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体育馆,田径场中,半圆形的舞台搭建完毕。夕阳斜照,余晖落在金属架上,点点光辉散开。彩排即将开始。
楚修宁站在舞台下方VIP专席上,向台上望去。
又是一年春天,S市的风依旧很大。去年差不多时候,路语茗给元希的演唱会做嘉宾,今年却已经要自己上台。
祁燃走过来,手里拿着两杯咖啡:“快快快,楚修宁,快接!烫死老子啦!”
楚修宁听到喊声,转身走上前,接过一杯咖啡:“你怎么来了?”
“想小路了呗!”祁燃理所当然,说完却自己笑了,“其实是来送道具,吉如画了图要的Logo什么的,我都弄好了。”
“速度还挺快。”
“那是当然。”祁燃很自信,“也就我这样的高手,才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搞定,遥想当年,你们剧组一套铠甲,唉哟,拖着一直做不出来,最后还不是被小爷分分钟搞定?不过不是我说啊,好好的突然要开演唱会,这时间太紧,准备不足不说。乐队的歌曲沉淀也不够啊。”
大半年前拍完真人秀回来,路语茗就说了个逆天的想法:用最快的速度开一次演唱会。这想法一出,所有人都懵了。乐队现在人气不错,但开演唱会确实操之过急。况且这决定来的无比突然,除了楚修宁没什么人支持。
路语茗又没法说出合适的理由,只好逐个攻破。
柯颜拿到了演唱会的选曲权,郑萄从此可以随时拉着队长来听鼓曲,瞿皓能在台上唱三首歌,吉如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折腾会场,苏九姑娘厚道听从组织安排。
这样一来,用来盈利造势的演唱会,立刻变成了众人过把瘾的游戏。
外界不这么认为,消息一放出去,引起轩然大波。各路嘲讽接踵而至,只可惜乐队众人士气昂扬,玩兴正足,懒得去搭理。
“歌也没什么,之前要出专辑,乐队早就准备了一批歌。挑了用来开演唱会的,还剩下不少。再开一轮都嫌多。”楚修宁倒是看得开,一句反对的话都没说,还找来KN的策划团队陪着路语茗疯。
“我说的是人气积累啊!歌曲的人气积累!”祁燃撇了撇嘴,“网上都闹疯了,先前有黑说乐队迫不及待拿Zero的歌圈钱,后来看到门票就那么一点点,又闹着组团来喝倒彩。你到底知不知道?”
“Zero的老歌还真没有,唯一一首老曲子,歌词还是我重新填的。至于老歌迷要组团来喝倒彩这件事,没什么好说的。有人来就行,不计较目的。”楚修宁耸耸肩,“很多人对乐队重组心怀偏见,在网上看到乐队的名字,就不去听歌,这样一来自然没法做出公正公平的判断。在现场总不能随心所欲不想听就不听了吧?”
“反正你们看得开,赔钱开演唱会的事儿都干得出来。现在彩排了,我也就是随便一说。”祁燃没脾气,转移话题,“他们在后台准备等会儿彩排,倒是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呆着?”
“我在等彩排开始,大家一致委派我看实际效果。”楚修宁向后看了看,在VIP正中的位置坐下,“说实话,在台下看演唱会,我还是第一次。”
从前楚修宁参与的演唱会,他不是在台上就是在后台。而今天这场彩排不出错也就和演出没多大区别,所以才算是在台下看演出。现在台下只有祁燃和楚修宁,四周空旷,看上去甚至有点包场的感觉。
“你就扯吧,”祁燃在楚修宁身边坐下,不以为然地瞥了楚修宁一眼,“你敢说从前没在台下看过那个谁的演唱会?被迷得五迷三道的,还不知道私下暗搓搓地盯过人家多少次了。”
“为什么我总能被你说得很猥琐?”楚修宁没好气地辩解,“你还真没说对,我从来没去现场看过路语茗的演唱会。被偷拍污蔑的那次,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他。不过,私下的演唱会现场录像看了不少,也聊胜过在现场看了。”
演唱会录像的补充并没有让祁燃的惊讶减少:“你当年到底是怎样的蛇精病啊,居然连一次真人都没见过,就喜欢的死去活来?”
“我不想给你解释我当年的想法。”楚修宁伸手挠了祁燃一把,“反正怎么样都能被你说得很猥琐!”
“不不不,我只是好奇。现在Zero在小路手上重生,不会是你的恶趣味吧?”
“我抽你你信吗?”楚修宁是真气了,“为了重组,我们差点闹掰了!”
“是吧,小路是真挺喜欢你的。不然谁会满足你的恶趣味?”祁燃满脸鄙夷,“不是我说你,你这样不好,好大一个影帝被你搞来唱歌,徐导听说小路不接戏都怒了。难怪小路提出演唱会这么逆天的事,你掏腰包跟着一起玩儿……”
“是我不愿意,他非要重组,差点闹掰了!”楚修宁打断祁燃,“我怎么可能愿意重组乐队。路语茗根本不是我从前喜欢的人那么简单!你又不是不知道!”
