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咧,这么快就恢复了啊,真是可怕的恢复力。”星熊勇仪眯着眼睛饶有兴趣的看着鸩羽快速恢复的身体。

“你不会以为这么容易就能杀死我吧?我是幻想造物,理应不存在之人。是凝聚了无数的幻想和思念所创造的结晶。也因此我拥有所有生物的一切优点,只要是幻想能够触及的领域,法随心动,无所不能,是完美的究级生物。这样的我,你能杀死?在我面前,你太贫弱了,贫弱贫弱!!”鸩羽轻轻站起身,讥讽的说。

“也许曾经玩弄八百万人类的你的确有着这样的力量,可如今的你只是个丧失了一切肯定来源的丧家之犬,打倒这样的你有何难度可言?”星熊勇仪好整以暇的说着。

“切。”了解自身情况的鸩羽也没有再自找没趣,轻蔑的看着勇仪,“这就是你的真身吗?还真是丑陋啊。”

此刻倒映在鸩羽眼中的星熊勇仪身高已经超过3米,长长的獠牙从嘴里伸出来,金色的乱发垂到地面,散落在满是血污的污秽中。肩膀、手肘、膝盖等关节处都伸出数十厘米长的赤红色的骨刺,手指和脚趾也变得极长,脚趾的长度甚至超过了脚掌,再加上此刻更加尖利的指甲,那已经不能称之为手脚,是名为爪的存在。在勇仪身后的是无数盘坐在地上闭目养神的鬼族,安静的姿态仿佛无论身旁发生什么都与他们无关一样。

“这是被万鬼信任的鬼王的真身。”勇仪看着自己狰狞恐怖的利爪,无比怀念的说。此刻的勇仪能明显的感觉到,这具身躯里所喷涌的力量,那是由十万鬼族思念所汇聚成的洪流,将自己的一切都无条件交给尊崇的鬼王,“你因别人的幻想而存在,我却因被信任而强大,很像不是吗?”

“原来是这样。”鸩羽扫了眼勇仪身后那些一动不动的鬼族,“这么说只要杀了他们,你这份力量也就会消失吧。”

“理论上是这样,可你做得到吗?”勇仪笑着问到,仿佛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

看着一望无际的鬼族,鸩羽估计着鬼族的数量,“的确,数量太多了,我没办法在你的干扰下将他们全部杀完。不过只要是生物就有恐惧,当危险发生在身边就会规避,这是*的本能。当身边的妖怪一个个被杀死,无论是谁也会产生想逃的冲动,心一乱也就无法全心全意的为你提供力量了吧,如此也能破了你的术法。”鸩羽冷笑着说。

“哈哈哈!”听了鸩羽的计划,勇仪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狂笑起来。

“你笑什么?”鸩羽不满的皱着眉头。

“抱歉,因为实在是太好笑了。”勇仪艰难的停住笑,随后在谁都没想到的情况下,对着身后盘坐的一个鬼族猛的挥动了爪子。

利爪自上而下挥舞着,直至深深的刺入了地面,将坚实的地板破坏殆尽。那个鬼族的衣服村村碎裂,身上也出来了几道深刻露骨的爪痕,鲜血不住的迸发着。从爪痕的深度来看,只要稍微再深一点就足以致死了,可见勇仪这一爪完全没有留情,可越是这样越让人无法理解。

“你这是做什么?”鸩羽不解的问到。

“只是让你知道,无论你怎么做他们都不会停止。因为他们已经将身心都奉献给了我,信任我能够击败任何敌人,所以他们不会行动。即使因为战斗的余波被我亲手杀死他们也不会逃跑,无条件的信任让他们相信我终将带领全族走向胜利。这就是爱,一千八百年来从未变过的爱。”勇仪抚摸着那个鬼族身上的伤痕,自始至终那个鬼族的表情从未变过,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我们鬼族从来不怕死,即使有人亲手杀死很多同族,我们也不会去记恨,反而还会肯定对方的强大。但我们绝对不能忍受鬼族的爱与勇气被否定,这是对我们全族的侮辱!!”

