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依演的民国戏,过年前拍不完,剧组会在春节前后会放半个月假,放完假再继续拍。放假前最后一天拍摄,是沛依的戏份杀青,而这天是她生日。

与她同时杀青的还有何曼容。何曼容的戏份比她少,按原计划早就该拍完了,但因为怀孕休息过一段时间,所以拖到了一起。

她们俩不是主角,戏份少,所以能在年前拍完就拍完,免得年后继续麻烦。而最后这场戏,就她们俩表演。何曼容演的四姨太要死了,沛依演的小姐去看她。虽然两人之前在戏里争锋相对,最后却有点真心相待。

自从何曼容怀孕,身边跟的人就多了,保姆、医生一大群,就怕她有闪失,有时候欧定义还亲自来片场。一开始还有人觉得她耍大牌,但看到欧定义紧张的样子,就只剩下羡慕嫉妒恨了:有本事你也嫁个这么有钱有势还这么心疼你的老公啊!

今天,欧定义也来了。

“何曼容”病入膏肓,躺在床上。她怀着孕,躺着演也好。可这该死的是夏天的戏,身上穿得很薄,被子也薄。欧定义不干了,非要厚被子厚衣服,导演说不行啊!那好吧,把空调开上吧。弄了好半天,直到屋里暖烘烘了,才正式开始。

剧中的“沛依”已经嫁人,头发烫成民国剧里常见的卷发样式,穿着精致的旗袍,在老仆人的带领下走进屋中。

“姨娘……”沛依五味陈杂地喊。

何曼容看着她,长达五秒的特写,眼里尽是戏,旁边的人都看呆了。她头一低,难过地哭泣道:“你来了……”

欧定义突然冲过去:“你怎么哭了?哪里难受?!”

……这里正入戏呢!这哪里来的?何曼容怒,腾地坐起来:“来人啦,把他拉下去!”

当然没人敢去拉欧先生。

“你慢点慢点……”欧定义急喊。

何曼容深吸一口气,欧定义吓得心脏都要停了:“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医生——医生——”

何曼容气得真的飙泪了:“说多少遍了,这是化的妆!你才难看,你全家都难看!你别紧张兮兮地行不行?拍完这场就可以回家过年了!”

“哦……”欧定义轻轻一应,却蹲在床前不肯走。

“马斯来了?”导演突然说。

大家回头,见马斯穿着黑色风衣走过来,简直帅得天崩地裂。可是人一开口,就有点……

“爸,你也来演戏了?”马斯疑惑地问欧定义。

何曼容无奈一叹,推推欧定义:“君辙来了,让他看着我,你去外面等我吧。”

“那好。”欧定义站起来,对马斯说,“看好你妈!”

马斯不以为意:“她还能带球跑不成?”

“你——”欧定义瞪大眼,大步走过去,揪住他衣领往外面拖,“你出来,我们进行一场男人的对话!”

众人吓呆,这是要干嘛?父子相残?

大家正纠结着要不要去劝架,何曼容在床上急匆匆地喊:“快快快,趁他们不在,我们重新来!”

大家觉得自己多虑了,自家人都不急,外人急什么急?

再来一遍,没人打扰。

这是一场哭戏,沛依和何曼容都哭。

欧定义和马斯“对话”完回来,“何曼容”刚刚咽气,头半歪在床上,沛依伏在她身上痛哭。

欧定义见老婆不动了,急得心脏病都要出来了,马上就要冲过去。

马斯急忙将他拉住——这是演戏啊!看看他妈和堂嫂演得多好啊,要是被打断了,再来一遍就不一定有这么好了。

导演看到他们俩拉扯,急忙喊卡,反正沛依也哭得差不多了。

沛依爬起来,何曼容“死而复生”。欧定义冲过去:“没事吧?肚子有没有压到?”

沛依一撅嘴,她明明很小心的。

“压的胸!”何曼容说,“谁的肚子长这么上来?”

“胸也不能压啊……”欧定义无辜地说。

“对!”马斯接话,“胸压坏了,我爸的福利就没有了。”

欧定义:“……”

何曼容一咬牙,恶狠狠地说;“揍他。”

马斯脚底一抹油,溜了。

————

沛依换好衣服,手套、帽子,全副武装。天实在太冷了,她觉得自己要冻僵了。裹紧羽绒服,慢悠悠地往前走,阿jone跟在旁边,提醒她近期的工作日程。

走出影视基地,看到马斯帅气的身影站在寒风中,他身前是一辆霸气的劳斯莱斯幻影。

沛依拉了拉围巾,将脸掩下去一半,开心地笑了。

阿jone收起手机(上面有沛依的行程表):“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过完年有你忙的。”

沛依点点头,走向马斯那方。

马斯回头,笑道:“堂嫂,生日快乐。”

沛依一顿。

“哎呀!”马斯突然一声惊叫,捂着屁股往旁边跳开。

沛依一看,欧奇胜从车上下来了。欧奇胜不满地瞪了马斯一眼:居然敢抢在老子之前说“生日快乐”,应该踢爆你的菊花!

