不一样了,今笙,你竟然还能认出我来,”他看着她,十分笃定的说,“看来,曾经的顾博涛,你不仅记得,应该是喜欢过的。”否则,怎么可能在二十多年后还能认出面目全非的他?

今笙看向他,唇畔,掠过一丝淡淡的嘲笑,冷冷的说,“当初你打晕我的时候,眼睛的狰狞的样子,我一辈子都记得。”他左眼的眼白处,有两颗并列的黑点,就这,让她记住了他这双眼睛。

顾博涛只感觉有些凉意,“你……你不是……”

他记得,为顺利带她到丹莱,他精心设计了一场车祸,让她与两岁的轻歌失散,她醒来后见到他,竟然清楚的认出了他,他到底有些心虚,便请人给她做了催眠,在她的记忆里,剔除了他的存在。

“很不幸,我记起来了。”今笙目光冰冷的看着他,“虽然我不知道你用什么方式让自己改头换面变了样子,也不知道你是如何变成丹莱人,更不知道你是用何种手段成为达鲁家族的继承人,但我却能把你打回原形,证明你就是顾博涛。丹莱王室,自然也不会对一个伪装盗取爵位的他国人进行庇护,而你,就等着在这里绳之以法吧!”

她的话到这份上了,顾博涛到底也没再矫情,而是冷声说,“你把谷永淳那套学得不错,可除了你的一面之词,你有什么可以证明我不是努甲?今笙,你难道不知道,空口无凭,没人会信吗?”

今笙倒也不怯场,意悠悠的说,“你在这里有妻有儿,有兄弟姐妹,既然我都能把你认出来,那么他们应该也能,”她语气加深,说,“再说了,肉眼的辨识度会有差异,但DNA绝不会说谎。”

说实话,这倒真的震慑了顾博涛,可他到底是块老姜,到这份上了,虽然心里底气不足,但表面,仍旧阴柔,“你不会不知道,揭露我的身份,对你没有一点儿好处吧!”

今笙脸色淡淡,话却铿锵有力,“对一个多次肆意伤害我,又威胁我的人,我又何必姑息?”

“聪慧如你,事到如今,难道看不出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顾博涛自嘲的说道,“这么多年,我一直爱你,为了你,我抛弃了曾经的一切;为了你,二十多年我没再娶;为了你,我只身来到这里;为了你,我甘愿被谷永淳囚禁;我的心意,你难道感受不到吗?”

“别拿你所谓的爱作借口,”今笙语气冷冷的说。

顾博涛看着她,“我说的所有都是真的,今笙,我为你守候这么多年,我不相信你感觉不到。”

“你所谓的爱,就是把我打晕扔下河?就是制造车祸让我和女儿骨肉分离?就是费尽心思让我和丈夫分隔两地二十多年?就是残忍的伤害我腹中的胎儿吗?”今笙冷冷的置问他,“若这样就是你爱的表达方式,那么,你的爱太过自私,已经严重伤害到我,也影响和打扰到我的人生了。你这样的爱,我不稀罕,更是厌恶!”

“我做这些,都是因为谷永淳,是他,借着住在一个屋檐下,趁你年少,霸占了你,他这样的行径,根本不配拥有你!”顾博涛情绪异动,

起初,今笙倒有些诧异,她与谷永淳的这些隐私的往事顾博涛怎么会知晓,而后,却了然,她记得,他们曾是同班同学,而谷永淳的奶妈老嬷嬷就是顾博涛的表姨,曾经,顾博涛借着来看表姨而到谷家大院来。

而那晚,她从谷永淳的房间里出来时,正好遇到起夜的老嬷嬷……

“配不配,是我们的事,与你无关,”今笙娓娓说道。

“你根本不爱他,”顾博涛有些激动的指出,“你难道忘了,他是用怎样卑劣的手段得到你的?”他又肯定的说,“你之所以对他念念不忘,不过因为他是你第一个男人,这种不忘,根本就不是爱。”

今笙的脸色,微微的泛红,语气轻浅,却极肯定:“把我给他,我甘之若饴!”

“你撒谎!”顾博涛立刻反驳。

“我和三哥的感情,无须你这个旁人置疑。”今笙微斥。

顾博涛微怒,说道:“他谷永淳能给你的,我一样能给你。相信我,只有我才是能保护你,给你幸福的人。”他说,“你跟他在一起,永远都只是他的附属品,他有时间陪你、关心你吗?如果你跟我在一起,我会每天陪在你身边,我不仅会给你想要的一切幸福,还能让你无忧的坐拥丹莱的江山,成为丹莱史上杰出的女王!”

