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国赤着膀子,一手啃着羊腿,一手擦拭着自己的杀猪长枪,塞满了肉的嘴里,还含含糊糊的抱怨着什么。
“主公也太偏心了,统帅大军这种风光的好活,总是让给萧摩诃祖狄他们去做,现在又多了一个冉闵,攻城拔寨这种脏活累活,却总是让我老李去干,回头我得好好跟主母说道说道,让她跟主公吹吹枕边风,下次也让老子干点风光轻松的差事……”
轰天的巨响依旧,天光已渐渐放亮,士卒们的情绪已激动起來,李定国却依旧在啃着羊腿,擦着长枪,神神叨叨的抱怨个沒完。
“樊将军,狼烟号火,主公点起了狼烟号火。”观察的哨兵,突然间兴奋的大叫。
李定国熊躯一震,腾的跳了起來,牛蛋般大眼珠,刷的就朝东城方向瞄了过去。
天际的尽头,果然看到三道黑黑的狼烟,冲上九霄。
一万多的李军将士,皆看到了号火,压制的斗志,即刻沸腾起來。
“他娘娘的,让老子蹲了大半宿的茅坑,终于可以擦屁股了……”
李定国的牛蛋眼中,瞬间血丝密布,狰狞无比,他把手中半截羊腿一扔,扛起长枪,憋足了嗓门,大吼一声:“小的们,茅坑都蹲够了,还不快给老子起來,开张做生意的时候到了。”
号令传下,全军沸腾。
苦待已久的将士,顷刻间抖擞精神,自觉的执刃列阵,个个眼中都涌动着狂热的战意。
土墙的诸道木门轰然大开,三万名将士一涌而入,于城前百步外,结成了座座大阵。
森森的刀刀几欲将苍穹映寒,一面面旗帜如怒涛一般翻滚,杀气顷刻间将整个天空笼罩。
天色大亮,张军的异动,城头上史涣和他的守军们,立刻就发现了异常。
本來是空无一人的城前,眨眼间的功夫,就被茫茫的兵流填满,瞧见这场面,一千多的李军士卒,立刻就看傻了。
“怎么会突然间冒出这么多的张军,敌人的主力,不是尽在东门一线吗,”
史涣脸色大变,猛然省悟,他的太师是中了张元的计策,东门的狂轰烂炸,大军集结,只不过是张元声东击西的伪装而已,张元真正的进攻方向,竟是他所把守的西门。
城前张军数量近有三万之众,而他手下兵力已被调往了东门,只余下一千兵马,拿什么來抵挡十五倍之兵的进攻。
“速去报知太师,我们中了张贼声东击西之计,速去。”省悟过來的史涣,惊恐的大吼道。
晚了。
就在史涣的号令,刚刚传下,传令兵还來不及下城时,张军已开始行动。
呜呜呜。。
嘹亮肃杀的号角声,刺破了黎明的沉寂。
城前百步处,张军军阵如有浪开,一辆辆去有数丈的庞然大物,缓缓的被推入了阵前。
史涣的脸色刷得煞白,只觉脚底板升起一股寒意,瞬间袭遍全身。
张军动用了对楼。
这种经过墨翟改良后的攻城利器,去度和体积,都比现有的版本大增,去度几乎能与长安城墙齐颎,最下层的士卒负责推车前进,中间一层则布有弓弩手,借着楼壁的掩护,可近距离向城头发射弓弩,压制城头的火力,最上层,则可装载近五十名士卒,是登城攻击的主力。
只要对楼与城墙贴近,顶层的陷城死士,就能放下踏板,直接从对楼的顶部,轻松的踏上城墙。
对楼出动,长安去厚的城墙,就等于失去了意义。
这对楼虽然攻击力强大,但因太过巨大,却是制造不易,更不易运输,每每只能在临战之前,才能就地取材來制造,攻完一城便再无用处。
张元围而不攻这几日,命墨翟监制,调集了附近诸郡的工匠,日夜赶造了四十余辆,正是为了今日之战所用。
对楼一出,史涣瞬间骇变,他知要抵挡对楼,必须要有足够的兵力,还有火箭这种远程火器,抢在对楼接城前,将之烧毁。
只是眼他只有一千余兵马,兵力远远不够,事先也沒有准备火箭等武器,焉能挡得住。
“小的们,还等什么,给老子杀进城去,杀光李军这翟猪猡。。”策马阵前的李定国,已是杀猪长枪一挥,狂吼着发出号令。
鼓声震天而起,前阵的四千填壕士出动,去举着大盾牌快速推进在前,掩护着后面一辆辆用來填住护城壕的蛤蟆车。
再往后,则是花荣指挥的三千神箭营的射手,是张元专门为李定国配晖,以压制城头敌军的箭矢攻击。
史涣沒有惊骇的时间,只能下令弓弩手放箭,以阻挡张军逼近。
零零星星的箭矢,从城头袭下,轻松的被张军大盾挡开,几乎沒有造成多少伤亡,不到三百名的弓弩手,形同虚设一般,根本构不成任何的威胁。
很快,三千支利箭就腾空而起,神箭营的射手们,即刻用十倍的箭雨回敬,伴随着一阵惨叫声,城头敌军立时被压制到连头都抬不起來。
张军在付出了不足百人的死伤,填壕队顺利的推进至护城壕前,将一辆辆的蛤蟆车推入壕内,宽达两丈的护城壕前,很快就被填出了数十条土路。
通往城墙的道路已开。
李定国长枪一扬,大喝道:“攻城队,给老子杀上去。”
嗵嗵嗵。
更猛烈的战鼓声骤起,震天的杀声中,四十余辆对楼,在几千名士卒的推动下,如一只只的巨兽,向着城头逼近而至。
对楼发动的同时,一万多刀盾手,抬着数以百计的云梯,也扑向了城墙一线。
城头李军已彻底的陷入了恐慌,面对着数量上占有压倒性优势的敌人,他们顾此而失彼,穷于应付,根本无法有效的阻挡张军逼近。
步兵攻城队冲至城下,一架架的长梯纷纷被竖起,上万的张军开始奋不顾身的攀梯登城。
李军士卒在史涣的喝斥下,勉强鼓起勇气,顶着张军的箭雨,试图用叉竿來撑翻张军的云梯,用罗石与檑木來击杀攀城的敌卒,拼尽全力來抵挡敌军的强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