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言商没有说话。

芳柔接着说道:“命,是我的,腹中孩子更是我的亲生骨肉。我知道你戚家不会允许戚家的骨血留在外面,但我会尽快找个人结婚,也希望戚少能手下留情。如若不然……”

“不然什么?”

男人眼眸微眯,质问着。

芳柔垂下眼睑,缓缓说道:“如果你非要从我身边,夺走孩子,那么孩子进入戚家的那一天将会是我芳柔的忌日。”

她觉得慕浅说的对,一直逃避不是办法,倒不如开诚布公的好好聊一聊。

总不能因为害怕,而选择一辈子都躲着他吧。

五六年的时间,芳柔累了,倦了,也乏了。

真的不想过着曾经那种生不如死的日子。

戚言商站在床边,听着芳柔的那一席话,竟半晌没了反应。

得知芳柔回国,戚言商的想法就是找到她,却没有想过要带走她的孩子。

现在芳柔说要给孩子重新找一个父亲,他心底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大掌一把拽住芳柔的手腕,“你敢!我戚言商的孩子,永远不可能对别的男人叫‘爹地’。”

芳柔讽刺一笑,尽管眼眶挂着泪水。

质问道:“所以,你是要光明正大的娶我吗?”

她倒是想告诉戚言商,腹中孩子不是他的。

但芳柔觉得那样的谎言没有任何的异议,毕竟戚家势力在那儿,想要知道孩子的生父是谁,真的易如反掌。

她不想做徒劳的挣扎。

“凭你,也配?”

男人态度冷漠,一句话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让她再度认清现实。

芳柔摇了摇头,依旧保持着笑意,“是,我不配。所以,孩子出生的那一天就是我的忌日是吗?”

她深吸一口气,倚靠在床头上,偏着脑袋看着窗外,“慕姐虽然能保护我,但保护不了我一辈子。只要你想带走孩子,就有一百种方法,我阻止不了,慕姐也阻止不了。”

芳柔纤长细指覆在隆起的腹部,叹了一声,“若只有一条路可以选择,那我希望戚先生……”

话顿了顿,抬眸,坚毅的眼神望着戚言商,“能让我好好陪伴孩子一阵子,让他顺顺利利平平安安的来到世上。”

手摩挲着腹部,“到时候,希望你不要告诉孩子我是孩子的妈咪,我不想孩子生活在无尽的痛苦中。”

为了躲避戚言商,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

那是她血脉至亲,被亲手扼杀,芳柔很痛苦。

老天恩赐,让她能再一次拥有一个孩子,这一次,芳柔无论如何也不会在将孩子早早地扼杀了。

她觉得自己是罪人,觉得自己对不起孩子。

所以,刚才对戚言商说的都是真心话。

慕浅能保护她一辈子,但却不一定能能护住孩子一辈子,如果有一天孩子真的被戚言商带走,那么于她而言,世上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她眷恋的了。

戚言商眉心微蹙,眉宇之间些许化不开的阴郁。

垂在身侧的手不安的攥了攥,面对女人的话,他却不知道该怎么接。

半晌,靠近小女人,大掌捏着她的下巴往身前一带,冷声道:“想死?那也要看我戚言商同不同意。芳柔,你给我记住,有我戚言商在一天,你的命就不属于你自己。”

他迫使着女人抬头对着他的眼眸,她那红肿的眼眶氤氲着泪光,染湿了睫羽,泪水潸然而下。

哽咽道:“戚先生,你能有一百种方式带走孩子,我无力阻止,但我也有一百种方式去死。从此以后,每当你看见孩子的时候就会想起你是怎么逼死孩子的母亲。”

她忽然笑了,笑容极尽嘲讽,“我奈何不了你,却能让你一辈子生活在内疚之中。哈哈……”

小女人笑出了声,却阻挡不住眼眶里涌出的泪水,接着说道:“那种滋味,大抵是对你最大的折磨。你说是不是,戚先生?”

两人距离很近,近的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戚言商那幽深的瞳眸释放着怒意,气的面部肌肉微微颤抖着,捏着芳柔下巴的手越发的用力。

“芳柔,算你狠!”

他一把甩开她,居高临下的站着,忽然邪魅一笑,“你死又怎样?我戚言商手上染的血还少吗?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何来愧疚一说,你真的是太高看自己了。我不仅不会内疚,还会给你的孩子找一个后妈,永远叫别的女人为‘妈咪’,哪怕他到老死的那一天都不可能知道他有这么个下贱的母亲。”

芳柔脸上的笑容忽然僵硬,止不住的双手紧紧攥住被褥,气的浑身发抖,眼眶里泛着猩红血丝,似看着仇敌一般死死地注视着戚言商,“比谁狠,我自愧不如。只要戚先生觉得问心无愧就好。”

说完,她躺下,盖上被褥,“戚先生,我困了,麻烦你出去。”

她背对着戚言商睡了。

戚言商站在那儿,很久很久,方才抽出纸巾擦拭着地上的血渍,捡起匕首离开卧室。

下午,戚言商有事离开,但晚饭之前又回来了。

慕浅下班回来之后直接去卧室找了芳柔,芳柔已经恢复状态,故作轻松。

“慕姐,你下班了?”

“嗯。”

慕浅点了点头,拉着她问道:“怎么样,戚言商来找你了吗?”

“找了,还受伤了。”

“受伤?”

“是的。我按着你说的……”

她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慕浅,只说了她‘自杀’被戚言商阻拦,但后面发生的事情就没有再说了。

慕浅原本很是担心芳柔,听着她的话之后,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那就好。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他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情的。”

晚上,几个人一起用餐。

“唔……”

正在吃饭的芳柔吃着吃着,额头沁出了汗渍,因为坐在慕浅的侧面,她低头吃着饭,额前发丝遮住了汗渍,慕浅根本看不清情况。

但坐在她对面的戚言商却早早发现了,还以为她是过度紧张造成的。

突然一声低吟,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慕浅察觉芳柔痛苦的低吟,当即放下筷子,问道:“芳柔,你怎么了?”

芳柔放下碗筷,禁不住痛楚,捂着腹部,痛苦的说道:“肚子……肚子痛。”

“肚子痛?”

慕浅心弦一紧,当即觉得不对劲,看着锦容,“过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