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元双手背在腰后,昂首从容的步入了大堂。
堂中,等候已久的王家兄妹,匆忙站了起来,恭敬的面朝张元,起身相迎。
张元一眼便看出来,他兄妹二人表情看似从容,眼神中却都藏着一丝丝的不安。
那是一种畏惧的眼神,他们在畏惧自己。
张元很享受这种感觉,大步走上高阶,坐在了高高在主位。
蔡琰紧跟着入内,侍立在了张元的身侧。。
眼见张元坐定,王刚几步走到阶前,恭敬的一拱手:“王刚拜见张太守。”
张元微微一抬手,示意他免礼。
王刚直起身,见妹妹王菲还一动不动的站在后面,也不上前来拜见,心中顿时一惊,生恐她有失礼数,惹怒了张元。
“菲儿!”王刚低喝一声,瞪着眼向她连使眼色。
此时的王菲,正面带尴尬的站在那里,心中又是羞愧又是慌张,浑身的不自在,不知该怎么面对张元,甚至有种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冲动。。
张元也不生气,也不说话,就那么平静的看着她。
他的眼神很平淡,并没有蕴藏杀机,却让王菲有种被针扎般的错觉,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袭遍全身,禁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而这一个冷战,仿佛让她清醒了过来,想起她兄妹二人的生死,想起了王家的前途未来。。
顷刻间,王菲从尴尬不安中回过神来,勉强恢复了几分端庄从容。
深吸过一口气,王菲盈盈上前,福身下拜,抬起头正视张元的目光,轻轻的道了一声:“民女王菲,见过张太守。”
张元俯视着阶下,这个向自己屈膝行礼的王家大小姐,不禁笑了。
就在不到一年之前,在上党那个地方,这位王家大小姐还气势汹汹的杀上门来,声称要以三百万钱,来买回自己跟她的一纸婚约。
就在几个月前,朐县王家庄那一会,这位王家大小姐还口口声声称,自己不是英雄,配不起她,只有王晖那样的当世英雄,才配做她的丈夫。
而现在,她眼中的英雄,却被自己夺了地盘,杀得如丧家之犬般逃离并州。
而她,这位曾经坚持要跟自己退婚,看不起自己的王家大小姐,如今却得不安的站在自己的面前,恭敬的称呼自己声“张太守”。
张元知道,他已用自己的拳头,羸得了王菲的尊重和敬畏。
就像心里边堵了很久的一枚塞子,终于被拔掉一般,此刻的张元,浑身上下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舒服。
“王小姐免礼吧。”
张元笑着摆了摆手,“朐县一别,没想到我们还能再见面,王小姐还是那么的风姿依旧,可惜世事变幻莫测,未能如王小姐所料啊。”
王菲身儿微微一震,本是淡然的脸庞,立时掠过一丝尴尬。
她岂听不出张元的话外玄音。
尴尬只一瞬,王菲暗吸一口气,平伏下尴尬之意,自嘲似的一笑,“民女自负眼光犀利,这辈子没做过一桩亏本的买卖,却没想到终究还是错看了张太守,没能看出太守是池中之龙,民女实是在惭愧的紧。”
池中之龙……
张元没想到她会自己用这个比喻,人情事故他当然懂,自然知道王菲这是畏于自己今日的实力,迫于她王家所面临的困境,不得不拍自己的马屁,不见得有多少是出自于真心,但听着还是心里很受,不禁哈哈一笑。。
能让人因畏惧而拍马屁,这也是一种了不起的本事。
王刚见张元笑的开怀,心里边暗松了一口气,趁着张元高兴,拱手笑道:“前番太守命刚为大军筹集粮草,刚可谓是尽心竭力,甚至还将我王家私粮献出了不少,总算没有辜负太守的信任,不知太守可否满意。”
王刚故意点出他王家拿出私粮献于军用,张元自然清楚他的用意,这是在向自己表功,想要换取奖赏。
这奖赏,自然是能在张元的麾下担当要职,王家也能得到张元的庇护。
张元今日召王刚前来的原因,就是想用此人为自己做事,毕竟王刚出身于世家大族,尤其是在财政方面有着出众的能力,既然一时片刻召不出什么治政英雄,倒不如把王刚物尽其用。
更何况,如今刘豹已得到了程家的支持,为了跟刘豹抗衡,张元自然也有必要拉拢王家,这个可与程家相提并论的并州大族。
至于他先前跟王家的恩怨,除了王芳是主动勾结海贼,想要置他于死地之外,其余多是王晖的决策,王刚兄妹也只是工具而已。
况且他已借宋谦之手,除掉了王芳,也算对王家狠狠的报复了一回,出了一口恶气。
如今既与王家没有你死我活的怨仇,若还斤斤计较些小怨,却不顾大局,把王家往刘豹那边推,此等胸襟气度,又能成什么大事。
种种利害冲突,张元算得很清楚,所以他才决定启用王刚。
既然王刚先开了口,张元便顺势道:“粮草这件差事你办的很好,我这回召你前来,就是想论功行赏,我本想封你继续做太原主薄,但考虑到你到底曾为王晖所信任,如今稍稍立功我就封你做主薄,恐我麾下旧部不服,所以只能退一步,封你做主记。”
王刚身形一震,顿时惊喜不已,就连王菲也一脸奇色,大感意外。
主薄乃州牧属下最大的郡官,而主记从事则仅次于主薄,位列于诸从事之首。
王刚本就没指望张元能让他做大官,最多做个从事已心满意足,却未想到张元仅如此大度,一开口就封他做主记。
“多……多谢太守信任,刚……刚……”王刚又是激动,又是感动,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张元却将手一抬,淡淡笑道:“先别急着谢,我话还没说完,你要先替我办成一件事,才能坐上主记的位子。”
“太守想让刚做什么事?”王刚狐疑道。
张元手一指,示意让王家兄妹先坐下,以示对他们的礼遇。
二人坐定,张元方不紧不慢道:“你也知道,我现在的官职只是上党太守,以我太守的官位,又如何能封你做太原主记?所以我要让你带着我给天子的贡物去一趟长安,求得朝廷下旨封我做名正言顺的并州牧。”
王刚政治觉悟不低,听张元这么一说,他立时恍悟。
不久前晋传来消息,刘豹已自领了并州牧,分明已有鲸吞整个并州的野心,张元要想与他抗衡争夺并州,光靠一个上党太守的名份自然是号召力不够的,所以也必须公开宣称自己才是并州之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