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河以南,刘家大营。
日当黄昏之时,营门已然大开,刘豹率领着一众文武,尽皆列于营门一线。
就在昨晚时分,刘豹按照王刚的密报,派出和连和自己的女儿,率领着三千精锐之士,前去劫取张元那三十万斛的粮草。
有王刚充当内应,刘豹对此战是志在必得,他估摸着这个时候,自己的女儿应该已带着这批粮草,走在回来的路上了。
刘豹把大家都召集在这里的目的,无非是让他们亲眼看到,数不清的粮草被运进大营,以此来安抚将士们的心,打消他们对营中缺粮的猜测。
天色渐暗,还不见连题胭脂他们回来。
刘豹依旧是一脸自信,但心中却也暗暗开始有些不安,想着为何女儿她们还不归来,莫非是出了什么意外。
“不可能,有王刚做内应,胭脂和和连亲自出马,绝不可能有意外。”刘豹却这样安慰自己,表情依旧自信无比。
正当狐疑时,马蹄声起,火光映照下,一队兵马匆匆而至。
刘豹暗松了口气,脸上傲意更浓,笑道:“定是胭脂他们凯旋回来了,三十万斛粮草到手,尔等再也不用为粮草之事担忧了。”
营门远方,那支兵马的身影渐渐近前,看着看着,刘豹本是自信得意的表情,却渐渐的阴沉下来。
回来的并非是他想象的得胜之军,更没有一车车的粮草,而是一队灰头土脸的部众。
队伍的中间,和连和女儿,二人都黯然无语,默默的前行,连题胭脂甚至还一身是血,挂了彩的样子。
未等他二人近前,刘豹便皱着眉头喝道:“和连,粮草何在?”
和连黯然上前,低垂着头叹了一声,默默道:“回禀主公,远与小姐前去劫粮,却未想中了张元的埋伏,三千兵马损兵几尽,请主公治罪。”
刘豹骇然变色,霸绝孤傲然的脸上,瞬间为难以置信的表情所充塞。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场计划精妙的劫粮之战,有王刚做内应,竟然还会中了张元的伏击,三千精兵还死伤一空?
不仅仅是刘豹,左右醯落等一干文武,无不是错愕变色,个个被这意外的结果所震惊。
尤其是醯落,他的脸色不仅仅是震惊,更有几分惭愧,似乎他已猜到了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茫然无解的刘豹,扭过头来冲着他们质问道。
醯落神情尴尬,一时低头不语,毕竟他是一力支持这次行动,如今落得大败,他难逃责任。
程出却神色凝重道:“主公,登猜测,我们这是中了王刚的诈降之计了,他根本就不打算投降,只是以献粮为借口,诱我们前去劫粮,好埋伏我们。”
诈降!?
刘豹猛然惊悟,责怨的目光,狠狠的射向醯落。
“没理由啊,王刚没有理由诈降,细作明明回报,张元当着千余号人的面,重重的打了王刚,他怎么可能是诈降?”
醯落眼珠子一转,立时做出回应,其实他也猜想王刚可能是诈降,但又想挨那三十棍子可不是闹着玩的,王刚真要是诈降,可是在拿生命来演一出苦肉计,他不相信王刚有这个胆量。
“那公台以为,张元又为何能识破我们的计策,事先设下埋伏,难道他真能料事如神啊?”程出冷冷的反问道,语气中暗藏着讽刺。
“或许……或许……”醯落结巴了几下,蓦的眼前一亮,“或许是我们当中有人暗通张元,向张元透露了天机。”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神色一变。
连题胭脂仿佛突然想起什么,忙道:“父帅,女儿跟那张元交手之时,那小贼曾说早晚会有人把父帅的人头献给他,或许咱们当中,真有暗通张元的奸细。”
话音方落,程出冷笑一声,不以为然道:“大小姐多虑了,张元就算真的在咱们当中伏有他的棋子,又怎么会明说出来,他这分明是在施离间计,大小姐莫要轻信。”
“那倒未必,也许是张元奸计得逞,一时得意忘形,说漏了嘴呢。”醯落立刻跟程出唱起了反调。
其实他心底也觉的张元是在借连题胭脂实施反间计,但他却不得不跟程出唱反调,不然倘若王刚真是诈降,这兵败失算的责任,就得全由他来背,而力主谨慎行事的程出,就会夺走刘豹的信任。
刘豹脸色越来越阴沉,眼神中疑色渐重,显然已是倾向了醯落的猜测,蓦然间猛一回首,向着众文武扫去。
他的眼神本就有种与生俱来的威势,眼下又挟着猜忌,突然这么一瞪,把众人瞪到纷纷低头不敢正视,本来是没做亏心事,也被他瞪到似乎有些心虚的样子。
程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提醒道:“主公,究竟是张元说漏了嘴,还是他在故意实施离间计,现在还没有确实的证据,如果这样就怀疑的话,岂非让大家伙人人自危,反而帮了张元。”
刘豹身形微微一震,蓦的省悟过来,脸上疑色顿收,转眼恢复霸绝傲色。
他嘴角扬起一抹不屑的冷笑,轻轻一拂手,不以为然道:“只是损失了区区三千兵马而已,何足道哉,尔等休要挫了锐气,都先下去吧,这件事最好不要张扬,免的让将士们心中不安。”
刘豹不再追究,醯落暗松了一口气,忙告退而去,其余诸文武也皆散去,喝斥着围在营门口看热闹的士卒各归各营。
刘豹昂首挺胸,在众将士失望的目光注视下,故作从容的还往了大帐,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一回中军大帐,中刘豹“啪”的一声,狠狠一拍案几。
他原本想用这抢来的三十万斛粮草,振奋将士们的士气,没想到粮草没有迎来,却迎来了三千精兵全军覆没,让他当着全军将士的面,闹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大损了颜面,如何能不叫他恼羞成怒。
连题胭脂跟着步放了大帐,看着父帅失望生气的样子,愧然道:“父帅,是胭脂失利,损兵折将,折损了父帅的威名。”
刘豹深深吸过几口气后,怒气勉强颎伏下去,“胜败乃兵家常事,不足挂齿,何况胭脂你此番是中了那小贼的埋伏,怪不得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