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嘉庆皇帝走后,章佳贵人立马就睁开了眼睛,纵然她喝下了安胎药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还是让她安不下心来,这后宫里能有这本事干下这样事情的人不多。
其实范围很窄,这宫中除了嘉庆皇帝、皇后、庶妃、钮祜禄贵人、戴佳贵人外就没有其他人能动手了,至于慈宁宫和宁寿宫的太妃太嫔们,她们手里的后宫势力早就被皇后娘娘洗清的差不多了,就算有如今这后宫里也没有和她们利益相关的人,因此这凶手必定就是在这些人里头。
戴佳贵人应该经过上次一役还没缓过气儿来,应该不至于这么蠢。皇后娘娘到目前为止应该还是想着她的,不过也指不定,因为这阵子嘉庆皇帝很是宠爱自己,尽管有刘答应分去这风头,但也止不住嘉庆皇帝对自己的浓宠。博尔济吉特贵人一向不参与这样的事,应该不会是她。
淑妃娘娘与刘答应是一伙,淑妃娘娘是最有可能的,因为刘答应一开始便是淑妃娘娘宫里的人,可是淑妃娘娘又为什么想害刘答应呢?刘答应正在保胎,若是刘答应生事,淑妃娘娘也会落得个管教不严的罪名。而且如今淑妃娘娘年纪大了,身下无子,恰好刘答应怀了孩子,若刘答应生下一个小阿哥来,淑妃娘娘抱养了去也不是很好吗?总比日后膝下无子好。
章佳贵人越想越是茫然,究竟是谁?难不成真是雅利奇?见她这般出风头就像挫一挫她的锐气?
若是让章佳贵人再见上那宫女一见,必定能查出她最应该对付的人,可是不知道还有没有这机会,主要是她现在应该也不可能再见刘答应一面,是再次推波助澜,还是给刘答应留下一线?
不成,她以往一直心慈手软,若这次还放过刘答应,她这七个月的肚子恐怕还是不得安宁。既然对方也不想让刘答应好过,那她为什么要放过这个害她以及小包子的人?刘答应的胎儿是保下来了,日后若是她想去见她再获取她所想要的信息也是可能的。
如果再不出意外的话,小包子还有三个月就会生下来,这三个月她还真得严防死守,不能功亏一篑,她也一定要查出这个人来,重点提防。
算了,先解决刘答应的问题,只怕是要对不起太医院院使那副凝神静气定惊的药。
章佳贵人想了一大通,忽然用手紧紧抓住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单,这夏日本就分外的热,她的身上都是汗珠,正是方便了她的行事,章佳贵人作出一副做噩梦的样子,嘴里大声道:“不,别!不要,粽子、不……”章佳贵人忽然睁开了眼睛,她七个月的肚子起不来身,只好喘着气,装出一副受惊的样子。
兰草红药将她扶起,二人在询问她是否做了噩梦,福惠直接爬到了她的床上抓着她的手道:“章佳贵人,章佳贵人,你怎么了?不是做梦梦到粽子了吧?”
