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总？”

宁川说着说着，发觉林千度忽然靠在他肩膀上。

他转过头，发现林千度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宁川不由露出苦笑。他没敢吵醒林千度，小心翼翼让她平躺在床上，盖上被子之后静悄悄走出病房。

走廊有微风吹来，很凉快。

宁川吹了会儿风之后发现身旁多了个人，不过他倒是没有多想，因为这个人隔壁房间的老大爷，之前有过几面之缘。

“大爷，还没睡呢？”宁川打趣道。

大爷点燃了根烟，火光在黑夜中闪烁，好一会儿后才说：“睡不着。”

宁川笑了笑没继续接话。

大爷吐了口烟雾，然后转头看向宁川，“你媳妇怎么样了？”

“她？”

宁川连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正在潜移默化将林千度视为自己的妻子，笑着说道：“没什么大碍，过几天就能出院了。”

“这是好事啊，有惊无险。”大爷说道。

宁川打趣道：“大爷，你这么晚还不睡，恐怕要被大婶揪着耳朵骂哦。”

隔壁病房的大婶是个好人，虽然只是有些几面之缘，但还是给宁川留下深刻的印象。

大爷忽然陷入沉默。

这让宁川觉察到一丝异常，不等他开口，大爷就说道：“她走了，就在刚刚。”

宁川怔住，以为大爷在开玩笑。

大爷见宁川动了动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他摇头说道：“唉，世事难料，谁能说得清楚呢？我这几十年来都嫌她一直在我耳边喋喋不休，也嫌她不爱打扮总是一副黄脸婆的样子，有时候我真想跟她离婚算了，但刚才她拉着我的手……就这么走了。我的心就像是被人挖走了一块，再也补不回来了。”

说着说着，大爷声音哽咽了。

宁川鼻子也在发酸，之前他还想着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再给大婶看看病，没想到恶疾猛于虎，还没等他出手大婶就走了。

“大爷，节哀。”宁川叹道。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福旦夕。

大爷擦了擦眼泪，连番感谢宁川的关心。

“其实也没什么，再过几年我也要去见她了，趁着我还能走动这几年带她去全国各地看看。她以前就跟我说想去藏区看看，但她当了一辈子贤妻良母，我都没能完成她的心愿。”大爷说这话的时候十分自责，宁川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最后。

医院方面的人也来到病房门口，显然也知道了大婶离世的消息。

大爷还有很多事情去忙，临走的时候拍了拍宁川肩膀，“年轻人，好好珍惜眼前人，不要等到失去才后悔。我看得出来那丫头全心全意都在你身上，你可不要辜负人家。”

“我走了。”

大爷拒绝了宁川帮忙的请求，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宁川默默站在病房门口，看着医护人员进进出出，然后又将大婶的遗体推走。直到快天亮的时候，殡仪馆的车辆来到医院拉走了大婶的遗体。这件事情让宁川深受触动，脑海时不时浮现出林千度的倩影，他很清楚自己亏欠林千度不少。

恐怕这辈子都难以还清。

天亮了。

宁川摸了摸口袋，莫名想要抽一根烟。

不过摸了半天他也没找出一根烟，只能作罢。

医院的办事速度很快，天刚亮的时候隔壁病房就迁入了一对中年夫妇，看面相两人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宁川总觉得似曾相识。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宁川还在出神，没发现身穿病号服的林千度已经醒来，并且静静站在他身旁。

“你在想什么呢？”林千度问道。

“诶……”

“隔壁病房怎么换人了？我记得原先好像是一对大爷大婶。”

林千度还没得到答案，忽然被宁川抱在怀里，林千度压根没有挣扎，就如同温顺的小绵羊一样将脑袋依偎在宁川的胸膛上。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