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并不客气,直接在她面前的位置上坐下:“姑娘,你老公和你的颜值都不错,给我们拍个宣传照吧。”
季锦一愣,慌忙摆手:“多谢垂青,这事儿我和我老公可干不了。”
老板娘倒是并不勉强,啧啧了一声,似是可惜,喃喃叹息:“可惜了这么一对活海报。”
直到老板娘离开,季锦才忍不住叹口气,如果这茫茫众生,都知道他和她婚姻的真相,是否还会有人坚信他们的幸福?
季锦的心绪烦乱,曲听白的意外出现,给她的平静生活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波澜,不过想想也要感谢她的出现,如果没有她,也许她和林徐行之间不会如此坦诚,坦诚到任何事情都不用遮掩。
季锦回想着林徐行对她的温柔与照顾,这样温柔体贴又细致的男人,谁能不动心?起码凡夫俗子如她,她不能。到底要如何才能让林徐行爱上她?
季锦苦恼地趴在桌子上,看着桌上盆栽里的水生植物,嫩白的根,鲜明的绿,清爽冽人。忽而一片墨黑出现在盆栽的另一侧,一个久违的声音突兀地打断了季锦的沉思:“居然真的是你,季锦,好久不见。”
季锦一抬头,见到了一个完全出乎她意料的人——舒兰。
舒兰一身黑色天鹅绒的运动套装,背上一个长长的瑜伽垫袋子,一脸意外看着她。
舒兰看她不答话,只是诧异地看着她,也没有意外,主动接话:“这家书吧的咖啡和栗子蛋糕都不错,我每次运动完只要有时间,一定会买一点回去。”
季锦不由瞄了一眼自己的手机,下午四点零二分,能在这个时候运动,感觉更像是豪门贵妇或者全职太太的作息,而舒兰据她所知,依旧是林徐行继母谢莹莹的助理,本就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不介意我坐下来吧。”舒兰笑着,依旧不见一丝窘迫,自顾自招手要了咖啡和蛋糕,盯着季锦看,“腿快好了吧?看你气色有点差,是不是进入林氏之后太忙了,我们大家都知道林总是个工作狂,跟着他做事压力超大。”
季锦几乎觉得这个对话匪夷所思,害的自己腿骨折的起因就这样淡定自如坐在她面前,和她聊着家常,仿佛她最亲密的闺蜜,她怎么敢?
“别这样,说句话嘛,要知道我在你腿出意外这件事上,绝对没有有意加害,这点良心还是有的。”舒兰依然笑容不减,“而且,上次我雨夜去你家通风报信,第二天林总不就如愿在董事会上拿到了自己希冀很久的首席执行官,说起来,功过相抵,我相信我的功还要多那么一点点,不是吗?”
“你到底有什么事?”季锦淡淡的。
“好冷淡呢,别这样啊季锦,我真的是没有敌意的。”舒兰意有所指,“不然你好好回想一下,我们在巴厘岛的时候,你以为我真的看不出来你是一个人来度蜜月的吗?”
季锦心头一凉,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舒兰一笑:“怎么,现在才想到?我觉得这是林总的不是,应该全盘告诉你的,那封遗产遗嘱,是建立在你们拥有一个正式和真实的婚姻基础上的,而且还有一份附加合约,如果从成婚算起的五年内,你们没有生下林家的下一代,这份合约宣告失效,所有股权全部回归到林居安林老爷子手上。”
季锦努力维持着自己的镇定,人生在世,全靠演技,她微笑,用银色的小勺切了一勺蛋糕送进自己嘴里,似乎全不在意:“生孩子这种事也要谢阿姨操心,真是为难她了。”
舒兰观察着季锦的神色,似乎是在判断她是否真如表现出来的如此镇定,最后叹了口气:“还真是难缠的姑娘,我本来确定你肯定不知道附加条款的事情的,但是季锦,你要非常非常小心,不要让任何人抓到你们婚姻不实的把柄,一招棋错,满盘皆输,林总如果从此失去了那份至关重要的股份,林家就没有应对陈家的任何资本了。”
季锦仍是笑:“为了攻击我老公,已经连我们是形婚这种臆想出来的手段都要用上了?黔驴技穷?”