章佳贵人微微喘着气儿低声安抚道,“无事,我并无大碍。”
“主子一定是做噩梦了吧?今日那粽子山倒塌,主子必定是吓到了吧?”兰草一脸紧张的看着章佳贵人说道。
“我真的没事。”章佳贵人暗暗的深呼吸,结果红药手中的帕子擦汗吁了一口气道:“我只是又看见了当时的情景,不知怎么就……算了算了,红药,你先去给我准备点吃食,睡了这么久,我现在是饥肠辘辘,什么都想吃。”
“早就备下了,只待主子起身了。”红药明显是松了一口气。
“刚才出了一身的汗,待我用完膳,便伺候我沐浴罢。”
“奴才晓得了,若是主子仍不舒服,奴才就把太医叫过来给娘娘把把脉。”红药点了点头,又不放心的问道。
“不必了,”章佳贵人坐起来,准备下床“今日发生之事怎么样了,待会我一边用膳,你一边说与我听听。”
“主子,让兰草说与你听,奴才先去准备其他的了。”红药将章佳贵人扶到桌子旁,又给章佳贵人倒了一杯水。
章佳贵人挥了挥手让她下去做自己的事,她昏睡了这么久,早就饿得不行了,肚子里的小包子正在抗议呢,刚一停下思考,这饥饿的感觉就朝着她的大脑冲了过来,所幸红药手脚也快,很快就给她准备好了吃食,不过因为她吃过药,准备的膳食都偏清淡的,兰草此时也开始给她讲今天发生的事情。
雅利奇揉了揉太阳穴,她本以为嘉庆皇帝亲自出手调查此事,这事应该很快就能被调查清楚,便没有多花多少精力在上面,可她很快就知道她放心得太早,因为在刘答应醒过来,听过整件事的发展后,突然大吵大闹的说此事是皇后娘娘指使她这么干的,这么一吵一闹,又让她晕阙过去。【零↑九△小↓說△網】
于是,这事便越发的复杂了,后宫,真是一个可怕的地方。
人心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有时候它偏向弱者,有时候却将弱者踩得更低。弱者不一定能博得到同情,特别是是非黑白只有人说了算的时候。如何把握住人心所向,是一辈子修炼的课题,所谓人心难测,便是这么回事。
也许刘答应就是这么一个悲剧式的典型代表,且不说她究竟与谁合谋,若非她心存害人之心,兴许她还能平平安安的生下她的孩儿,就是答应份位不够,这龙裔生母的身份摆在那儿,熬个几年,有子嗣的妃嫔很可能就出头了,若是她的肚皮再争气一些,好事接踵而来,还怕没有出头日吗?
只是人啊,总是被一些眼前的过眼云烟所蒙蔽,也会被一些私利和嫉恨的情绪所左右,不自觉的做出一些不该做的事,不过,刘答应出的昏招,大抵只有一个字能形容她——蠢!
愚蠢到了极点,让人生厌。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千不该万不该,刘答应在醒来听到整件事后,便大声嚷嚷这事雅利奇指使她的,还板上钉钉的表示确有其事。
雅利奇是谁?
与嘉庆皇帝相伴经历过宫廷斗争,亦将旧日嘉庆皇帝府邸把持得井井有条,直把刘答应的指责当失心疯笑话,轻描淡写的就给揭过去了,重点在于,这样的指责没人信啊,若说刘答应是头脑发热、一时迷糊、胡乱栽赃的可能性可比雅利奇是幕后的主谋大了不止一星半点?
而且她之前是淑妃喜塔腊淑贤身边的宫女,她醒来一口咬向平时就没有和她接触过的皇后娘娘,这不但不让人怀疑皇后娘娘,反而觉得这事皇后娘娘真是无辜的,这事的幕后主使看起来反而像是淑妃喜塔腊淑贤。
这后宫可没有人是傻子。
更何况刘答应掉下水后失了心智,根本想着没有否认指责,而是拉人下水,这样的策略不是蠢是什么?!既然刘答应承认了,那么这事也就这么了结了。
至于她被推落下水的事,那倒是敲了,这头她刚指认皇后娘娘,那头就有人跑出来自首,还道是刘答应曾经因为一点小事就故意处处为难她,她气不过才趁乱把人推下福海。现在跑出来自首是因为刘答应醒了,她自知跑不掉,还不如先自首,留个全尸。
虽然这宫女说得合情合理,有没有猫腻也只有当事人自己才知道,但刘答应设计陷害章佳贵人是她供认不讳的事实,加之嘉庆皇帝听闻章佳贵人睡梦中还经常被粽子倒塌的噩梦困扰,心里更是恼怒了几分,这刘答应自然更无路可走。
