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曼是在率人砸到第五层的时候,从电话里接收到自家生意后院起火的消息的。
女人当场变了脸色,两头自顾不暇,意识到这肯定是那个陈沫捣的鬼。
此般想着,顾曼愤怒地抬头,就瞧见陈沫正险险地趴在二十楼的栏杆上,笑得不怀好意,冲她晃了晃手机,示意她等电话。
半分钟左右,顾曼的手机又响了起来,这次是陆饶。
顾曼刚刚按下通话键,还没来得及开口诉说委屈,男人劈头盖脸的责骂就迎面而来:“你是不是疯了顾曼?我让你不动声色监视那女人的一举一动,你却生怕闹不出声势搅不黄生意是不是?你再不分场合的撒野,信不信我连你的人一起砸了?”
“阿饶——”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别再顶着我的名头惹是生非。”陆饶挂断了电话。
顾曼根本想不到事情会这样诡异的发展,她不明白陆饶人在c市,怎么对自己的一举一动掐得这么清楚——原本顾曼自己也知道,今天率人砸竞技城场子的事情纯属泄私愤,她的理由在陆饶面前是压根站不住脚的,所以她不敢把事情闹大,只想要吓唬吓唬陈沫让她知道谁才是主人,结果没想到那女人真能憋住,半天不露面。
害得现在她腹背受敌。
“砸够了?”陈沫迎着楼梯款款而下,将手机递给身边的随从,大气地一摊手,“没砸够继续砸啊,你可是陆总亲自委派的钦差大臣,手握重权哪,您要砸场子,我敢吭一声?全凭你砸到爽砸到开心为止。”
顾曼总算意识到什么,回过神来恨毒了心:“你竟然告状。”
肯定是这女人把事情捅到陆饶那的。
何止呢,十分钟之前,陈沫还深情并茂地在电话里跟陆饶发了好一通牢骚委屈呢,翻译成大白话就是:嘤嘤嘤你真的是太言而无信出尔反尔了,前脚说让我全权负责竞技城的运营,后脚又让个女人来砸场子嘤嘤嘤,现在她把客人都吓坏了咱这生意还做不做啊嘤嘤嘤——并且配备了刚刚调出来的顾曼率领人砸场子的清晰监控视频。
顾曼此番在陆饶面前百口莫辩。
乱糟糟的八楼,俩女人就对峙在场谁也不肯轻易松口让步。
最后,还是陈沫没那么闲情陪她耗着,她还惦记着去给陆小羽买口香糖呢,于是对顾曼好心提醒道:“我觉得你现在该回去你的地方收拾一下残局,听说,你在s市的好几家生意出了点小麻烦?”
“你竟然敢——”顾曼瞪圆眼想跳起来掐死她。
陈沫气势汹汹瞪了回去:先撩者贱的道理懂不懂?
“不过,你们家陆总发言了,让我委屈自己让着你点。”陈沫下一秒话锋一转,微笑道,“大小你也算是个管理层,虽然空降的地位略显尴尬,但是我想了想,让你跟一群大老爷们挤一间办公室确实不像话,所以我马上让人专门给你腾了一间办公的地方来。
“张经理,带顾小姐去她的新办公室。”陈沫吩咐身边的大堂经理。
“顾小姐,负一楼请。”
顾曼被带到了负一楼,靠近洗手间的一间避光阴森的……办公室。
陈沫在二十层,顾曼在负一层,从此,两人可能每天同处在这家竞技城也都没机会见面了——我看你这妖艳贱货还怎么监视我!陈沫哼哼,扭着腰提着裙子大摇大摆地上楼了,刚到楼梯口就碰到出来倒火锅底料的陆小羽。
“哎呀你还亲自收拾啊小羽!”陈沫赶紧兴高采烈迎上去。
“不然你收拾吗?”陆小羽看她一眼。
陈沫手一挥,表现得像是个幸福的土财主:“让人收拾就好了,何必你亲自动手,你在家也不做这些事情的吧。”
在陈沫心里眼里,陆小羽这种天仙攻级别的人物,在家肯定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指不定吃饭都是别人喂到嘴边呢,现在看到他收拾东西,怎么都有种画风不和谐的感觉。
“你最好还是别太得意了。”顾小羽倒掉锅底,去盥洗台放水洗手,背对着陈沫说,“姓顾的女人跟在我舅舅身边多年,他们关系匪浅,绝对不是你可以动摇的。你别自作聪明,而且那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灯——这次是你耍小聪明侥幸。”
什么叫“关系匪浅”?
陈沫仔细品味了一番这个词。
“你知道顾曼?”陈沫问陆小羽。
“知道,那女人当初差点成了我舅妈,挺着肚子上门来逼婚,闹得满城风雨,最后硬是没成。”少年洗干净手烘干,一言不合就开始爆猛料。
“怎么就没成了?”陈沫来了兴致,跳坐上盥洗台,啧啧道,“你舅舅还真是人渣,不结婚别搞大人家的肚子呀,她长得也算是漂亮,遇到别人也就欢欢喜喜地求着她嫁了,你舅舅真不是人,提上裤子就不认账。”
“呵,她肚子是假的。”陆小羽道出了真相,“这婚逼得真尴尬。”
啊?
