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清不知道此时她的大脑究竟在干什么,就像当机了一样。

刚刚一晃而过的场景太过震撼,本来来不及让她思考。

她无意识地要走向倒地的那个人,然而她身体毫无力气,没人搀扶只能软软地倒下。

盖头在她摔倒的那一刻飘然落地,泪水弥蒙间她终于看清了那是谁——千情。

此刻的千情毫无生机,脸色苍白,瘦小的她像破布娃娃一样倒在地上,鲜血顺着她的腹部流淌,像一幅旖旎的中世纪油画,画满了邪恶火红的罂.粟,在微风中摇曳生姿。

千清张嘴想叫她的名字,却什么也喊不出来。

她颤颤悠悠努力想爬到她身边,却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拦住,那双手些微颤抖。

千清抬头顺着那双手望去,是她最不想见到的人。

“你开心了吧。”千清声音哽咽,豆大的泪珠顺着面颊滑下,她哑着嗓子恶狠狠看向她,“她还是个孩子!你怎么能这么对她!”

“我……我没想到是她的……”千云被千清刺人的目光笼罩,整颗心都仿佛被割裂了一般,她本来以为是其他门派的人,千墨已经同他说过,不会派门下弟子进攻静渊谷。

她怎么都不可能想到来人会是千清的师侄的。不然说什么今天也不会察觉到异常就立马痛下杀手。

两人对峙间只听闻千清的啜泣声,其间几串飞快的脚步声传来。

“姐!姐!”这声音焦急万分,千清异常熟悉,然而此刻却突然戛然而止。

悬心站在喜堂门口,旁边跟着是千墨。在红绸的映衬下她的脸比三月春雪还要白,比那薄薄的一层纸还易脆。

“来晚了么……”悬心觉得日头也太晒了,明明是从檐下斜射的阳光,却像是一把剑,直直插入她的身体,让她都要站立不住。

她勉强拖着轻的发飘的身体,脚下似是堆满了棉花,她慢慢走向地上的那个人。

“千情……”她温柔的喊着她的名字,可是嗓子却噎得发疼。

地上的人乖巧得紧,平常她这么叫她她都会乖乖的应一声,今天不知道是怎么生气了,理都不理她。

悬心苦笑一声,哄道:“千情,我们回家好不好,乖,地上凉~”

千墨看着自己的徒弟如此,内心不是不震惊,他和悬心本就和清虚宗在离静渊谷不远处驻扎,开始找不到千情,还没怎么担心,后来察觉不对劲,几番逼迫下才让清虚宗把实话吐露出来。

他们是脑子抽了么,让人去刺杀千云?还派的是缥缈峰的人,这算盘打得是万分如意。

两人心急,都想拦住千情,可此时传递消息还不如自己走一趟来得快,何况是这种多事之秋,还是自己亲自去比较保险,于是二人特殊打扮,混过清虚宗一干人等,偷偷进了静渊谷。

他们有静渊谷的特殊令牌,在谷内畅通无阻,本来想告诉千云,让她手下留情,没想到还是来晚一步。

这种情况他还能说什么呢?

“悬心。”他本来想叫悬心注意一点,人已经走了,还是处理后事要紧,可没想到悬心像是痴呆了一般,只抱着千情不松手。

他知道自己徒弟和悬心有些私下的关系,但没想到悬心会受刺激如此之大,他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

“你怎么对我无所谓的,我觉得是我识人不清,所有一切苦难都是我咎由自取,我活该。”千清看着被悬心抱在怀里的千情,颤抖地说道。

她是对千云说的,虽然她并不想看到她。

“你这个人独断又蛮横,听不进去别人说的话,自以为是,犯错还不悔过,这种人品真是糟糕透顶,可我还总是想为你说话,想着你毕竟是爱着我的啊,你的所作所为起初的出发点是为我,哪怕对我造成了伤害也仅仅是因为不理智的原因。”

千清从没觉得自己的口才这么好过,她把一丝一缕都说清楚,堵得千云一句话也辩驳不了。

“我单方面的觉得你还是有救的,离开了我你总会回归理智,所有的痛苦来源都消失干净后就平静了。”

“现在我才发现我错得离谱。”

“你本性就卑劣,做错了事也不知道悔改,只知道用错误来掩盖错误,换回一时的风平浪静。”

“等到所有的错误都腐烂生蛆的时候,所有人都会忍受不了你身上的恶臭而离开你的。”

本来身体的药效还挺强,但可能是千清的意志实在太强烈,她竟然强撑着坐了起来。她下了个魔咒,把千云的未来描绘得如此详细,让人不寒而栗。

“千云,我再也不会对你失望了,因为我就不会在你身上抱有任何希望。”

千云想为自己辩解,像像往常一般把她抱在怀里,她很想说既然我这么烂,那你之前的是不是爱我呢。

“你难道之前都是虚情假意吗?你就一点也不爱我?”千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舌尖都要打结了,她不明白自己此时还说这种话有什么意义,但是此时她忍不住,心头总有一种感觉,以后就要再也见不到她了。

“很早之前是爱的,后来是你,把我的爱一点一点都消磨干净。”

千清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