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子的大门缓缓的打了开来,四匹马一同策入。在外头乞讨的流民想要跟着涌进去,却又被里头的人硬生生用棍棒轰了出来。

周围水秀山清,在沿途到处都是荒废的景象中,这样的情景,也可以算得上是世外桃源了。

两侧里,种着庄稼的百姓,不时往他们这般看来,另一头的广场上,是民兵练兵的吆喝声。

再往前,进入了一处庄园。

“姑娘!”一名庄丁奔了过来,“锋主一直都在找你。”

赵庭珍下了马,说道:“你去告诉父亲,就说我找到了这些日子,一路上给人治病的这位道长,说不定能够救回小九。”

让那庄丁先进去通报,她自己则请小白道人下马。

宁江带着小刀和小丫儿,随着赵庭珍一同踏入。很快,在正厅之中,便看到有两名正坐着说话的汉子,往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这两名汉子,身形都颇为魁梧,太阳穴微鼓,显然都是以外练为主的外家高手。只是颇为诡异的是,两人都失去了一只手臂,一个断去左臂,一个断去右臂。

赵庭珍入内道:“爹!叔父!”

断去左臂的汉子不满的道:“珍儿,你怎的又跑到外头去了?”

这汉子,自然便是七里锋的锋主赵归盘,在他身边的,则是副锋主曹紫腾。

曹紫腾的年纪,本要比赵归盘小上几岁,外表看去,却反比赵归盘沧桑了许多。右袖空荡,左手拿着杯子,看着赵庭珍,亦道:“珍侄女,如今外头世道混乱,能不出去,还是尽量少出去的好。”

赵庭珍道:“我听人说,最近吕州多了一位医术精妙的道长,想着也许能够治好小九,所以赶去将他请了过来。”

赵归盘抬起头来,看着她身后的年轻道士:“这位是……”

那年轻道士挥动拂尘:“贫道小白,《道经》有云:大白如辱!贫道不敢以大白自居,只好做个小白。”

赵归盘心想:“珍儿这孩子好不晓事,小九的病,这么多的名医都没有能够看好,这么一个年轻人,请来又有什么用?”

虽然觉得像这种年轻人,请了也是白请,但既然请来了,总不能冲着对方摆脸色。赵归盘起身道:“原来是小白道长,久仰久仰!”生出右手,与这年轻道士一握,紧接着再皱眉头。

原来,以赵归盘的本事,这一握,自然已是能够判断,这青年道士并没有练过武功,不管是外功还是内功都不曾练过。没有练过外功,这个自然是一眼就能够看出的事,而但凡修炼果一些内力,随着他这一握,内力多多少少会发散出一些。

唯有从来不曾练过武的人,才会这般,一丝内力也无。

赵归盘本是担心,女儿救人心切,也不管这人到底是何来历,就这般请了进来,说不定是敌人派进来的细作甚至刺客也有可能,所有利用这个机会,暗中一试。如今知道这个青年道士根本不是练武之人,固然知晓自己想多了,却也不由得更是埋怨女儿,想着她又不是不知道小九的情况,一个不会武功的寻常医者,请来又有什么用?

赵庭珍的心里,却也有一些打鼓,实际上,在赶去请这位“小白道长”之前,她也没有想到他竟然这般年轻,而且连一点武功都不会。只是,众多名医束手无策,她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万一这位道士真有本事呢?

赵归盘心知,小九的病,绝不是这不懂武功的道士所能够救得了得,自也没有怎么将他放在心上。客气一番后,便向女儿说道:“既如此,你便将这位道长带到你二叔父那里,看看再说。”

待女儿将人带走后,赵归盘重新坐下,无奈摇头:“珍儿也是,虽说如今,为了能够救活小九,病急乱投医,但也没必要什么人都请来。”

曹紫藤道:“侄女这也是为了小九能够早日康复,唉,老三只有小九这一个孩子,如果实在是无法救回……”长叹一声,无奈摇头,又道:“关于那个女人,大哥你怎么看?”

