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
剧烈的声响瞬间响彻在镇天宗中,与此同时,一道胶着在一起轰然爆开的光芒从禁地之中骤升而起,冲破云霄,整片天地都隐隐震荡。
地动山摇间,所有弟子都惊骇地奔了出来,望向声响传来的地方!
“是禁地!”
“天呢,不会是禁地中的凶物在冲击结界吧!”
原本沉稳有序的宗门中瞬间混乱成一片,到处都是奔走的人群,不过他们并没有露出丝毫惧色,反而带着几分骄傲之意。
“等太上长老们出马,看那凶物还敢逞能不敢!”
“哎,你我要不去凑个热闹,说不定还能有幸一观太上长老们的风采呢!”
众人小声说着,不过也没人敢挪动脚步,他们还记得几十年前那个惊才艳艳的首席大师兄,不过百年便成就元婴,可饶是如此私闯禁地,仍是丢掉了性命。而他的惨状,也被许多人目睹,整个人好似被什么怪物掏空了一般,只剩下薄薄的一层皮囊,甚至连骨架都吞噬的一干二净,死看得人无一不心神震颤,对于禁地更是生出了莫大的恐惧之意。
虽然惹得宗主大怒一场,可是仍旧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将禁地的结界加固,警戒所有弟子不得违令闯进禁地之中。
紧接着,又是一阵剧烈的响声直灌进所有人的耳朵里,伴随而来的是将空间都扭曲的震荡,还有脚下土地骤然间让人来不及反应的开裂。
离禁地最近的几百名弟子是最先被波及到,他们在这股仿佛大地怒啸的震荡之下,全身战战发抖,即便心中再恐惧不过,却是连动都无法动弹。
震荡袭过之后,这些之前还谈笑风生十分鲜活的人就凭空消失在原地,只有凝滞在空中缓慢坠落的几滴血珠昭示着他们曾经的存在。
“竖子尔敢!”一声怒喝从空中直罩向地面,十几道人影倏忽间出现在空中,分作两派,化作一道道幻影分别射向各个方向。
迎向那震荡的修士在强烈的震荡之意下也无法再度前进,双手瞬间便一连拍出上千掌,无数凝结扭曲在一起闪烁着微光的篆文和阵结仿佛陨石一般铺天盖地地砸落下去,将那原本疾驰蔓延的震荡不断阻隔,不断削减着力量。
同时,那削弱了许多的震荡席卷过整个宗门的时候,一道道无形的屏障从数个方向蔓延而出,将所有人包裹住,免于被这震荡波及。几名大能在护住弟子之余一同发力,试图将这震荡波困住。即便如此,震荡只是再度被削弱了几分,仍是浩浩荡荡地向着四面八方侵袭而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面面厮觑,就算再不明白,也知道今天不同往日,几位太上长老都出动了,似乎不止是因为禁地之中禁锢的凶物。
而此时,禁地之中被阵法疯狂的反扑力量暂时困住的石荇也有些暗暗发苦,她虽然实力恢复了九层多点,可是也没曾想到这阵法的反击竟然是如此强烈,不仅给她反击,甚至还想要摧毁外界。
她心中快速算了一下,这番下来,只怕这镇天宗周围的环境要有些变化了。
不过,阵眼既已被破,外边还有人护着,整个大阵分崩离析顶多不过几日的功夫,可以说,尘埃落定,再无反转之势了。倒是这阵法的反击算是帮她阻住了外面的那群修士,也省的给她添麻烦了。
芥子空间中的灵气仿佛大川一般涌进石荇体内,瞬间一阵蒸腾,便化作晶莹剔透的灵力,填补着石荇不断消耗的力量。
在镇天宗的修士出手对付那震荡的时候,石荇已然破除了禁锢,向面容更加狰狞但是隐隐有消散迹象的怨气施了一礼。
她叹了一声,正色道:“还望如果诸位南仁界的先辈再守护这界域百年的时间,以便外界休养生息。”
众多怨气颤了颤,原本消散的迹象消去,它们仿佛听懂了石荇的话语一般,齐齐对着石荇躬身之后,将浑浊的部分剥离出去,只剩下最纯净的怨气纷纷涌进其中个头最大的一只之中。
升到空中的石荇将这一片区域尽数了然于心中,那霾之前也被大阵的反击吓到,不过此时似乎察觉到众多怨气化为一个的威胁,呼啸着想要奔向外界。
林漓飞到空中,三人合力将九重锁界阵开启,一层层宛如清晨朝阳下透亮晶莹的水珠一般的巨大结界在禁地上升起,隐隐可见有透明的巨大锁链在结界之上滑动着,带来莫大的压力。
霾没头没脑地撞击到这刚升起的第一重结界之上,无论怎么侵蚀怎么撞击都根本无法突破前面看似无形的空间,最后也毫无危机意识地继续与往日并无甚区别的游荡。
两重,三重……八重,九重……
当九重锁界阵完全的开启之后,站在上空的石荇手中握着的一个石头小兽蓦然坠落,凭空浮出一道巨兽虚影,浑身充斥着强大的正气和威能。这最后的**之物,下坠的同时将九重结界全部串联在了一起,这才真正融合成为一个完整无缺的整体,隐隐可见纯净晶莹的光华之中无数根密密麻麻的锁链挥舞滑动着将这万里方圆的空间锁的严严实实,没有留下一点缝隙。
完全的禁锢,不能进也不能出,当整片空间里残余的怨气、阴气和死气被吞噬完之后,再有霾所惧怕的怨气坐镇,一日一日总能将这凶物消磨的重新尘归尘土归土地回归界域,勉强稍稍弥补一下这个界域的亏损。
这是一个强敌!十几位大能同样站在九重锁界阵之前,神色莫辨,同石荇隐隐对峙。
站在最前方的一名长髯修士眼神不断变幻,眼里闪过许多复杂的意味,却始终没有开口。
终于,当有暴躁的修士气不过要出手攻击九重锁界阵的时候,长髯修士阻止了他。
“道友!你非南仁界众人,却肆意干预我南仁界的天势,你越界了!”
