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回来了……”少妇笑了笑，云淡风轻，一如见到故友那种亲近，说的话却寒彻入骨，“回来看看你死了没有。”

劈头浇了一盆冰水，肖遥眼神中原本藏着的某种火热缓缓淡去，他神色黯然，低着头，道：“飞鸢，这么多年了，你还不肯原谅我？”

“原谅？”飞鸢怔怔的望着远方，好半响转过身，痴痴的望着肖遥问：“杀父灭夫之仇，也能原谅吗？”

这一句话掷地有声，听得肖遥猛然间皱起眉头来。眼神中的似水柔情再也不剩半点，那个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肖遥回来了。他淡淡笑着，道：“灭夫？你竟然承认大师兄是你丈夫？那么你当我是什么？你我二人落仙峰私定终身，莫非就是儿戏吗？”

飞鸢冷哼一声说：“爹爹说你心术不正，即便换一身仙骨也注定是大奸大恶的邪魔。这句话我当初听了不信，可是时间证明了一切。你为了掌教至尊的位子，毒杀爹爹，又杀了大师兄，这一切，没有冤枉你吧。”

肖遥笑了！

愣了半响哈哈笑了起来，仰头附身状若疯癫，连眼泪都笑了出来。他问：“为了掌教至尊的位子？哈哈哈……没想到这么多年来，我在小师妹心中竟然是个如此野心勃勃的阴谋家。哈哈哈……”

飞鸢紧蹙着眉头，轻哼一声，转头望向悬崖深处。

肖遥面目狰狞，道：“好！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早就无法挽回。你不原谅我，我何尝又能原谅你？你我二人本是比翼双飞一往情深，师父为何要苦苦相逼？大师兄平日里道貌岸然，明明知道我们已经私定终身，他竟然偷偷让你怀上孩子。卑鄙！无耻！一对奸夫****！你们对我不仁不义，还想让我以德报怨，简直天大的笑话……”

飞鸢眉头缓缓的舒展开了，只不过眼神中的鄙夷和瞧不起越来越盛，她甚至轻轻笑了两声。看起来三十岁的年纪，岁月的沧桑在她身上留不下太多的痕迹，又有成熟妩媚的风韵。这个微笑，颠倒众生。

不过她的话，却如一柄最锋利的刀子，捅进了肖遥的心脏。

她淡淡道：“我从来没爱过你。你和大师兄比，差上十万八千里。如果要选，我宁愿嫁给二师兄纯阳。”

肖遥牙齿几乎咬碎，他额头青筋暴起，一字一顿说：“我却爱你爱的很深啊。”

“有多深？”

“比你想象中的更深。”肖遥嘿嘿笑了起来，看起来很变态诡异，他压低声音，极尽温柔道：“我告诉你个秘密。你和大师兄的儿子，嘿嘿嘿……是我偷走的。我养了他几十年，嘿嘿嘿……不过你不要想着见他了，他已经死了。我原本想让他修炼我们第四界的仙魔大法，哈哈哈……我第四界镇派，功成之时足以诛仙屠魔的无敌心法，我都练了，不让他练，岂不是太对不住小师妹你了。”

飞鸢背对着他，看不清神色，肩膀却微微的颤抖着。那是因为恐惧和愤怒，即便明知道她的儿子早就死了，可是听说仙魔大法，依旧感觉到肖遥心中滔天的恨。

爱的越深，恨的就越深。飞鸢原本对他有着浓浓的愧疚。可是这份愧疚早在很多年前肖遥一把陨仙散毒死第四界上一任掌教至尊也就是她父亲，并且亲手杀了大师兄的时候，就已经所剩无几。

如今更是点滴不剩。

她说：“老天有眼，让我儿子死了，却让你修炼了仙魔大法。哼！这是你的报应。”

仙魔大法？！是不是有点耳熟？

当初在五指山，江家那小萝莉江听雪就是跟着一个少妇修炼仙魔之法。十年不动执念，无悲无恶，就能成就无上仙道，羽化飞升。可是一旦动了杀机恨意，便只能去修一颗魔心，成为天下最邪恶的邪魔。

这少妇飞鸢，肖遥的小师妹，正是江听雪的师父。

仙魔心法强悍无比，短短十年能造就一个绝世强者。可是并非每个人都能修炼，所以当初飞鸢号称游历凡尘俗世足足六十年，才找到江听雪一个人。

另外！一旦修炼了这功法，功成之时，便是死神临近之时。

当年肖遥在三位师兄弟中，修为算是最低的。可是小师妹被抢，一怒之下走了绝路。他的体质恰好能修炼仙魔之法。肖遥选的是成仙之路，正是因为修炼了仙魔之法，修为突飞猛进，毒死师父后一举灭杀了大师兄。抢来了掌教至尊的位子！

这也是为什么飞鸢说修炼了仙魔之法是肖遥的报应。

肖遥却笑了，不置可否问道：“报应？小师妹，你还是和原来一样天真。真是讨人喜欢。修炼仙魔之法，十年内一旦功成，必死无疑。你看我，活了不知道几个十年了，还不是好好的？”

飞鸢针锋相对，道：“三师兄，你刻意不敢迈最后一步，可是有用吗？仙魔之法不成，你便终日承受神仙都无法忍受的痛楚。换一身仙骨，你功德气运不足，所承受的痛苦更深。现在你人前道风仙骨，不知道人后会不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

肖遥脸色铁青，道：“你得意不了多久了。”

飞鸢眉头一挑，说：“是吗？爹爹常说你骄横跋扈，恃才放旷，说白了就是冲动没脑子。他总结的真不错，当初你若是能静下心好好想想，也不会傻乎乎的费尽千辛万苦偷了仙魔之法修炼。你应该向我学学，找个傻徒弟代替不就行了？等她功成，挖了一颗魔心。一身修为便全是我的。”

肖遥眯着眼睛问：“所以你收了那个叫江听雪的丫头？”

飞鸢道：“你现在知道的恐怕有点晚了。”

肖遥轻轻笑了两声，突兀问道：“小师妹，如果师兄我不知道这个法子，又何必收了江纯良和项少卿呢？如果师兄不知道这个法子，又怎么才能引你过来呢？”

飞鸢转过身，静静的盯着肖遥，半响，道：“你果然全都知道了。”

肖遥道：“师父瞒着我，你也瞒着我。所有人都瞒着我！但是，你一定想不到我在天宫之中得到了什么东西？哈哈哈……天助我也！老天都在帮我，你说说，你有什么理由不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