假怀孕?
这tm就很尴尬了。
“可即便是这样,我舅舅也没跟她撕破脸——两人竟然还没毫无芥蒂地一起共事,有两年了吧。”陆小羽说着自己都觉得服气,这根本不像是陆饶的作风,因此警告陈沫,“你少跟那女人斗气,讨不到多少好处的。”
“我斗气什么,这都是她主动惹我。”提起顾曼就来气,陈沫愤愤地蹬了蹬脚,“你没瞧见她耀武扬威的样子,这都砸场子砸到我跟前来了,我还能忍?我还能忍我就是个龟儿子!炸绿炸绿的那种龟儿子。”
陆小羽被她这表述逗乐了,还要强装冷漠忍着笑很辛苦。
隔了一会,他开口道:“我的意思不是让你一味的忍让,而是说,如果没有绝对的把握将她连根拔起,就别逞一时之气,平白给人绝地反击的机会。”
“你现在这样,将她放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又监视不了她的一举一动,很危险。”
“我监视不了她,她也别想监视我。”陈沫笑盈盈眼神灵动,“再不我还有你呀,你可以分分钟把她发配中东挖石油!”
我还有你呀。
她说得可真自然,陆小羽也觉得没哪里不妥帖,少年认真地思考了两秒,点点脑袋:“说得也是,走吧,工作。”
陈沫笑着从盥洗台上滑下来,中途由于高跟鞋太细没站稳闪了一下,陆小羽顺手及时扶住了她,然后也就没放手,顺手牵着她就朝研发室去了,途中只是面无表情地小声问了句扭到没有。
陈沫赶紧说没事,走在少年身边像个胸大腰细的美艳跟班,气势特别足,两人这一待就是连续十几个小时,到了晚上十点多,陆小羽抽空看了眼身边整理查看文件的女人,见她昏昏欲睡似乎很疲倦的样子,开口道:“你先去休息。”
“那你呢?”陈沫明显睡眼朦胧。
“还有一点就完成了,我在制作编码电子邀请函。”
“哦,那我等等你吧。”陈沫立刻说。
陆小羽愣了一下,也没再说她,转身又工作了一会,他还是没能忍住话,甚至陆小羽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忍住话,只是他就这样问出口了:“你跟周存……什么关系?”
“嗯?”陈沫不解。
“你今天跟他打电话,让他安排人砸了顾曼的生意。”陆小羽帮助她恢复记忆,表情有点微妙。
陈沫的表情也有点微妙,要怎么解释跟周存的关系……狼狈为奸?替死拍档?好像都不太妥当。
她这一迟疑,陆小羽立刻就觉得是她心中有鬼心虚了,冷哼一声:“你们就是蛇鼠一窝,一只丧家之犬也值当你费心。”
陈沫哪里惹得起陆小羽,悻悻地没吭声。
“你说话,哑巴啦?”陆小羽气不打一出来,‘噌’地一下从椅子上起来,瞪着她,“刚刚不是说话挺利索,现在给我舌头打结装死鱼了!你跟姓周的到底什么关系?你骗过他的钱,他还肯一而再再而三地帮你?他家开善堂的吗?”
越说,陆小羽愈发觉得陈沫跟周存有猫腻,而且不是一点半点。
陈沫讪讪地笑,伸手去牵他:“小羽,你说到哪里去了,周存那种人,我敢跟他真心实意地结交吗?”
陆小羽冷眼甩开了她的狗爪子。
“陈沫,你是不是觉得我舍不得把你丢去中东挖石油?”陆小羽严肃认真地问。
#石油梗#真的是屡试不爽,陈沫赶紧大受惊吓地摇脑袋,声泪俱下地说自己跟周存真的半毛钱值钱的关系都没有啊大王明鉴!
“真的没关系?”陆小羽问。
“真没有!”
“那好,你今晚就给我呆在这到天亮,哪也别想去。”陆小羽丢了条椅子给她,继续转身操作电脑了。
“可是我——”陈沫话说到一半,被少年阴冷的眼神吓得咬到了舌头咽了回去。
可是她约了周存见面,计划下一步怎么对付顾曼,将那女人远远地踢出竞技城。
毕竟,诚如陆小羽所言,顾曼这种蛇蝎毒妇,留在身边总是祸患。
可是陆小羽现在却不准她离开,还没收了她手机。
陈沫总觉得什么地方怪怪的,眼神时不时飘向顾小羽手肘边自己的手机,心中略虚,生怕它不合时宜地响起来——结果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陈沫用膝盖想就知道肯定是周存,现在已经到了他们约定的时间了,她没去,周存理所当然会打电话问。
“呃,小羽啊,我我接个电话——”
陆小羽已经先她一步按下了通话键,出口就道:“她死了。你以后别再打这个电话,我也不想再在锦绣星城看见你,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把手机扔回给了陈沫。
陆小羽说:“你别再主动给姓周的打电话,他的电话也不能接——收起你阳奉阴违的花样,你有没有接打他的电话的,我全都一清二楚。”
陈沫握着手机,满脸日了狗的愤怒。
陆!小!羽!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