长髯修士的目光之中含着危险之意,石荇不以为意,她留下来只是最后多说几句,省的有人再把她的心血给破坏了,反而坏了大事。
“道友此话怎讲,我有无越界……”她高深的一笑,手指指了指上空,缓缓说道:“那位最清楚不过了。”
后面的修士十分气不过,若不是有长髯修士阻着,只怕要和石荇血战。
即便他们不是很清楚此间的事情,可是这外界的修士闯进镇天宗的禁地之中,还弄出这么大的事情,完全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啊,尤其还是他们平日里根本不放在眼里的女性,更是觉得受到了挑衅,完全就是强自忍耐着才没有出手。
长髯修士脸上露出苦笑,这真实事情到底如何,他也有猜想,当初他的师父乃是大乘期修士,按说寿元无穷,却只区区几千年身体就迅速衰竭老迈,好似被生生剥夺了修为生命一般,最后死的时候还化作一滩腐肉,腥臭无比,足足百年都不曾散去。
他是亲眼见证着师父是如何身死道消的,尤其是从他生前的只言片语也有大致的推测,心中越发肯定肯定是天罚,被上天厌弃的修士又怎能登顶大道,长长久久呢。
他回想起,那个身体萎缩浑身布满尸斑甚至轻轻一碰皮肉就会破裂的干瘦身影,那双即便被痛苦折磨着仍旧异常明亮满是执着甚至癫狂的眼睛,师父纵然备受折磨而死的时候却没有一丝怨愤,反而始终不渝,坚守着他也并不能理解的信念。
石荇也不愿多拖延,指了指下方已经归于沉寂的禁地,傲然说道:“此乃九重锁界阵,乃是仙界之物,花费我与同伴极大的功夫才勉强达到其三成的威力,不过有此界前辈怨魂相助,封禁霾却也足够了。”
长髯修士再度苦笑,已是了然石荇的意思,身后却有年轻的修士皱着眉头面露不解。
“我所受托付已然完成,此九重锁界阵,权当是我留下的传承,尽可参悟。九重锁界阵只能将霾困在禁地之中,使其自己灭亡需要极长的时间,若是九重锁界阵有所毁损的话,这几种方法可以勉强补漏加固。”
一枚玉简飞到长髯修士身前,长髯修士也十分坦荡地捏碎,便有一团光芒飞进了他的识海之中,他微微露出些惊异,这才真正相信石荇所说九重锁界阵乃是仙界之物。
石荇最后道:“九重锁界阵若有疏漏,对于南仁界来说就是倾天大祸,望汝等切勿重视,顺应天势,莫要再重蹈前人覆辙!告辞!”
看着石荇的身影消失在眼前,甚至消失在他们的感知中,长髯修士叹了一声,有些苦涩地望着天,摇了摇头,示意身后的修士跟他返回。
天意难违啊!
且不管此厢局势即将倾覆,这危及到一界生灵的大事不管内部恩怨如何,他们都要珍之重之,不能留下一点纰漏。
石荇顺着她来时的路返回,察觉到原本已经将临崩溃的节点正如同潮水涌出一般,迅速蔓延开来,接连崩溃。
这遍及整个界域的邪恶阵法也终将彻底崩溃,一切重新回归井然有序。
石荇也有着些感悟,南仁界的男修为何会行此险招,只贪得短暂的辉煌,或许就是觉得天道不公,因为这一界域男子能够修行的太少,而且天资也不如女子优秀,因此妄想逆天改命,覆了这不公的界域。
这种做法自然是错误的,只是她心中隐隐也有些触动,只看这一界域,确实是不公的,不公之下便有不甘和反抗,从此说来,似乎除去着实毒辣决绝的手段之外,那些人也有些可怜。
她转回看过杨琬、封玉还有一些稍微熟悉的人,确定此界之中再无因果牵扯,便洒然离开。
站在无垠黑暗的虚空之中,石荇望着前方那暗淡却透着一股新生的界域,微微一笑,身形一闪,消失在虚空之中。
此后,她在摸索着返回的途中又经过了几个界域,同五行界以及南仁界都是截然不同,心中的先时的疑惑也随之解开。
秩序始终是公平的,万千界域尽皆处在大道之下,有的界域人族为尊奴役其他生灵,有的界域则是妖族统御着人族,又有的界域各种种族林立混乱不堪厮杀不断,有的界域只有各种植物,根本没有别的生灵的存在……
若只放眼于一个界域之中,不公太多了,但是对于万千界域来说,这才是真正的公平!
不管是何种族,只要心中有道,心中有志,何尝走不出一条通天大道来!
石荇心中想透,畅快地大笑,转眼间又在虚空之中行走了三百余年,终于摸到了五行界。
这前前后后加起来也足有一千余年的时间了,石荇想起许久不见的亲友们,Ru燕归巢一般回到了离别太久的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