马斯气呼呼地走了,欧奇胜见沛依缩成一团,急忙说:“快上车。”

“好!”沛依急忙钻进去,感受到空调的暖气,总算舒服了。

欧奇胜紧接着上来,将车门一关,扭头看着她:“很冷?”

沛依已经取了手套,双手互相搓着:“有点。”

欧奇胜伸手,将她小手包裹在自己大掌中间:“怎么这么冰?”

“冬天嘛……”还好沾了何曼容的光,拍戏的房间里有空调,不然不知道要冷成什么样。前天她和男女主角在花园里喝茶,那才叫冷!不但身上穿得少,说话前还要在嘴里含冰,不然会喷出白气——夏天说话怎么可能喷白气嘛?

哎,演员真不是人干的……好心酸。

欧奇胜搓着她的手,又低头哈气。车里有空调,没一会儿就暖了。他搓来搓去,实在是没理由继续搓下去了,只能恋恋不舍地放开。系上安全带,他从自己风衣的口袋里掏出一个蓝色的丝绒盒子。

沛依身子一挺,有点不自在。

“那个……生日快乐!”他把盒子塞到她手里,转身开车。

沛依低头看着盒子,手指捏了捏,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可千万别是戒指啊,那样会让人乱想的。

欧奇胜紧张地瞟了她一眼,稳稳当当地开车。

沛依打开盒子,眼睛被闪了一下——里面是一片纯净的银白色,只有铂金和钻石。

沛依眨眨眼,仔细一看,是一枚胸针,而且是两只天鹅的造型!两只天鹅头尾相接,身子弯成一个心形,中间是空的,尾巴上的羽翼全是钻石,大约一克拉大小,有好几十颗!

沛依一眼就喜欢上了,立即拿出来,在胸前比了比。她偷偷看他一眼,他猛地挺直了背。沛依低头一笑,扯了扯围巾,决定暂时戴上去。

欧奇胜停下车,沛依抬头望着他。他伸手拿过胸针,帮她戴。

沛依含着满足的笑意,侧过身子,正对着他。他小心翼翼地弄了半天,给她扣在了围巾上,退开一看,有点不满意:“你围巾的颜色太淡了。”

沛依点头:“嗯。”

“不过很好看。”欧奇胜一笑,转身准备继续开车。

“谢谢。”沛依突然凑过去吻了他一下。

欧奇胜猛地一震,回头看着她。

她羞红了脸,扭头看窗外。

欧奇胜伸手将她抓住,让她面对着自己,低头吻过去。

“唔……”沛依挺起腰,承接他的吻。

欧奇胜撬开她的嘴,攻城略地,好半天才松开。两人气喘吁吁,他看着她:“我们叫楚维他们一起吃饭吧!还是……就我们俩?”

沛依眼珠一动,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皱起眉,脸色为难。

欧奇胜一愣:“你要回家?”

沛依点头:“我爸爸说……给我过生日。”说话间有点苦涩。妈妈和翩然,除了刚到法国时给他们打过电话,后来就一直没联系过。他们也没法联系她们,因为她们上次打电话是在酒店,现在酒店早就退房了。

如今只有倪万成给她过生日了,不过还好,也不是多凄惨,还有欧奇胜和马斯都说过生日快乐。

欧奇胜有点失望,坐了一会儿说:“那我送你回去。”

沛依低着头,有些过意不去。

汽车停下来,沛依松开安全带:“我……下去了。”

欧奇胜突然拉住她的手,攥得紧紧地,两眼不舍地看着她。她也不舍,可她已经答应倪万成了。她不能总是放自己父亲鸽子。

欧奇胜握了她很久,然后很慢很慢、一根指头一根指头地松开。沛依心中有点疼,突然用另一只手捋起这只手的衣袖,低下头去看手表。

欧奇胜一愣,恍惚明白过来,将她手拉起来,也凑过去看,说:“才五点钟。”

沛依脸一红。

欧奇胜说:“我晚点送你回来!”

“不行!”

欧奇胜失望不已。

沛依说:“这样吧,我先回家吃饭,然后晚点……晚点再出去庆祝。年轻人总是有交际应酬的,这种事很常见,我爸不会反对。”

“好。”欧奇胜深吸一口气,放开她,想问她是两人单独庆祝,还是很多人一起庆祝,又怕她不会回答。算了,他做主吧!让她选,不就没惊喜的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