今笙冷笑,一语指出他的目的:“你爱的,是丹莱的王位吧!”

顾博涛脸色一紧。

“由始至终,你谋划的,就是得到丹莱的王位,”今笙冷语道,“而我,不过是你的垫脚石而已。二十多年前,你从老嬷嬷哪儿就得知了我的真实身份,所以费尽心思策划了这一切。”

“不是这样的。”他辩解说。

今笙看着他,脸色很冷,“能让一个男人抛下妻儿,不惜一切改头换面的,除了权势金钱,还能是什么?”

顾博涛神色一紧,“今笙,这么多年的相伴,你难道还不明白我的心吗?为了尊重你,我们结婚之后我都不曾碰过你……一个男人,能隐忍成这样,难道还不是真爱吗?”

今笙冷笑,“不是你不想碰,”她眼底,有着冷漠,“而是你不能碰,因为,你早就丧失了男人的功能。”

顾博涛的脸色原本就苍白,此刻,更是青白相加,那神色,颇有些恼羞成怒了,咬牙问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今笙冷眼看他,“你以为,在丹莱的时候,我为什么要嫁给你?”

顾博涛的脸色一冷,他的体检报告里,从来根本没有这一项,而她,竟然知道。

“我让人在你的茶里下了药,”今笙倒是很坦然的说道,“那么猛的药效,加上红灯区最娇艳的女人,可你的身体丝毫反应都没有。”

“你算计我!”顾博涛看着她,眼神有些阴狠。

“比起你来,我的算计不过是小儿科而已,”今笙迎上他的目光,竟无半点怯意,“当初我也清楚的告诉过你,我结婚,只是为了给孩子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并不需要一个丈夫。”

“你……”顾博涛咬紧了牙。

“偷鸡不成蚀把米,”今笙神色淡淡的说,“若不是你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你又何至于丧失了男人的功能?”

顾博涛眼神一凛,“你……”

事已至此,今笙倒也不在沉默,直接说道:“当初你制造车祸,让我和女儿分离,然后不择手段的想要非礼我,你以为这样就能成为我的丈夫,丹莱的驸马,可你失算了,被我踢伤了重点部位,从此之后就……可你并没有因此知难而退,更怕非礼的事情被我戳穿,就让人催眠了我。”她看着他,目光坚定,“这二十多年,你所谓的痴情守候,不过是一件不可说的隐私。”

顾博涛的心沉入海底,他苦心经营多年的向往,此刻,全然崩塌,他轻嗤着,“原来,你都知道了。”

“也是拜你所赐,”今笙冷冷的说,“若不是你苦心策划的这场生死劫,我又怎么会记起以前所有的事情?”

顾博涛讪然,千算万算,竟然……他终于承认道:“我是有伤害你的孩子,但却并没有想过要害你。”

她却嘲笑道,“在此之前,我一直把你当成兄长般敬爱,更当成可以信赖的人,更是感激你为我所做的一切,可却不曾想,真相背后,竟然如此残忍。”

顾博涛略有错愕,“你以前……”

“是的,若不是这场生死劫,我恐怕还把你当成恩人对待吧。”今笙轻嘲道,“却不曾想,你才是始作俑者,几次三番伤害我和我的孩子,也是你,操纵了我的人生……。”

顾博涛眉一紧,多年的筹谋,毁于一旦,他用心良苦,竟然毁在了自己手里,此时此刻,他身陷囫囵,既已陷入谷永淳手里,那么,他也再无挣扎翻身的余地了。

此刻,他也已然预料到自己的结局了,不知为什么,他竟然有种莫明的轻松,是的,这二十多年,他在丹莱虽然过得富足,可到底是心虚,害怕被揭穿,过得也是战战兢兢的。

而现在,一切都被揭穿了,他辛苦伪装的一切,也终将瓦解。

想来,在谷永淳的操纵下,他所做的这些事,不消半日,便会传遍两国,他在这里已然是个外来者,而丹莱,也绝对不会容他回去。而依谷永淳的手段,绝对不会让他死,而会让他的后半生在监狱里渡过。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缘于一个“贪”念,她有证据,他的强辩无用,他只有苦笑,“事已至此,我无活可说,随你们处置吧。”

今笙看着他,看着这张清雅熟悉的面孔,就是这个男人,在她身后默默守护了多年……他是伤害过她,可也帮助过她……良久,她说道,“我会放你走,但有一个条件。”

顾博涛惊讶不已,看着她。

“你去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绝对不能回丹莱,更不能暗中掌控丹莱政局,”今笙语气凝重,“否则……”她滚动轮椅,从茶几上拿过一个杯子,指尖一松,杯子落地而碎,“就如此杯。”

她看他,问:“你能做到吗?”

