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酒睁开眼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黑的彻底,房间里亮着微弱的床头灯,她不知今夕何夕,身体上的倦怠和疼痛,就像是做梦一样。
这时候门被打开,她尽量坐起身,然后看到沈傅名穿着银色的睡袍走了进来。
于是,昏睡前在车上的点滴滴,如同密密麻麻的虫子一样瞬间侵袭向脑海!她手指无意识的狠狠握成拳头,却仅存的理智,压下了骨子里的憎恨和绝望。
“孩子还给我。”她声音沙哑,“你说的,陪你睡觉,孩子还给我。”
“你没有陪我睡。”沈傅名走到床边,声音淡淡的,带着一点饱腹后的餍足,他俯身下来,在她嘴唇上亲了一下,“是我自己强迫你的,你还说你会恨我,忘了?”
黎酒别开头用力的蹭了一下被他亲过的嘴巴。
沈傅名也不在意,“你陪我睡是自愿的基础下,可我强迫你,是用你恨我的代价换来的,这哪里能一样。”
黎酒浑身发抖,“无耻……”
“你应该习惯。”沈傅名端起粥,“来吃饭,如果你不想饿死在我的床上。”
黎酒不配合的一次次别开脸,哪怕沈傅名强迫着塞进去一口,她也要狠狠的吐出来!
被她吐了一脸的沈傅名竟也不生气,他放下粥,“还有脾气,挺好。”起身去浴室简单的整理了一下,然后他没有再回来,而是走去门口,回头看她:“你继续犟着,正好给孩子换个妈妈。”
黎酒气得浑身发抖,“沈傅名!”
沈傅名在开门,动作顿住,似乎在听她后续。
“把孩子还给我。”黎酒声音哽咽,刚刚的气势已经全部消散,她只是一个无能的乞讨者,她没有任何能力去和沈傅名抗争,只能让他看在她可怜的份上,放出一线生机来,“求求你……”
“你不太听话。”沈傅名慵懒的回头看她,薄唇边挂着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不吃饭,动不动打骂,我不喜欢。”
“我听话……”
沈傅名挑挑眉,“真的假的?”
“真的。”黎酒抬头看他,眼里水光泛滥像是要哭出来,却硬生生挤出个笑的样子,“我陪你睡觉……”她声音颤抖,几乎颤不成声,“你把孩子还给我,好不好……”
沈傅名没有继续出去,返身回来,嘴上也没松口太多,“看你表现。”
黎酒忍着反胃,吃掉了粥,想要擦一下嘴巴的时候,才发觉手上触感不对。低头看,就见自己手腕上竟然套着一个被绸缎包着的金属手铐,那个手铐很沉,连着一条长长的链子到床头。
四肢,全部都这样。
面对黎酒凄惨的眼神质问,沈傅名若无其事的说:“我不太放心,总归还是要看你表现,如果你听话了,这链子我就早点给你解掉。”
“你……”黎酒愤怒又觉得悲哀,“你把我当成什么了?被你关在床上的狗吗?”
“别这么说自己。”沈傅名似乎没有被影响到任何情绪,他缓缓勾起嘴唇,看着她的的眼里带着浓浓的情意,那情意却显得扭曲,“毕竟,我可不会上一条狗。”
吃完粥,沈傅名就搂着黎酒睡觉。
黎酒的链子就在手上,链条说短不短,她可以用这个去勒死沈傅名!可是沈傅名死了,被他锁在床上的她怎么办?陪着他赴死吗?
她要活着的。
活着接走孩子,活着回到家里。
黎酒睡不着,身边原本熟悉的气息时隔四五年,如今只会给人带来恐惧。他的手臂压在她肚子上,让她胃里难受的要命,动了动链子,身旁的男人也没有被这不小的声音吵醒。
黎酒坐起来,移到旁边,抽了几张纸巾把让自己难受的东西全部都吐了出来。
一次不干净就吐第二次。
直到胃里干干净净,也没什么不舒服了,她才把污秽物都丢进垃圾桶,然后擦了擦嘴巴。她睡不着,才回头,就看到沈傅名已经醒来了。
他面无表情的,一双审视的眼在昏暗中,显得森冷又无情。
黎酒突然就想起他前不久说的话,瞬间慌了神,“我、我不是故意要吐的,只是身体不舒服。”
沈傅名没说话,然后重新把她揽到怀里,半晌后,也许是以为她已经睡着了,他在她额头亲了一下,“我知道,没事,很快就好。”
第二天,沈傅名请来了医生。
医生应该是沈傅名的朋友,对黎酒四肢被缚丝毫不意外,动作很熟练的为她打上了营养针,然后开始日夜不间断的几大瓶点滴。
想要上厕所的时候,沈傅名就陪着她一起进,还帮她脱裤子。
黎酒的手被针孔扎的像是马蜂窝,密密麻麻的,几日下来,没有什么具体的吃喝,全部都是点滴,营养药剂。
这样的日子,在沈傅名的平静表情下,显得漫长毫无尽头。
黎酒有些恐惧,问他:“我什么时候能见清清?”
沈傅名站在落地窗前,闻言淡扫她一眼,“等你身体好了。”
“我可以吃饭了!”黎酒突然说:“我觉得我好多了,不用打点滴了,你给我吃饭吧,这次我不会吐了,真的,我陪你睡觉,睡完了你把孩子还给我好不好?”
沈傅名回过头来,用一种她看不懂的复杂和陌生的情绪看着她。
“沈傅名,求求你……”黎酒声音发抖,“或者你给我一个电话,我哥,我爸妈肯定很担心我。”
“他们知道你在这。”沈傅名走到床边,神情怜惜的抚摸她的脸,轻轻的把她的头发掠到耳后,呢喃道:“你看,你天天都想着要离开我,还说会听话。”
黎酒在他触碰过来的一瞬间,觉得毛骨悚然,她本能的往后躲,可是理智却战神了恐惧的情感,她硬生生的僵住,“我没有。”
沈傅名叹了口气,也没和她辩驳,站起身。
“你去哪里?”黎酒惊慌的闻道。这些天,沈傅名只会来看她一会儿,有时候都不说话,亲亲她,抱抱她,但也仅限于此,然后离开一整天,等晚上再回来。
她的时间,她的生命,一点点的就浪费在虚无里。
她哥肯定已经担心到要命,还有爸爸妈妈,还有来之前她说要去找的楠楠……
“在隔壁工作。”沈傅名回头看她,并没有隐瞒,“有事情你可以叫佣人,也可以随时叫我。”
“沈傅名。”黎酒再次示弱,彻彻底底的哀求,“让我看看孩子,看一眼也好,好不好?”
沈傅名沉默片刻。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