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银桑为什么会陷入这样的境地啊?!银桑悲愤的将洗发剂倒入手中,好像泄愤一样大力揉搓着。

然后直接盖到面前的黑发上去。

浴室中,利威尔赤着上身背对着浴室门坐在小凳子上,脑袋微微朝后仰着,受伤的腿直愣愣的伸在浴室外面。银桑咬牙切齿的跪坐在地上,将手中还散发着柠檬香气的洗发剂粗鲁的全都往利威尔头上揉。

卧槽银桑为什么非得给这家伙洗头啊?

十分钟前。

银桑干笑着且急迫的把杯子放下,从不遵循轻拿轻放法则的他由于惯性毫无疑问的将水漾出了杯子,顷刻就将利威尔给淋了个满头满脸。

银桑手中握着杯子的柄僵硬在了原地,从上到下,看着利威尔那本来就没什么表情的脸色好像被擦了烟灰,看着他本来就皱在一起的眉头更加的纠结起来,看着一粒粒水珠从上到下,将利威尔的白色衬衫给渐渐润湿。

“……”

利威尔缓缓的抬起头看着银桑,不带一丝情绪。

“银、银桑帮你洗……”就这么一句话,造就了目前的情况。

利威尔本人其实就像是一个刺头,唔,对于银桑来讲是的,但是让他意外的是,虽然不至于像假发的头发那么柔顺,抚摸起来却还是颇为柔软。本来泄愤的大动作不知何时就突兀的柔软起来,他轻柔的揉着这黑色的短发,忽然就想起了很久以前他也干过这样的事情。

那真的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那个时候没有谁离开,大家都在一起。

白色的泡沫随着揉搓渐渐地涨了起来,银桑莫名的勾了勾唇角,看着利威尔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任他施为。

真像大和家的那只猫咪,平时上蹿下跳老师给他们找麻烦,但是玩累了就会非常乖巧的等着他们将它捉回去,因此他们也收了大和家不少的委托费。

银时一向是喜欢的事情会毫不犹豫的做下去,除此之外就是没办法推脱的事情,但他绝对不是一个老老实实只做事不说话的人。

“银桑还以为你的头发也像你一样是个刺头呢,没想到意外的柔软嘛……”

柠檬的香气缓缓蔓延开来,利威尔依旧闭着眼,感觉对方防的手在自己的头上施为。将脑袋交给别人来掌控果然还是不习惯,他只能沉默着来打消自己胸腔中不断鼓动的情绪。

“……”

银桑舀起一勺水,将泡沫一点点冲洗开,黑色的头发因为脑袋向后仰而稍稍的往后垂着,不过这个发型果然还是很奇怪。

即使利威尔不理他他也能冒出一堆的话,洗好了头发,他从旁边取过毛巾大致的吸了吸水,然后就将他脑袋扶了起来,下意识的放轻了自己擦头的力道。

银时还是把自己那套衣服换了下来,换上了调查兵团的服装,至于那套衣服,利威尔倒也没说着回收,而是任由他拿回去自己压箱底了。

人总要有个念想,但是银时不知为何,却将那套衣服和洞爷湖一起,压在箱子底了。利威尔也没问他,就由得他自己折腾。

当然这些事都是他将利威尔的事情搞定之后再做的,在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银桑悲剧的发现他的和服下摆已经被谁沾湿,本来还想多穿两天也只能换掉了。

在那之前,他猥琐的拿着毛巾看着利威尔,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mega君,银桑来帮你擦身吧~银桑一定会仔仔细细的帮你擦干净的……”

“我自己来就可以了。”利威尔无动于衷,既没有羞涩也没有炸毛,他移了移屁股,试图从凳子上站起来,让出空隙让银桑从浴室里出来。

“不要这么见外嘛利威尔君,银桑已经洗白白了,不会弄脏你的,所以……”银桑笑眯眯的将利威尔按了回去,一手放在利威尔的肩膀上,一边回头去找毛巾。

“哪条毛巾是洗澡的呢?”