舒兰再叹一口气:“我真的是不是你的敌人,真的!可惜现在真不是谈话的好时机,既然这样,无论你信不信,我只能劝你抓紧一切机会,让林徐行爱上你,好好滚几场床单,生个孩子。”
季锦几乎要怒了,看着舒兰漫不经心说着这些大尺度跨过*范围的话题,不知是试探还是刺激她,她只能忍住自己的怒火,淡淡的:“没什么事请离开我的桌子,我的*和我的桌子一样,不与人分享。”
“我还有最后两句话,说完我就走。”舒兰不为所动,神色依然慵懒而从容,“我的boss大人,也就是谢莹莹早就是陈家的人了,林总自己也应该清楚,他当年把谢莹莹得罪的有多么彻底,林仁就快出来了,谢莹莹无论如何都会铺出一条坦途给林仁,联合陈氏也好,拆分林氏也罢,甚至远从h市找个强力金主来帮忙什么的,她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你劝劝林总,让他好自为之。”
这席话,听着半像劝慰,半像威胁,季锦点点桌子:“谢莹莹自己想说的话,还是自己和林徐行说吧。”
舒兰慵懒一笑,站起来:“季锦,不要把我当做敌人,我更想做你的朋友,我们本来是相处愉快的朋友。”
季锦专心致志盯着自己手中的书,没有抬头。
“你有我的电话,如果你有任何问题,打电话给我,我能帮助你。”舒兰施施然离开了书吧,徒留季锦一人在原地寂寥的身影。
千万个念头在季锦的脑海中翻滚,她从不知道林徐行的附加合约,他与她订立的合约是三年后离婚,也就是从一开始林徐行就打定了主意,最后一切都将回到林居安林老爷子的手上?
难怪他只承诺了她一千万的合同金,因为他本就没打算染指林氏分毫。
听舒兰的意思,谢莹莹和林徐行之间曾有恩怨,继母和继子,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能结怨如此之深呢?
季锦心头烦乱,觉得这乱局中,势力繁杂,她不过一颗无谓的棋子,却越陷越深,让她生了莫名的惶恐。而想到林徐行,她忽而又生出一股勇气,既然为了他入局,也彼此扶持着走过了大半年的路,认识四年,相守半载,她本就是没有任何可值得失去的人,却以为他得到了如此多,又怕什么风险?
季锦又坐了一会儿,闭上眼睛,用手指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细细回想刚才舒兰说的话,信息量巨大,虽然说有几分像是威胁的样子,倒透露了不少信息,她反复强调她和自己是友非敌,说话行事都透露着古怪。
虽然在舒兰面前她撂下话说“谢莹莹自己想说的话,还是自己和林徐行说吧”,但是经过今天,这些话她无论如何也要转告给林徐行。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那个熟悉至极的男声打断了季锦的沉思。季锦猛然挣开眼睛,林徐行正站在她的眼前。
季锦今天第二次瞟向手机上的时间,不是说好的六点钟接她吗?这才刚刚五点钟,刚离开一会儿的林徐行又匆匆返回。
来得正好,季锦根本没兴趣和他纠结他的时间表,只是快速和林徐行聊了一遍刚才舒兰意外出现和所传达出来的信息。
细细私语,事无巨细,一丝都没有保留。
林徐行刚开始还有些讶异,后来越听脸色越凝重,后来只剩沉默,靠在椅背上,脑海中线索飞绕,所有的一切,仿佛在暗地里早就酝酿和发酵,全不由他。
“怎么了?”季锦担忧地看着他。
“没事。”林徐行立刻恢复了他从容的样子,“你不用管,我会处理,我们先去吃饭吧。”
季锦没有动,冬天黑得早,暮色低垂,她的脸庞在昏暗的日光里仿佛带着一层光芒,她说:“如果真的有那份附加合同,请告诉我,如果你真的需要我做什么,请告诉我,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助,请告诉我。”她抬头看他,神色温婉,虽然在提要求,但毫无哀求的神色,就是那样淡然的,轻轻的,说出自己的愿望。
林徐行一愣,觉得季锦这话说得有些古怪,但是却有一股涌动的暖流爱他的胸腔里奔涌激荡,让他一时说不出话来,良久,他才伸出手,揉了揉季锦的头发:“是,老婆大人。”
那份附加合同,但是是真的,这也是让林徐行觉得古怪的地方,舒兰传递出来的信息,能被林徐行证实的部分,全是真实的,但这并不能说明舒兰所说的一切全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