“爱?”鸩羽不记得这是最近第几次听到这个词了,但直到现在仍然无法理解这个词的意义。身为虚幻之物注定孤独,爱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鸩羽无法理解。

“就是爱,是鬼族对身为鬼王的我的爱,同样也是我对他们的爱,这份传承了一千八百年的爱的羁绊,才是鬼族的力量来源。孤身一人的你无法理解吧?”勇仪郑重的说着,此时此刻勇仪也不急着杀死鸩羽。因为勇仪看得出来,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大妖怪已经走到了末路,那曾经凝实的身躯也淡了很多,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一样。勇仪知道,即使自己不动手,鸩羽也快消失了。因此在鸩羽消失之前,勇仪想澄清鸩羽对鬼族的误解,哪怕是敌人也要让对方死的服气,即使死也要怀着对鬼族的爱与勇气的肯定而死,这是鬼族的骄傲!

勇仪突然想起了什么,继而说道,“抱歉,你也是有爱的吧,不然你不会如此挣扎,即使你所爱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鸩羽迷惑的皱起了眉头,“这话那个八云紫也说过,你们认为我这样的存在也会拥有爱?”

“你的事全都听说了,是她创造了你,你成为了她生命的延续,也因此你面对绝境不断的挣扎,大概就是想保住她存在过的唯一证明吧,这正是爱啊。”勇仪感慨的说,脑海里浮现却是绝江由衣和茨木华扇这两位好友曾经的英姿。

鸩羽皱起了眉头,“可是人不都是怕死的吗?我挣扎求存只是为了自己活着而已,怎么会是为了她呢?”刚说完鸩羽突然觉得胸口一鼓胀,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喷涌而出一样,鸩羽痛苦的捂住了胸口。

“这就是误区所在了。怕死那是人类的天性,不属于妖怪。”勇仪叹了口气,【真是可悲的生命啊……】,“短生种因为生命的短暂格外的珍惜时间,也因此产生了想活的更久,不想死的天性。而妖怪作为长生种是不会有这种想法的,我见过的妖怪不计其数,其死法也只有两种,要么在战斗中被杀死,要么活的太久后自己结束了生命。妖怪活的太久了,久到自己都会厌倦,怎么会怕死呢?这是很浅显的道理,你只是一直接触人类,与妖怪接触的太少了,所以才会产生这样的误会。你之所以会不想死,绝对是为了她。”

“あ…い…爱?”鸩羽迷茫的看着天空,从被制造出来的那一晚直到现在的几十年的过往在脑海中快速的流过。【是她制造了我,当我睁开眼的瞬间,看到的却是她永远闭上眼的样子。最初的我迷茫无措,支撑我的是她临终时‘想要拯救詹妮弗’的心愿。当我完成了她的遗愿后其实我应该消失的,可我却选择了封印那三天的记忆,让自己也认为自己就是她,从此作为她而活下去。虽然像是一场梦一样,但如果永远不醒来的话,梦也会成为现实,可我毕竟不是她,梦也毕竟是梦……】鸩羽想起了雾雨魔丽莎,那惊天的魔炮击碎了鸩羽梦幻的泡沫,让鸩羽再次回到了一个残酷的事实——那个人已经死了!!

鸩羽满眼温柔的看着天空,任由眼泪滑落脸颊,滴落在血泊一样的地面,激起了一圈波纹。

“你……”勇仪震惊的看着鸩羽的眼泪。勇仪知道作为虚幻的鸩羽所作所为是根本无法影响现实的,因此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假象,所流出的泪水也该是假的,应该在离体之后就随风飘散的,可现在却滴在了血池里,还荡起了波纹……也就是说,那是真正的眼泪,那个仿佛泡沫一般虚幻的人流出了真正的泪水……

