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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布一行数人驱马悠悠而行在雒阳城外不远的一条荫径小道中,周围环境闲适而安静,让人难以想象这是正处于混乱中的雒阳城附近、正值战祸酝酿的河南郡中。
不过周围方圆里地范围内都没有什么人烟,似乎也从侧面证明了战争给百姓们带来的威胁和伤害,令他们背井离乡、不敢立足。
秋日本该凉爽,这日太阳却当空高悬,灼热的气息引得附近树林之间的生物们焦躁不安,不过吕布这一行轻装便行,倒不觉得炎热,只是由着外面日头暴晒,在树荫下驱着马儿散漫着步伐有一搭没一搭往前行去。
值此当时,以雒阳这般敏感的局势,以吕布的身份当然是不太合适就带着这么点儿人在此处出现,不过一则别看此处距离雒阳是颇近,附近却有一个间谍组的据点,将这周围更是经营得密不透风,别的什么势力根本别想在这里获得什么有用的消息,所以吕布等人也不必担心会被别人发现;二则吕布觉得自己也有必要来走这么一趟,毕竟不管怎么样,贾诩到底目的是为自己考虑,虽然这种手段的确也是极端了一些,有些像是当初董卓离开雒阳之前险些就要成功的焚毁洛阳之举,还因此让荀彧等人对他有了些意见。
不过也正因如此吕布于情于理也要帮他一把,决定自己亲身赴这处险地之后。哪怕荀彧等人都清楚以吕布的厉害,就算陷身于千军万马中在身旁这几名随从的身经百战的亲兵的拱护下。也能够从容而退,可还是免不住的担心,因此反而各自心中惶惶,似乎他们才是真正过错一方,那对于贾诩的怨言自然就消减得差不多了。
吕布并不是一个嗜杀之人,但对于雒阳的百姓甚至是这个时代的百姓真要说有什么感情,却也是未必,或者说得好听一点。按照贾诩的计划行事,这些人相当于是在为吕布的大业献身了,往后若是吕布最终实现江山一统、天下太平,那么他们的牺牲最终也可以是有价值的,想到这些至少吕布心里就会舒服一些。
关于张辽此时所在的地方,即便是贾诩也知之不详,吕布当然也不是从他那里得知。而是从间谍组那一套联络方式上探知地。
一路过来,都有特殊的联系记号,而且足够隐蔽不用担心会被人发现,说起来现在这年头虽然吕布也不会刻意去小瞧这里哪位“古人”,很多时候还要敬佩甚至忌惮于他们的智慧,但也不得不说。也许是限于时代的局限性,也许确实存在但他不曾知晓,总之就他所知这时代的许多间谍、刺探一类的手段和途径都很是匮乏,就不说貂蝉那蓬勃发展的女间组在某些方面取得了比贾诩的间谍组还要巨大的成功,自然也要超过这同时候的许多其他势力的暗中势力。光光是间谍组中各种互相联络的手段、信号等,就已经是远超过这个时代。恐怕除了吕布还真没有第二个人能够想得到了。
吕布对于间谍组与女间组这两支手上暗势力也一直以来宝贝得很,最宝贝的当然是他们的组建方式,成为最大机密,绝对不容泄露出去,在这点上要求自然也是十分严格,即便是这些人不幸被不落入敌手,也要在第一时间自缢将所有秘密都藏进地下。
当然这样形同于死士一般的精英间谍吕布手下也不是很多,毕竟训练他们的人都是王越和貂蝉,而进行“思想教育”的则是贾诩,他们三人毕竟都是精力有限,而且还可能有其他的事情,所以只是对那些核心一部分的成员进行专门培养,再之后多半就是下派他们到各处据点去,根据据点大小、难度等决定是一个人或者是几个人在其中主导,除了之后再输派一部分只是经过选拔并没有特别培养的人去由他们领导,其他铺设情报渠道等事情则都有他们自己去执行,执行得好自然有奖励,甚至可能调拔到“总部”跟在贾诩、貂蝉甚至是吕布的身边来,那样不仅不需要涉足凶险,还大有高升之机,对于原本出身社会最底层的这些人来说,可以说是梦寐以求的一条道路。
