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学校附近,商立麒找了个停车位,将车停好。

他率先下车,说:“我们走过去,这样就不惹眼了。”

我一脸尴尬,“原来你是这么打算的。”

“不然?”

“……”

我下了车,将包背在身上,刚要往学校方向走,他叫住我,“等我一下,我去超市买个东西。”

他这么一说,我才发现,他停车的位置,旁边就有一个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

我冲他挥了下手:“速去速回。”

他哈哈一笑,却是不慌不忙地进了便利店。

出来的时候,他的手里拿着一包香烟,将封口拆掉,他从兜里摸出一个打火机,抽了支烟叼在嘴里,点燃,猛吸了一口。

我诧异地看着他,之前没注意到他吸烟,而且,每次见他的时候,我并没有从他的身上闻到过烟味儿。

他这是,刚开始学着吸烟?

待他走到我跟前,我忍不住问:“你怎么抽上烟了?”

“本帅抽的不是烟,是寂寞。”

“……”

四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小孩一样没个正经。

“四喜,你不懂我。”他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拍了下我的肩膀,他意味深长地一笑,大步朝着学校方向走去。

我跟上他。

他一晃一晃地走在前面,吸了口烟,低声唱着,“我爱的人,她却不爱我,心痛,是最后的结果……”

他反复唱着这一句,时不时地回头看我一眼,轻轻捶打一下自己的胸口,故作一副心痛状。

我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不确定他是在开玩笑,还是又在暗示我什么,我甚至不确定他现在是不是交往了新的女朋友。

而且,已经过去了十六年,他的心思应该不在我身上了。

我希望如此,可是他的种种表现,有时,又会让我产生错觉。

总之,他的心思我一直捉摸不透,而他,话从来不说破,有时神神秘秘的,让人搞不懂。

或许,他说的没错。

我是真的不懂他。

十年前,当他出现在我面前,告诉我,从今以后,他就是我的邻居时,我当场就傻了眼,有关于他的记忆一股脑地浮现在脑海,那么深刻,叫人难以忘怀。

他不但帮我照顾希宸,还收养了我的狗巴迪,只不过,巴迪已经死了。

可能习惯了养狗,后来,他又养了只斗牛犬,取名阎王。

“墨墨迹迹的,走快点。”

商立麒回头喊我一声。

我加快步子追上他,与他并肩齐行。

未到学校大门口,隔着十几米,就已能看到整个学校上空笼罩着一层阴暗的密云,而且,阴气极重。

商立麒从兜里摸出一个罗盘,罗盘的指针飞速地转动。

“看来一到晚上,这里就阴气弥漫。”

他嘀喃一句,将罗盘装回兜里,继续往前。

到了校门口,他往里望了一眼,然后顺着高墙往南的方向看去。

学校的大门是封闭式的,而且不是大铁门,而是铁栅栏门,门上着锁,隐约能看到值班保安室的窗口透出微弱的灯光。

“我们不走门。”

他说着,转身顺着高墙往南走去。

我紧跟其后,拐了弯,他四下望了望,抬头望向高墙,伸手往上指了下,转头对我说:“我们走这。”

“翻墙?”

“对。”

“我还有没有其他的选择?”

“有。”他一本正经地看着我,不等我开口,他抢着说:“作为学生,你肯定知道哪里翻墙更空易,如果你有宝地,不防介绍一下。”

我摇头。

“真没有?”

“嗯。”

他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喃喃地说:“看来你是个不跷课的好学生。”

“……”

目测墙的高度有三米左右。

商立麒往后退着步子,一面盯着墙,一面退到自己认为合适的位置,然后一鼓作气往前冲,三两下就爬了上去,动作连贯,一气呵成,看上去轻轻松松。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他正坐在墙上向我伸手,“来。”

我靠近他伸手的位置,踮起了脚尖,仍然与他的手还有一段明显的距离。

他身子放低了些,却仍然抓不住我的手。

“你跳起来。”

“好。”

我尝试着往上跳,但跳到极限,还是不行。

“你学着我的样子,试着爬上来。”他提议,声音压得很低。

我心里一阵紧张,额头都冒起层层的细汗。

“我不确定自己行不行。”

“试试。”

“……那好。”

我迅速后退,退到两米开外,然后硬着头皮往前冲,可就在与墙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狠狠地绊了一跤,我一头栽下去,啃了一嘴土。

商立麒憋着笑,“见过笨的,没见过你这么笨的。”

我爬起来,‘呸’了几口,嘴里仍然一股腥土味儿。

他示意了一下路边的大树,“实在不行,你就爬树,看见那根树枝了没。”

我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去,路边的树的确够大,而且,树枝繁杂,有好几根枝杈都延伸向高墙的方向,不过,目测还是有一定的距离。

看样子,就算我爬上树,成功站到了树杈上,最终,还是要纵身一跃,跳到墙上面才行,否则,爬上树也白搭。

“你行不行?”商立麒居高临下看着我。

我点了下头。

都已经到了这里,就是不行,也得行!

我咬牙走到树下,挽起衣袖,正要往上爬,商立麒却从墙上跳了下来。

“算了,别爬了。”他喊我一声,“你这么笨,万一从树上掉下来怎么办。”

我白了他一眼,他笑笑,直接面向墙蹲了下去。

“踩着我上。”

“不好吧?”

“就这么办,赶紧的。”他催促一句,语气透出一丝不耐。

为了不在这个环节浪费太多时间,我咬咬牙,卯足了劲儿跑向他。

他蹲在墙下纹丝未动,双手用力撑在墙面上。

“你一定要撑住!”快要跑到他身后的时候,我喊了一声,他没吭声,直到我的脚踩着他的肩膀拼命向上跃起的时候,我隐约听到他一声闷哼。

不过,他这罪没白受,在他的帮助下,我成功地爬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