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盛满血的浴缸边欲哭无泪地回忆完人生,罗小楼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玩出境界,玩出风采的职业游戏者,绝对不可以在大决战这一天不明不白地猝死,无论在那个地方都一样!
深吸一口气,心惊胆战地把自己的左手从水中提出来,对着那竖切的伤口,然后不可避免地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很多人都有这样一个特点,就是遇事爱紧张,而且一紧张就不会思考,一不思考就发愣,而人一旦发起愣来,那就会直接导致智商下线,灵台空旷,思绪飘扬,反射弧变长。
罗小楼现在差不多就是这种情况,他用自己的那双圆眼睛仔细检查完刀口和周围的环境情况后表示,很专业!
空房,伤口,竖切,温水,遗书,冷毛巾,刀片。
嗯,是真想死,不是做个样子。
可他不想死呀!
所以当罗小楼漫长的反射弧终于走完了路程的时候,他只感到心中猛然一惊,智商上线,头脑清明。就地取材,用毛巾捂住了留血的手腕,只是慌忙动作下,碰倒了一封立在阳台上的信函。
书信落在染血的浴缸里侵染了字迹,罗小楼顾不得多管,直奔浴室大门想为自己找些止血药,情急之下猛然起身,可失血过多的身体根本就承受不了这样的刺激。罗小楼只感觉脚下一滑,眼前一黑,便又晕了过去。
***
在罗小楼陷入黑暗的时候,星际帝国大厦的顶楼,墨羽也开始了他作为银河游戏公司最高执行者的第一天。
“还没有确定‘天堑’新晋的npc吗?,”墨羽将眼睛从偷窥罗小楼现状的显示屏幕上移开后发问。
天知道当他看到罗小楼晕死过去的时候,有多想不管外人地出门救人,不过当然,他忍住了。
这一世,位面给职业穿越者墨羽所安排的角色身份是星际游戏巨头的直系接班人,换言之,就是一个刚刚接收到权利的金二代。
为他汇报工作的秘书小姐同墨羽是表亲,容貌上确有几分相似,只是气质却截然不同,坐在椅子上的墨羽慵懒随意,像是小憩的荒原猛兽,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攻击性的诱惑力。而那女人却是一本正经到了极致,甚至刻意地扣上了最上面的扣子。
在这个已然足够开放的位面里,秘书小姐极端保守的穿着,恰好是一种对自身身份的展示——不需要展露美好的身体,就可以将权利收入囊中。她更想让人们去关注她的智慧和才华,不过事实上,她确实是因为血缘才得到这个职位的。
人类的权利关系固然奇妙,但她还是摆明了公事公办架子:“公司创造了十二个全新的游戏角色,不过还有为期一个月的观察期,职责安排还要等确切的数据分析。”
她顿了顿,方才缓缓地补充道,“这一次的npc,将被实行开放性管制。”
秘书说得轻巧,但放开对npc的管制并不是一件小事情。这几年的游戏产业太过发达,即便是墨羽手中的老牌公司也存在着技术限制,重要剧情地点的npc,竟然往往是在雇用真人担当的,这样的局面,不可谓不尴尬。
可如果这一次的策划成功的话,那么最新的一批npc便可以像玩家们一样拥有自主意识,决定自己的生活方式,就像是游戏界里不死的神灵,甚至会在游戏界掀起一次巨大的变革。
墨羽微微眯眼,将眼前人给的策划案扔到桌子上,摆足了纨绔子弟的样子,方才毫不顾忌地应答道,“有意思的事,就该放手去做。”
他知道这其中的风险,但却不甚在意,噱头够就好,何况,主角还等着他呢。
可这纨绔子弟的样子还没有装上一分钟,就被一个真的纨绔子弟打断了!
“哥,你同意了!”墨枫从墨羽办公室的外面走进来,一双桃花眼满含笑意,最普通的白衬衫,但论打扮肯定不能说是出格,只是那一脸看热闹的神态,实在是和庄重整洁的办公室气场不太相配。来人的步履也算得上是优雅,只是墨羽知道,其实他早就是在外面等的不耐烦了。
抬了下眼,看了自家弟弟那双狡黠的桃花眼一眼,方才出口警示道,“不许做得太过分。”
此外,他的办公室也该换个安保系统了,墨枫虽然在系统方面惊艳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也不能这么快就随随便便地推门而进。
“你就放心吧,”墨枫答得简直没有太快,“有你和表姐看着我呢,我能掀出什么浪头?再说……”他嘴角的笑容又大了一分,复才朗声道,“我可是这次策划的系统总监啊!”
三个最重要的职位,三个有血缘关系的人。
刚接到剧本的时候,墨羽也不明白,这样一个任人唯亲的企业是怎样挤到第一流的行列的,不过后来,当他已经明白这个家族里人们的行事规则的时候,答案也就昭然若是了。
他们团结,却也不止是团结,他们残忍,却也不只是残忍。
心系一处,守口如瓶,谨小慎微,野心勃勃,他们敢做别人不敢做之事,敢冒别人不敢冒之险,血缘和暴利是他们相互联系的巨大纽带,踩着法律和良心的底线边潜行而过的,剑走偏锋,斩获其殊荣。而正是这些坚韧的贪婪,将这个家族打造成了一座钢铁般的堡垒。
而主角罗小楼就是诞生于此,并于这座堡垒中挣扎着死去的!
想到这里,墨羽黑色的眼神微微一暗,墨枫猜到了墨羽定然还有话要说,气定神闲地等着,却见那少爷缓缓起身,慢步走到他身边,摆足了兄长的架势,方才开口道,“借你的游戏账号用两天。”
‘天堑’游戏是这个网游世界的大背景,也是这个世界里主角要付出一生心血的存在,不过对于公司高层兼星网高手的墨枫来说,一个高级账号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情。
事实上,太多世界都有着这样的一个共同特征,那就是,往往我们牺牲所有,视若珍宝的东西,不过是别人眼中无趣的装饰品。
***
待罗小楼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正收拾妥当地躺在床上,左手手腕处的切口已然消失,连一点不适和疼痛的感觉都没有,如果不是地板上残留的那些星星点点的血迹,他真的会以为,这不过是他大赛前休息不好的一场恶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上辈子脱离人群太久了,如今这般怪异的独处也并没有让罗小楼感到什么不自在。
罗小楼闭眼再睁开,看那地板上的血迹还在,就认命般地叹了口气,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是,他到底是怎么收拾妥当,又回到床上的?
罗小楼这般想着,干脆就问了出来。
然后他听见了一声冷冷的哼笑——从他的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