赵归盘道:“虽然不知道,突欲那一边为什么突然要我们协助搜捕那个蛮族女子,但我们如今,既已归附蛮军,派人协助蛮军,也是不得已的事。只是,总感觉其中颇有一些古怪。”

曹紫藤低声道:“我听说,真正捉拿那个女人的,其实不是突欲,而是蛮军的邪相神册宗倍,此事恐怕有些不寻常。”

赵归盘沉吟一阵,道:“如果真的与蛮族的邪相有关,我们还是不要涉入太深的好。既然突欲那一边有命令下来,不帮着找人是不成的。只是找到人后,通知蛮军,让他们自己去抓就是了。不知道那女人到底犯了什么事,会被蛮军追杀,我们昧着良心,帮蛮胡做事,原本也是无奈之举,如何能再亲手擒杀那些与蛮军为敌的无辜之人?”

曹紫藤跟着沉默不语……

***

森林的上空,一个身影带着焰光,往西边快速飞去。

同一时间,又有一人,在枝头与枝头间不断跳跃,轻盈而又灵活,脚尖往往只是在枝头轻轻一点,便弹射而出。

比试着速度的两个少女,御着火焰飞在高处的,天生媚骨,前凸后翘,身上穿着浅红色的襦裙。随着她的飞行,裙裳呼呼呼的带出风声。

虽然无法御火而飞,速度却也快得惊人的、下方的少女,则是纤细窈窕,腰间的双刀发散出的刀气,仿佛与她整个人合成了一体,纵跃之间,空气被不断破开,娇躯起落,美不胜收的身材随之勾勒。

秋香色齐胸襦裙的少女虽然速度不慢,但毕竟无法像上方那名少女一般,直接御空飞行,在树枝上的起落、借力弹跳,初始时,都会拖延一些时间,初始时,自然是很快的,就被同伴甩了下来。

然而,御火而飞,无法借力,对内力的消耗显然是非常的大,过了一会,她飞得渐渐慢了,眼看着前方山坡在望,一咬牙,继续坚持,谁知眼看着就要飞上坡头,下方魅影一闪,秋香色齐胸襦裙的少女竟然后发先至,抢先一步冲了上去,双臂一挥:“耶!赢了!”

春笺丽落在她的身边,双手撑着膝盖,弯着小蛮腰,不停喘气。

果然距离才是关键,近距离比拼她是不可能输的,远距离就不成了。

春笺丽心知,这种枝头跳跃的本领,就算是宗师级的高手,实际上也是很难做到的。靠着内力一纵数丈,这个对许多高手来说不难,然而枝头上的连续跳跃,往往需要通过术法才能够实现。

然而小梦并没有学过什么术法,她竟是以自身神魄本身的力量,违逆了天地之理,整个人如同剑光,是一种颇为玄奇的驭剑之术。

如果这般修炼下去,说不定哪一天,她真的能够御剑飞行也说不定。

其实小梦原本也就是二八年华,只是不知怎的,随着璇玑剑舞的修炼,岁月不但无法侵蚀她的模样,看上去反而还年轻了一些,虽然依旧处在发育之中,但那冰肌莹彻的肌肤,带着一些孩子气的可爱脸蛋,让她宛如固定在了十四岁的模样,仿佛再也不会老去,颇为奇妙。

春笺丽心知,自己从小就开始修炼道家的罡元剑法。一般来说,十几岁开始修炼武道,乃是常事,太小的话,练武不见得是好事,修炼外功自不用说,从幼童起就修炼外功的话,长大后身体变形不说,而且往往寿命不长。修炼内功也是一样,对经脉的身心的飞负担极大。

但是道家的内功心法却是例外,也正是因此,在九阴真经出现后,道家“真气”的修炼方式,很快就开始形成主流。毕竟,“养生”原本就是道家之所长。

因为从小就开始修炼道门的心法,春笺丽练功的时日,自然要比小梦长得多,虽然后来是靠着师父的教导,才练成了三元流珠的玄妙真气,但那也是靠着从小练成的罡元之气作为基础。