而两支间谍组“总部”与个个据点的管理模式自然也是不一样,一个采取精英政策,严格保密却又互通有无,另一个却是粗放一般的策略,这自然是因为精英的保密性本就比较强,反倒是底层那些人很容易坚持不住,尤其是女性,天然韧性上就要逊色于男性,一旦被严刑逼供,恐怕轻易就会招认,所以对她们的管理,上层以及其他成员一般都只是以发布任务而不蒙面的方式安排她们的行动,即便是同样作为一处据点的歌舞伎馆,里面的那些女间成员可能都不会知道彼此的真实身份,这也就在最大限度杜绝泄密过多的可能的同时,还可以在第一时间就能够知道是哪里、哪个环节、哪个人物出了问题,以便做出最合适的应对。
当然在这些歌舞姬院中也不全是女间成员,还有一些真正的普通人,有些是故意安排安插进去,以备不时之需通报消息用的,这些人多半都是些奴隶出身,以此来作为换取自由代价,也有些其实毫无关系,后来陆续被招引进去的,若是一旦出了什么问题,他们也是幸免不了地,这点上却也可以看出吕布和贾诩冷酷的一面,他们是明知如此,只为了更好地掩藏于人前而将这些无辜之人牵扯进来。
总之为了保守间谍组和女间组最核心的秘密,就像是过去几日雒阳死的那些百姓一样。就算损失掉那些性命也算不了什么。
间谍组和女间组本身有许多东西就是来自于吕布那超越的眼界和想法,对于他们联络的方式作为幕后的人吕布也没有理由不清楚。沿着这一路过来,很轻松就来到了这一块而地方。
说起来吕布此次离开雒阳,也是足足经历了有月余近两月才回来,虽然这一段时间雒阳也没有发生什么了不得的变化,可是再回来,也不免让他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即便这个地方也只能说是接近雒阳。
其实景物本身是没有变的,变的只是人的心情。
不过不管之前心情是怎么样地。在终于见到张辽的那一刻,吕布的心里全都只剩下了重逢的喜悦。
离开雒阳这么长时间,不见张辽同样长的时间,吕布对于这位当作兄弟一般的部下大将也是想念得紧了,一时情绪激荡之下,也顾不得什么尊卑礼节或是张辽的感受,刚下得马来就一个健步冲上前去。给了跟之前的贾诩一样亲迎出营走在最前头靠近的时候刚准备要行礼的张辽一个大大的熊抱。
张辽英气紫面上顿时窘然,一双眸中犹带着几分惊慌和差异,显然是被吕布这情绪所至突然的行为吓得不轻,失却了自己平常的冷静和稳重。
周围的不管是跟着吕布过来的亲兵还是跟着张辽出来迎接吕布的那些将领们,也都先是被震惊了一番,继而反应过来。却都是齐齐发出了一阵善意的笑声。
张辽的脸上神情更显窘迫,也幸好他的肤色较深,若像是马超或是赵云那样白皙的肤色,这时候恐怕面色已经红的渗血;倒是制造这一切的吕布浑然未觉一般,虽然他过后也觉得自己的举动太过孟浪。而且强抱一个大男人也实在非他所愿,心中亦升起一种别扭之感。但他到底来自于后世,男男之间在公众面前做的再古怪再恶心人的事情都见过,只不过当时人换做了自己,时间换在了汉末年间而已,还能坦然面对,过后还问了张辽一句:“文远最近看来却是消瘦了啊,抱起来竟觉得叫人硌得慌。”
张辽:“……”
众人的笑更大声了,即便是吕布故意虎着脸呵斥他们也停不下来,到最后也跟着他们一起笑了,只剩下张辽一个在那里哭着一张脸,不明白自己这到底是招谁惹谁了,竟然弄得成了众人的笑料。
闲话少说,笑过之后大家也回归正题,一边往营帐方向走,一边吕布问张辽道:“这些日子都在此处,文远当是比谁都了解敌军动向,不知倒是有何看法?”
张辽苦笑道:“温侯方才才从军师那边过来,有他们那边几位为温侯分析,辽那些浅见又如何能够入得了温侯之耳?”