“谢谢你,让我认清自己。”鸩羽低下了头,哭红的双眼带着决绝的神色望着勇仪。

那种眼神勇仪很熟悉,那是属于妖怪的漠视生命的眼神,也表示此刻的鸩羽再也不畏惧死亡……

鸩羽没有再说什么,双手合十在胸前慢慢的闭上了眼睛,“空こぼれ落ちたふたつの星が(从天而降的两颗明星),光と暗の水面吸い?まれてゆく(坠落于明暗分隔的水面),引き合うように重なる波纹(互相牵引而重叠的波纹)。夸りの道を往く者に(走上荣誉之路者),太阳の导きを(赐予太阳的指引);野望の果てを目指す者に(前往*尽头者),生け贽を(赠予血淋淋的祭品)。二度とほどけない(已经无法再次分开),络み合った运命(已经交合的命运),その血の运命(那个血的命运)……”鼓胀的胸口就要崩开,有什么东西就要从空无一物的胸腔冲出来。此时此刻鸩羽没有再捂住胸口,她知道体内即将迸出的是勇气,汇聚手中释放的鼓动,最终形成了此刻毫无犹豫的觉悟。

勇仪震惊的看着身躯慢慢变淡的鸩羽,以及鸩羽身旁凭空出现的另一个与鸩羽容貌相似的身影。

【虽然我是幻想造物,但会将幻想凝聚成现实的是她而不是我。直到看到了博丽灵梦的破军,我才明白了……】鸩羽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眼前出现的是那在梦中无数次出现过的身影,那熟悉的军装,黑色的长发,让鸩羽无比的怀念。

“你好,我们终于见面了。”对方笑着问候。

【说话了!不再是满身血污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此刻的她真的在跟我说话。】第一次看到对方睁眼的样子,鸩羽真的想多看几眼,但只是瞬间视线就被泪水侵染的模模糊糊。徒劳的擦拭却无法阻止更多的眼泪流出,满腔的思念汇聚出的却只有短短两个字,“你好。”

轻轻的走上前,将这个哭的仿佛孩子一样的身体拥抱着,温柔抚摸着那与自己不同的白色的长发。她其实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虽然她们之间的羁绊比任何人都紧密,但她们却从未见过面。

鸩羽身体一抖,抬眼看着对方,鼓起全部的勇气问出了潜藏了四十多年的疑问,“我是爱你的,我可以肯定。你呢?爱我吗?”

对方没有回答,双手用力的搂抱,将两人的身体贴的更紧密。随后义无反顾的向鸩羽吻来。

过于紧密的接触,让鸩羽的胸腔承受着压力,而此刻对方的行为更是让鸩羽手足无措,想要逃开却无法挣脱对方霸道的拥抱,躲无可躲的鸩羽闭上了眼睛。

虽然颤抖的睫毛说明了怀中这个白发人儿的紧张,但黑发的她还是毫不犹豫的吻了上去。

双唇相接的瞬间,鸩羽反而不紧张了。对方的情感通过肢体的接触完完全全的传递了过来,只是一瞬间鸩羽就理解了对方的心意。

这个吻来的突然,结束的也突然。短暂的吻很快结束,唇分后两人睁开眼,温柔的看着对方。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啊!”黑发的她如此说着。

虽然早已心意相通,但对方的话还是给了鸩羽偌大的鼓舞。再也不会迷茫,毫不犹豫的抬起双手将对方紧紧搂住,苍白的没有血色的唇向那嫣红的双唇吻去,【若要将传承下来的宿命称作爱,那就让这份矢志不渝的爱将未来开辟吧……】

看着几乎完全相同的两人忘我的拥吻,星熊勇仪闭上了眼睛,心底却不住叹息,【明明自己都要靠肯定来支撑存在,却分出了一半的肯定去构造另一份幻想,如此一来她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但这样的结局,对她来说恐怕是最合适不过了吧。】

“啊!”一声惊呼传来,星熊勇仪不敢置信的睁开了眼睛。

两人还保持着紧密的拥抱,但黑发鸩羽的手臂却深深的刺入了白发鸩羽的腹部,从背后穿出……

ps:自推什么的,太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