“我自己来。”利威尔看起来依旧面无表情,但是额角的十字路口却 蹦的格外欢快。

“都说不要见外了,银桑又不是没看过……”从各种分类中找出毛巾,银桑放好水,将毛巾扔了进去,“又没几两肉,比新吧唧还要没看头啊……”

一边说着一边还摇着头,反正连头都洗了,擦个身也没啥,毕竟如果要是他自己来把腿给沾上水了他还懒得弄呢。

这委托真麻烦啊……伸手挠了挠自己还只是半干的白毛,银桑颇为忧郁的和利威尔来了个对视,然后利威尔直接转过头去,闭上了眼睛。

看来是是默认了。

银桑得出结论之后也就不多说,将毛巾拧干,然后在对方单薄的身体上为所欲为。现在是冬天,利威尔这一天是坐马车回来的,实际上连汗都没出一滴,确实没啥擦头。

大约是一年四季都穿着军服的缘故,利威尔的全身看起来都格外的白皙,但缺少阳光却不缺少锻炼的身上有着标准的八块肌肉。明明套着外套的时候显得格外瘦小的个子却内里却完全不一样,大约是不习惯被如此对待,全身显得格外僵硬。

除了自身的资质外,背上、前面、腿这些地方全部布满了伤痕,有咬伤、刀伤、鞭伤、烫伤……看起来格外狰狞。

银桑微微垂下了眸子,即使只是个小孩子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却显得如此老成,大约也是经历了一些常人不知道的痛苦吧。

他莫名的想到了攘夷战争时期的他们,只不过他们面对的是天人的各种武器,而这些人,从最小的时候就听着巨人的可怖。

天人与地球人尚可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平静,这里,却好似没有出路。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没有迂回的余地。

给利威尔套上衣服裤子,银桑莫名的觉得又有一个堪七郎出现在自己面前,但是这一次,就没有什么爷爷和妈妈的矛盾了。

只是,终究还是要交给飞机场的老妈啊!

“好了,接下来是上药。”不得不说要照顾一个人真的很麻烦,腿受伤这种还要每天上药,不管从什么角度看,他都接了一个极为刁难人的委托。

看着利威尔一步一挪的朝着床边走去,银桑完全没有帮一把的意思,就看着他一步步的挪了过去。

将自己和服的下摆朝上打了个结,膝盖处传来的冰冷让他忍不住扯了扯嘴角,从茶几上将医生开的药拿出来,利威尔已经很自觉的脱掉了裤子,白色的绷带随着裤子的再次褪掉也无比明显的出现在了银桑眼前。

两个人难得的就像是在演哑剧一般的走着流程,将受伤的腿再次包裹住的时候,银桑终于松了口气。

“啊啊啊利威尔君记得给银桑涨工资啊!银桑快累死了啊累死了……”银桑颇有相当甩手掌柜的心思,整个人看着利威尔都觉得好像在看挡在路中央的一坨……蛋黄酱。

“早就跟你说过我自己来。”利威尔毫不在意的回答,完全没有正面回答究竟打算怎么么样的心思。

实际上回来休养的想法是他一个人的,说实话韩吉并不赞同,但是在他的坚持下被说服了。像上次一样的墙外调查当然是不行的,这个人本身的能力完全没有发挥出来,甚至因为过于聪明而早早的将自己算计在内。

这一次不能儿戏,他比谁都明白。

让他的士兵白白去送死?别想。无论如何都要将他拉进来,并且能够发挥出他应有的实力。

他的心中也有悲愤,不如说他的感情/色彩太丰富,利威尔明白。

因为他们是一类人。

埃尔文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本来还需要更加慎重的周密的设置计划,但在这次他受伤打破了原定的方案。

不破不立,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就让他全部看清楚就可以了。至于防范手段,也是不可或缺的,但是绝对不用在这上面花太多的心思。

他不会无动于衷。

利威尔能够肯定,但是对于别人来说,这份笃定或许并不值得冒险,但是对于曾经牺牲了很多人就为了请他入瓮的埃尔文来讲,这一次或许也会祭出不相上下的手段。但是他们也有不曾相似的地方,这个男人不需要埃尔文那样做,因为他从一开始就在他们的“瓮”里面。

他不会从这个瓮里面出去,因为这个瓮可以说是他自己加给自己的,那双死鱼眼里面所带有的生机与活力或许只有他一个人能够看出来。

从他弄明白这个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世界的时候,就再也出不去了。

他背负着很多东西前进,但是那些东西却完全没有压垮他的脊背,相反,正因为背负了太多东西而更加风驰电掣,那样的速度足以让所有人心惊。

不过再怎么也没有自己夸张,因为埃尔文,本来只需要背负两个人的重量却忽然变成了背负全人类了。

“太了不起了!”

“糟糕啊……我们竟然跑到壁外来了……”

“这就是墙壁外面吗?”

“自由!”

第一次去壁外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反应,但是基本上都会对壁外的世界感到好奇或者惊吓,第一次直面巨人多多少少也应该会有些不安,第一次行军也应该会有不适应……但是他都没有。

对壁外的世界不感兴趣,对巨人不感到愤恨恐惧,行军时完全的融入其中。

“你这家伙看到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