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在他家老婆吃饭的时候说了,肯定会影响食欲。
叶澜妩每吃一口饭,就要在嘴里酝酿好久,将饭嚼的都没滋味了,才使劲儿从脖子里咽下去。
战幕深看的很无奈,“用舌头把饭粒都数清楚了吧?一口能吃多少颗?”
叶澜妩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你以为我不想大口大口吃饭?这不是实在吃不下去吗?”
战幕深心疼的摸摸她的脑袋,“这样什么时候是个头?愁死我了。”
叶澜妩安慰他,“有什么好愁的?反正就是有期徒刑,顶多就七八个月,还有很大的机会减刑,没事儿,熬熬就过去了。”
战幕深被她逗笑,揉她后脑一把,“你倒是想得开!”
“那是,”叶澜妩嘚瑟说:“乐观也是我的一大优点,我以前没告诉过你吗?”
战幕深笑笑,正要说话,房门被敲响,陆骁推门进来。
战幕深从叶澜妩身边站起身打招呼:“陆叔叔?”
陆骁尽管已经从他的保镖那边得知了叶澜妩平安无事的消息,还是急出了一身的汗,冲到叶澜妩身边上上下下急切的打量,“阿妩,怎么样?伤到没有?”
“没有,”叶澜妩摇摇头,“我运气好,酒精泼在毯子上,毯子质量好,酒精没浸透毯子,火一着起来,我就把整张毯子掀飞了,我没受伤。”
“谢天谢地,真是谢天谢地!”陆骁脸色发白,连唇色都清淡成了水色,还微微颤抖:“我没想到,卿卿那孩子,居然那么偏激、那么丧心病狂,幸好你没事……幸好、幸好……”
听到消息的时候,陆骁心脏哆嗦成了一团,被吓了个半死。
秦卿卿烧成什么样,他手下给他发了张照片过去。
想到如果不是他女儿走运,被烧成这样的人,极有可能是他女儿,他腿都软了。
他无论如何没想到,看上去温柔可人,娇娇怯怯的秦卿卿,居然那么阴狠,能做出那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看着病床上几天就瘦了几圈,精致的小脸儿只剩下巴掌大的心肝宝贝,他忽然抬头看向战幕深:“阿深,我决定了,我不给陆瑶请律师了。”
战幕深怔了下,“陆叔叔,你……”
“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吧?判轻判重都是她罪有应得,”陆骁死死盯着叶澜妩,唇瓣颤抖,“我是怕了……我真怕了……”
叶云展还生死不知的躺在病床上呢,叶澜妩要是再有个三好两歹,那不是跟剜他的心一样吗?
他用最大的善意对待他的妹妹呵外甥女,可她们呢?
她们一个买凶杀他们母女,一个干脆假扮成护士,拿着酒精来烧他女儿。
这么丧心病狂的人,让她从监狱里出来,谁知道她还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
他希望他妹妹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他又不是心想就能事成。
万一他妹妹出狱之后,变本加厉,连秦卿卿的仇一起报,再来祸害他女儿怎么办?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当想使坏的坏人藏在暗处时,就算他和战幕深再厉害,也未必就能保证他一对女儿毫发无伤。
这次他女儿安然无恙,完全是运气好。
可运气这东西,是最不作数的。
这次运气好,下次呢?
他不想赌,也赌不起。
陆瑶爱怎样就怎样吧,他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骂他无情无义也好,骂他自私自利也罢,反正他就是想先顾着他一对儿女,其他的人,全都得靠后站,哪怕是他自己!
叶澜妩又喝了几口粥,实在喝不下去了,将粥碗递给战幕深,看向陆骁,“你不用管我的,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去做,我不希望你以后后悔,有阿深照顾我,我没事的。”
陆骁心中苦涩,看着她惨白消瘦的小脸儿,涩然说:“阿妩,我怎么能不管你呢?不管你承认不承认,我都是你的父亲,你都是我最宝贝的女儿,陆瑶的事情,一开始是我想叉了,不管她是谁,她居然想害你,她就是我的仇人,而我居然还想请律师帮她脱罪!我错了,阿妩,对不起,你别怪我。”
“我不怪你,”叶澜妩摇头,“你自己不后悔就好。”
人家说,爱之深,恨之切。
如果她从小就知道叶天不是她亲生父亲,或者叶天对她不好,她从小在一个没有亲情的家庭中长大,或许她会痛恨陆骁一辈子。
可她不是。
她有这世上最好的爸爸,她备受呵护,公主一样被父兄捧在掌心中长大。
叶天虽然不是她的亲生父亲,却胜似她的亲生父亲。
她很幸福。
从小到大,从没缺失过什么。
所以,她现在可以用平常心看待陆骁,不会像从小没有父亲疼爱的孩子一样,因为没有父亲疼爱保护,对亲生父亲心存怨恨。
她或许曾经厌恶过陆骁,也痛恨过陆骁,但是现在完全不了。
现在的陆骁,在她眼中就是一个普通人。
她不恨他,但也说不上爱他。
她不知道以后怎样,反正她觉得现在她和陆骁这样的关系就挺好。
陆骁觉得照顾他们兄妹,让他幸福,他就照顾。
陆骁喜欢在他们兄妹身边打转,她由他去,但她也没怎么把他放在心上就是了。
因为不爱不重视,所以不会吃醋,不会在意,没什么期待。
不在意不期待,也就不会怨恨,不会责怪。
陆骁想做什么去做就好,她无所谓。
她有这世上最厉害的男人、最好的丈夫。
有战幕深护着自己,她就心满意足了。
陆骁心思通透,叶澜妩想什么,他自然是知道的。
他也知道,这次的事情,叶澜妩嘴上说不在意,其实他在叶澜妩心目中,是减了印象分的。
一个会为刺杀自己女儿的杀手求情的父亲,和一个坚决站在女儿这一边,帮着女儿打击报复仇人的父亲,哪一个会更打动女儿,陆骁这么聪明的人,自然是一想就能明白的。
他在女儿身边刷存在感刷了那么久,可平时发生的都是小事,都是停留在口号上的。
这是第一次发生需要站立场的事情,而他,却糊涂的选择站在了女儿的对立面。
以后,想要女儿叫他一声“爸爸“,怕是更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