“可不是都清楚了吗,他是于茂害死的。”祁燃咂咂嘴巴,“你别在这儿装圣母啊,装了我也不信你!少男情怀总是诗,可就是一首加长版,你念了这么些年,也该放下了。”
不是放不下,是挡不住。以为忘记的感情,会冷不丁冒出来,鲜明的好像从来没褪去。比如楚修宁看到演唱会,依旧会遗憾自己当年没有亲自去看过Zero的演唱会。比如即使只见过那个人一面,对他了解不多,也还是觉得最初心意萌动的对象很美好,并且希望他还活着,能站在这里。
演唱会对乐队是过瘾的唱,尽情的玩乐,对楚修宁却是煎熬。时至今日,楚修宁依旧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赞同了这样荒谬的提议。
楚修宁看向舞台:“懒得跟你说。”
“我靠,你可别作死乱想从前那个谁了啊。看着小路想这些,更是不行。小心小路捶死你。”祁燃仿佛读懂了楚修宁的脑电波,噼里啪啦说个不停,“总之你别说也别想了,我不会泄密的,泄密的绝对不是我。看着小路想着EX,还遗憾,遗憾你妹哦。”
“我什么都还没说呢!”楚修宁友情提示,严肃纠正,“还有,路语茗不是我的EX,只是从前喜欢过的人……”
“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会尽快把什么都忘掉的。”祁燃明哲保身,捂住耳朵装糊涂。
楚修宁放下咖啡去掐祁燃,要把话说清楚。
此时天色渐渐暗去,观众席打起了灯光。猛然灯光熄灭,舞台一片明亮。
“别掐了,彩排开始了!”祁燃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在座位上扭来扭去。
楚修宁果然松开手,望向舞台。
舞台上,交织璀璨的白光中,几个身影显现。没有更多耀眼华丽的装扮,素色的衬衫、水洗蓝牛仔裤、白色板鞋,清爽干净的五个人露面。
站在最前端的主唱,微笑的样子有些青涩,眼底最深处的神采依旧如楚修宁与他初见,一样的执拗天真,一样的坚韧纯粹。
路语茗拿起麦克,闭上眼,旋律响起。月上枝头,长风万里而来,抚开芜杂,露出最初的悸动。他睁开双眼,这一刻,世界屏息,要听他吟唱轮回不变的信念。
“时光中的相遇,
轮回深处铭刻下印记,
待隔世,繁华尽处,共你一生。
那春花未去,夏雨初歇,
秋月一轮,冬雪纷纷。
那千年爱恨化蝶去,
执手三生,待此生。”
《遇与永恒》。
当最后一曲呈现完毕,五人在白光中退去,三个小时的彩排宣告结束,祁燃站起来疯狂鼓掌,看向他身边的楚修宁。
楚修宁依旧坐着,眼睑垂下,细长睫毛遮住眼睛,似喜似悲。
他一直以为自己熟悉小路所有的神态,愤怒的暴戾,天真的开心,专注的凝视,甚至不为人知的软弱。但楚修宁从没想过,他在舞台下,而小路站在演唱会舞台上时,他会看到另一个人。
当他登台微笑,轻松唱起,那一刻光炫夺目,仿佛有暮鼓晨钟在楚修宁耳边悍然敲响,灵魂震彻。
所有常理被打破,所有的禁锢都消失。从前被自己极力忽略的不合理全部冒出来。楚修宁突然想要回答一个他思考了很久的问题,那个在真人秀之后就困扰他的问题——他们何时初见。
舞台的灯光再次亮起,楚修宁猛地站起来,向后台跑去。
从舞台到后台,有一段长长的甬道,四周壁垒光光的,仿佛战时通道,孤独而冷寂。路语茗下台走到一半,又被单独叫住要去确认场上某个机位。只好单身返回。
甬道无灯,舞台却是明亮刺眼,路语茗揉着眼睛向光而去,影子拉得长而细。
蓦然身后有人轻声喊:“路语茗。”
声音很浅很轻,恍如梦呓呢喃。
路语茗没有防备下意识地回过头去:“嗯?”
身后,系统还没有成型的警告电网碎去。
甬道那一头,楚修宁站在后台入口的光线里,看不清表情。穿堂风从他身后吹来。
楚修宁从不信鬼神,可他叫出“路语茗”,而眼前这个人回头的那一瞬,他知道自己得到了一份神赐。
从始至终,他爱着同一个灵魂。
作者有话要说:断更这么多天,抱歉!!!
之前胃炎一不小心爆发了下,一捉急又吃错了药,横着*滴疼了一天一夜,收到了意想不到的减肥效果。之后被我家勇武的爸妈踹回家,严格监控,过了几天吃斋茹素要啥没啥的生活。被拖走之前偷摸写了请假条,还有后来加代码的死蠢评论……不过估计好些同学也没看到……
总之,我肥来了,让我们愉快地奔跑在完结的光明大道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