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白色身影从禁闭室出来,早在外等候的千墨上前轻声问道:“真不带走?”

千云回头看了一眼,眼中神色莫辨,似是翻滚过许多情绪,最终还是趋于平淡,扭头走道:“走吧。=”

千墨看看禁闭室又看看千云,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默默跟着千云走了。

*

身下舒适柔软,千清不禁把头埋得更深,打算赖一赖床,然而眼睛还没睁开,耳边就有了叽叽喳喳的鸟叫声,那是师兄的传音符在她耳边轰炸,要是收信之人不看信,鸟可以一直叫,千清无法,只得起身招手,把几个折成鸟样的传音符收起,听听千墨师兄有什么吩咐。

“起床。”

“洗脸。”

“赶快来演练场。”

千清嘴角抽了抽,一阵无语,就不能用一个传音符吗?三句话还分为三个符,他就是故意吵她睡觉的。

千清慢腾腾地起床穿好衣服,反正都已经迟了,而且她又不是什么大人物,晚了就晚了,洗漱完毕千清就赶往演练场,之前门派在招新,缥缈峰作为修仙正统门派,每年投入门下的弟子众多,今天到了入门宣讲的时候,作为一只老(吉)师(祥)姐(物),她被千墨提溜要去露一脸。

“师姐好!”

“师姐好~~”

千清一路上遇到了许多向她问好的师弟师妹,她慢悠悠地去演练场,并没有过多招呼,顶多就是点头示意。

老人要有老人的样子嘛。

看着那些鲜动活泼的脸,千清不禁有些叹息,他们对修仙都抱着很大的热忱,每个人都充满希望。

然而她的希望已经在三年前熄灭了,浑浑噩噩,蹉跎至今。

*

果然晚了,千清溜进去的时候师兄正在一本正经地讲着将来在缥缈峰修行的注意事项,老生常谈的事。她瞅了一眼台上,师兄在前面讲,后面坐着一溜老一辈的师兄和师姐们。

她现在是没脸上台了,千清四下看了一眼,偷偷混进了新来的小孩旁边。

——师兄可千万不要看到她啊!!等结束了再到师兄面前说一声,师兄也不敢训她的。

现在被揪起来好丢人,迟到什么的好损害作为师姐的形象!

以后还怎么在缥缈峰立足!

她从边上走,看到有一个空位就坐了上去,整理了下衣服,千清装作一副好好听讲的模样发呆,还没入定,千清就感觉到了奇怪的视线,她扭头一看,原来是旁边的小姑娘。

千清看着对方的美人尖,嗯……长得……长得还挺漂亮的,她默默地想。

千清不想理她,装作驼鸟状,估计对方以为她是新入门的弟子还敢迟到。于是千清安安心心开始打瞌睡,她直接忽略了对方欲言又止的目光。

可是对方的眼神实在让人捉急,偷窥就算了,还这么正大光明地偷窥,千清心里有点不高兴,唇抿成了一道线,冷漠地问:“你看我干嘛!”

她不想被上面的千墨发现,只得小声地质问,然而旁边的人见她说话脸上就笑了,很开心,像夜雨里的昙花。

千清不明所以,皱着眉看她,这个人好莫名其妙。

“千清师叔,一会就要到你讲话啦,有小路可以上台,要不要我带你去?”对方笑得无害,让千清恍惚间想起了一个人,那个人笑得也很纯良,像一只白兔。

鬼使神差地答应了,然而答应之后千清又后悔了,本来想糊弄过去的,这下骑虎难下了,不过这个小姑娘怎么认识她?她还没在小辈这露过脸啊。

她们两个偷偷溜着演练场的边走,也许是自己脸上的疑惑太明显了,刚才在千清身边的小师侄又笑了,温柔道:“师叔是不是在想我怎么认出师兄的?”

“额……”是有这个疑惑没错,但是直接这么说有点奇怪,毕竟自己是长辈,千清似乎终于记得这茬事,轻咳了一声,有点不自然地问道:“你的师父是谁?”

“师父道号千墨。”小姑娘端端正正地回了,一脸笑意,像是知晓千清心里想什么似的,补充道:“来演练场的除了师父和师叔们就没有长辈了,我旁边都是嫡系传人,大家都互相认识,几位师叔我都已经见过了,听师父说只有千清师叔偷懒没有出来。所以冒昧猜测是千清师叔。”

千清听着觉得这姑娘,不,师侄,倒是聪明,怪不得是千墨师兄的徒弟,他的弟子总不会差到哪里去。

但是看小师侄那么坦荡荡的样子千清又难免起了捉弄的心思,促狭道:“我要万一说你认错了呢?”

“若是认错那我只能向师叔认错啦,唐突了师叔是我不对,但师叔刚刚并没有反驳,可见是承认了的,师叔可别反悔,一会见到师父我可要让他帮忙评评理。”

小姑娘嫩得像把葱,脸蛋白里透红,不知是晒的还是兴奋的,眼睛亮晶晶的,眼神里还带着丝崇拜的情绪。

千清有点恍惚,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刚刚的一点趣味也索然不见了,于是沉默一路。

小姑娘本来还高兴着,红着脸儿和漂亮的师叔说话,她刚到缥缈峰的时候就听到过同门弟子议论过小师叔——眉黛夺将萱草色,红裙妒杀石榴花。

一身红衣,艳丽天成,比魔修还夺人心魄,只可惜常年冷漠,面若冰霜。

美人如斯,不知伤了多少儿郎心。

她刚刚没敢说,她看她第一眼就知道她是千清师叔,因为没人能把红衣穿得那么好看的。

甜蜜又惶恐,小姑娘第一次希望路再长一些,可是转头又看见师叔板着张脸,不知怎么惹她生气了,心里酸酸涨涨的,毕竟年纪还小,就算再聪明,心上人难过,她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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