吕布目光炯炯望着他,淡笑道:“若这是文远的心里话,那真是太叫我失望了。”
张辽这才犹豫了一下,嘴唇动了几动,似乎是在考虑怎么说,最终还是开口道:“虽说那些百姓都是无辜,但也正因如此,才令雒阳城内民怨沸腾,这其中大部分是对于外来入侵者,却也有不少是对于提前撤出的咱们,若是处理不好,此次就算成功,温侯到时再入雒阳,也会埋下一个隐患。”
吕布点点头,虽然有些意外搞了这么半天张辽居然只是憋出这么一番话来,但再想想又不奇怪,张辽的正直不是白说,从这小事中完全可以体现,完全只是就事论事,而不会刻意去提及到谁。
而他所提的这一点也在点上,之前在贾诩那边的时候,他们也曾提及到这一点,正如张辽所说,行军打仗、排兵布阵这些实际用兵的东西他或许比贾诩他们更擅长,但要是在观察分析局势、出谋划策上真地非他所长,吕布也不可能舍近而求远,之所以会这么问张辽,除了想知道张辽的真实内心想法,也是因为张辽就在这边上,观察局势有时候不只是要做旁观者,也要身在局中去细心体会一下,两相联系一下,才能确定结论。
不过吕布随即笑道:“不会只是这点吧?”
张辽这次却没有犹豫了,而是脸色突然变得宁中无比,沉声道:“此外之前辽还碰上了一名刺客,其人混进亲卫之中,伺机谋杀,若非辽福至心灵当时躲过那一下,或许温侯此来就见不到我了。”说到最后,他不禁又苦笑了一下。
而吕布听到这个,也是脸色微变,毕竟他自己就几次经历过刺杀,也见识过不少这类刺客的手段,比如王越和之前的李进、后来的李彦等,不过他们都属于当今之世中最顶尖的那一批刺客,尤其是王越更可堪称是刺客的祖宗,于此道上浸淫数十年,有他在吕布倒是平白增强了不少对于刺客潜伏的感应,这也是之前那次能够及时发现童渊的关键。
若是那几位一个层次的刺客过来,张辽就算再是警觉,当时时间紧迫也很可能中招,或许真就此交代在这里了。
不过这也足够让人警惕,毕竟刺客就潜伏在身边,还是以自己心腹亲卫的伪装面貌出现,实在是让人只要想一想都是不寒而栗。
说到底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对刺客也是同样,偏偏他们未必会就此收手,若只有一人还好就怕他们是有组织的活动,那将会如同附骨之疽,往后很难甩脱说不定哪次就再次碰上而未必再有这样的运气了。
想到这吕布脸色变得阴沉无比,望着此刻面前完好的张辽竟有些后怕,随机厉声对身后咆哮道:“吩咐一定要查下去,若还有同党定要揪出来,否则也要看看他是如何混进来,都与谁有过联系,务必要揪出幕后之人。若是做不到,那你们都不必再来见我了。”
“不必再来见”,已经包含着威胁的意味,意味着不成功便成仁,而此时跟在吕布身后几人除了四个是亲兵之外,其他人都是贾诩安排过来的间谍组精英,他们当然都听得出此话的含义,心中一凛赶紧纷纷上前应诺。
那边张辽见此不免心中感动,道:“谢温侯……”
“哈哈……”吕布一阵爽朗大笑,用力拍着张辽肩膀大声道:“你我有兄弟之情,更有战友之谊,绝非普通上下关系,怎地这般可气?”
张辽也觉得自己这样显得矫情了,嘿嘿一笑,干脆不复多言。
这时候一行人已经来到了张辽的营帐处,虽说此处间谍组据点是固定的,但固定的是范围,本身却是可以移动的,这也是为防被人发现,引起猜测怀疑,虽然这样麻烦了一点儿,不过只要是能做到保密和安全,那怎么小心谨慎都不为过。
众人紧跟着便尽入帐中,吕布一眼便看到帐中有三道人影,其中一个被反手缚着跪伏在地,脸色阴翳,这是一个年约而立的男子,身材瘦削甚至有些矮小,一双眼睛也是略显浑浊,丢在人堆里是绝对很难找出来的大众脸和普通身形,不过或许也正是如此才好伪装,身上被绑得严严实实,看来是手段不错,连张辽都有些忌惮;另外跟在身后两个就不用说了,就是张辽留下来看守他们的人,面貌也是普通,不过身材却是五大三粗、魁梧有力,结结实实的军中力士。
不过吕布在望见他们的手的那一刹那,却不禁瞳孔微缩,只是一闪即逝,随后就不动声色,走到上位抢先坐下,也不管张辽等人,摆出一个大马金刀的姿势,就微微前倾上身紧紧盯着那名跪伏在地上的刺客,沉声道:“汝是何人,又是何人所派,欲行这有悖常规的刺杀大将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