顾博涛没有回答,反而问她,“为什么?在你知道事情的真相后,为什么要放过我?”

“我不是圣人,没有宽阔的胸襟,不可能在你一次又一次的伤害我之后还能原谅你。我是真的很想将你绳之以法,为我胎死腹中的孩子,更为我和三哥这二十多年的分离,”今笙唇畔,一抹浅浅的苦笑,“不过,仇恨漫延开来,终会伤人伤已……我放过你,不是原谅你,而是为了我女儿的幸福。”

他恍然大悟,“你是为了轻歌?”

今笙低声叹道,“我已经错失她成长的二十多年了,不能因为我的仇恨而毁了她的爱情和婚姻……既然我已经不能弥补她成长路上的亏欠,那么,我就只能尽力给她未来的道路扫清阻碍,保护她纯粹的爱情。”时至今日,女儿的幸福,才是她终身所望。

阻碍?顾博涛苦笑,今笙的原谅,仅仅因为他是障碍,他叹道:“原来,我是托了别人的福,才得到你的谅解。”

“你是该庆幸,我女儿爱上了你的儿子。”今笙说。

儿子?顾博涛讪讪的,既不承认,但也没否认,而是淡淡的说,“轻歌是个聪明的女孩,娶到她的人,很荣幸。”

“我从没见过像你这样冷血的父亲,这么多年,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不闻不问,所幸,丰城并没有因为父爱的缺失,在单亲家庭长大而性格有缺陷,反而为人正派上进,”今笙说道。

顾博涛自嘲的笑笑。

见他并无懊悔,今笙忍不住说道,“你的冷血与自私,毁了两个女人……”

他讪讪的,仍旧没说话。

“丰城的妈妈至今寡居,”今笙话虽轻,但却掷地有声,“而轻歌的姑姑却是终生未嫁。”

“她们……”他吞吞吐吐,话不成句。若不是她提及,他似乎,早已经将那两个女人从生命里剔除了。

她看着他,“她们曾是闺蜜,而你却将她们玩弄于股掌之中,让她们互相仇视,顾博涛,夜深人静的时候,想到她们,你是否心有愧疚?”

此时,今笙感叹,同样是女人,她能幸运的遇到谷永淳,而桑兰琴与宋雅茹却所遇非人,她心里,倒真的是感慨万千,替她们不值。

顾博涛潸然,一时间,倒真有些感慨,“是我对不起她们。”

“一句对不起就算了吗?”今笙质问道,“这么多年的青春年华,耗在你身上,她们何其无辜?”她说,“轻歌的姑姑对你死心塌地,而你倒好,不仅骗她钱财,让她公司差点倒闭,更为了灭口,竟然还指使人在她饭菜中下药,让她患上癌症,亏她还到死还在替你瞒着……”

顾博涛哑口无言,讪讪的抿着唇。

沉默之后,今笙微微激动的情绪稍稍平静,质问他,“顾博涛,你费尽心思,耗费多年光阴,又得到了什么?”

他哑然,回首往事,似乎只在弹指尖,是啊,他得到了什么?仔细想想,亲情,爱情,他似乎,什么也没有。

今笙长长的叹息着,“当然,我要谢谢你,你当初没伤害轻歌,还让宋雅茹收养她。”

顾博涛更是无言以对。

“言尽于此,希望你以后好自为之。”今笙说完,没再看他,手滑动着轮椅离开了。

当她的轮椅还未到滑门口时,门被人从外面打开,谷永淳站在门口看着她,而他身侧,轻歌伫立着,她的脸色有些苍白。

今笙心微微一惊,望向谷永淳,后者没说话,接过她的轮椅,推着她离开了。

而轻歌,则是走进了房间,目光冷冷的落在顾博涛身上,看得他心微微一震,他认识她以来,从未在她脸上看到如此冰冷的目光,“轻歌……”

“我替丰城感到不值,因为有一个你这样的父亲,”她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冰冷,“同时,我也替他感到庆幸,正因为你的无情抛弃,不闻不问,才让他没有看到你那龌蹉的一面,得以心理健康的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