自此,刘答应贵人的份位直接被嘉庆皇帝剥夺了,现下她的胎儿不稳,其余的若是能顺利生下龙裔后再议,若是在此间滑胎,那么刘答应日后的日子可想而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经历了这次,嘉庆皇帝才真正是将章佳贵人保护的滴水不漏。不好要其他宫妃迁园,便直接将章佳贵人移至畅春园,那滴水不漏的程度,差点让章佳贵人以为遭到监禁的不是刘答应,而是她自己。
其实单就两园的环境来说,不过是从一个人间仙境转移到了另一个世外桃源,章佳贵人原本也以为自己还是挺幸运的,还特地从知情人那儿打听了畅春园的情况,但非常不幸的是,章佳贵人除了自己的院子,也周围的被划定的范围,哪里都不能去。
但比起腹中这块肉的安全,看来还是要忍忍为好,这回嘉庆皇帝给章佳贵人选的人都是自己的心腹,不仅章佳贵人过去了,太医院院使也一同过去,嘉庆皇帝不说章佳贵人的每件事都过问一遍,可每日章佳贵人的情况他都得了解一番。
远离宫闱争斗后的章佳贵人越发容光焕发,这人一没压力,整个人就放松了,心情也自然好起来,再加上太医院院使仔仔细细的调养,章佳贵人虽然有些孕妇的症状,但那皮肤嫩的就像能掐出水来。
章佳贵人的肚子越来越大,现在都已经看不到自己的脚了,虽然章佳贵人没怀过孩子,不过好歹耳濡目染了一些,每日就在庭院里让人扶着走走,秋日的气候有点反复,但这太阳没有夏日的毒,温度也刚刚好,倒是很宜人。
很快这秋老虎一过,便是金秋送爽的好时节。话说有一日,畅春园内微风徐徐,将那满枝桠的桂花香气飘得整个园子里都是,香而不浊,甜而不腻,一闻便有神清气爽之感,这日章佳贵人外出走着走着便犯困了,却又不想这么快便回行宫里,便命汀竹拿了毯子与披风,让章佳贵人在亭子里小憩一阵。
此时嘉庆皇帝正好驾到,见亭子里大腹便便却依旧清丽动人的某人,忍不住命人拿来了笔墨纸砚,当场挥毫画下了一副金秋丹桂美人午睡图。
章佳贵人这一觉时间有点长,更是直接错过了与嘉庆皇帝见面的机会,倒是嘉庆皇帝见章佳贵人睡得安稳,不忍打扰,于是章佳贵人醒来后,便见一画卷放在自己面前。
难得章佳贵人没有一醒来便喊饿,而是被画卷吸引了目光,听说这是嘉庆皇帝亲自画的,章佳贵人亦是吃了一惊。出自嘉庆皇帝的手笔,无论嘉庆皇帝画成什么样子,这已经是一难得的宝贝了。
更别提这画上的内容了,章佳贵人起初倒是没多大感觉,只是以纯粹的艺术眼光去看。大概也晓得嘉庆皇帝的功底不错,大气而不粗糙,但也不至于十分精致,但懂行的人就给章佳贵人跪下了,直接恭喜章佳贵人,害得章佳贵人一头雾水。
兰草跪着不卑不亢的说道:“主子,小主子正是八月临盆,想来也不会差太远,正是丹桂花开的日子,自古以来不仅石榴多籽,丹桂亦是,而丹桂又有另一层意思,自古科举中第为折桂,因以丹桂亦比喻科第,这是皇上对主子的眷宠,主子可得好好把握了。”
这一席话倒是差点没把章佳贵人绕晕,不过章佳贵人也听出了一件事,就是嘉庆皇帝对于她肚子的这一胎有莫大的期许,金秋丹桂,名列前茅,这分明是有所暗示,让章佳贵人放宽心。
又过了两日,这中秋亦越发临近,章佳贵人的肚子隐隐有下坠的感觉,章佳贵人身边虽然有嘉庆皇帝安排的生育过的嬷嬷给她做准备,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让太医院院使前来诊断。太医院院使给章佳贵人把了把脉,便道兴许便是这两日,让章佳贵人早些做好准备,其实女人生孩子便是一道坎儿,但章佳贵人这胎应该不算凶险,之前太医院院使便检查过,章佳贵人没有胎位不正的问题,而章佳贵人也有在最后一个月里控制了食量,还有胎儿亦足月了,所以太医推断过,顺产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
但这事可由不得人,中秋当日,章佳贵人本是应该回圆明园的,但这临盆之日临近,嘉庆皇帝特别准许章佳贵人在畅春园内一同祭月,不想刚将月饼放上,章佳贵人的羊水便穿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