然而现在,她与小梦的实力却是相当,其中,如玄天离火剑法中的“荧惑玄罚阴阳闪”,在师父看来,她原本是不可能这么快练成的。而如果没有练成这一招,她就被小梦落下了。

这般一对比,她心知自己在武道……又或者是仙道上的天赋,其实是不及小梦的,于是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以后要愈发的用功,既然天赋不足,也就只能用苦练来跟上了。

当然,这并不是说她的天分真的不行。否则的话,原本是“种圣血”失败的她,也不可能依旧被列入善女神的候补处女的名单。以女尊的眼界,对她的天分也是颇为看重的。

只能说,她的天分固然不错,但像小梦和桃霏这种人,恐怕都属于万里挑一的变态级别,而她终究还是没有到“变态”这种地步。

“好!”她站直身子,“我们继续练功!”

小梦惊道:“什么?不用休息一下么?”

春笺丽说道:“越是劳累的时候越是要坚持不懈,这样才能突破自己,开始吧!”既然我决定了吃苦,怎能让你闲着?

硬拉着她一起去练功。

小梦惊叫道:“我哥都没这样逼我练功。”

春笺丽哂道:“所以你哥不会武功,你说九阴真阴好歹也是他拿出来的,怎么他自己不练?”

“我哥他……我哥他……”小梦一阵抗议,终究还是没能逃过。

两个时辰后,金乌开始往西边落下,两个少女一同趴在林间的草地上……好累!

夕阳那柔和的金黄色光芒,从树枝间洒下,照在两人的身上。这里本是无人的山林,战火的痕迹并未影响到这里,夏日里的鸟语花香,带来一副祥和的景象。

“一点都不想动啊!”小梦道。

“把自己当成死鱼就可以了!”春笺丽喘气。

“关死鱼什么事啊?”小梦忍不住又坐了起来,朝天伸着胳膊……她一点也不想把自己当成死鱼。

“可惜你哥不在!”春笺丽嘀咕。

“啊?你做你的死鱼,关我哥什么事?”不理解。

扭头看去,只见笺丽笔直的趴在那里,双手朝前伸直,感觉屁股翘得很厉害。

休息了一阵后,两人回过气来,开始弄吃的。虽然原本就带了干粮,不过干粮原本就难吃得很。于是干脆抓了两只野鸡,清理一番后,烤来吃。

小梦其实是做不来这些的,好在春笺丽的手艺不错,相比起练武之前只是大家闺秀的小梦,她毕竟是从小就开始闯江湖的。而两人的包袱里,也放了一下用来调味的花椒和其它调料。

虽然太阳已经往西边落去,但夏日的天色,即便到了酉时,感觉天色也还早。只是,毕竟眼看端午将近,林间的毒虫和蛇类也相对的多了一些。小梦将一柄弯刀往地上一擦,神魄与刀锋互相感应,刀意发散,竟无毒蛇猛兽敢于靠近。

烤肉最重要的是火候的掌握,这对于用火的春笺丽来说,完全不是问题。不一会儿,肉香四溢,谗得原本就已经累得腹内咕咕叫的小梦,盯着眼看着就要烤好的野味,眼冒星星。

就是在这个时候,两人忽的生出感应,一同扭过头来,往另一边看去。

只见一个块头巨大的身影,从林中窜来,眼看着就要撞上她们,猛然停住了脚步。

这人所站立的位置,正好背对着最后一道残阳,山一般的阴影从其身上倒下,将两个少女一同覆住,由此可知其块头之巨大。然而,两个少女何等敏锐,在这一刻,依旧清晰的把握住了这人的每一个细节。

突然出现的,竟是一个身上带血的蛮族女子。豹皮缝制的衣裙,难以遮盖其高大得简直惊人的身躯,大腿与手臂尽皆裸露,背上背着一柄镔铁大刀,刀身之大,即便连“金刀”舒畅所用的厚背大刀恐怕也远远不及,左肩到肋下却是一道长长的伤口,血迹斑斑,显然是受伤未久,且找不到东西包扎,那触目惊心的伤口依旧在淌着血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