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姜娘子有何贵干?”
马仙娥斯条慢理地喝了口茶水,这才细眼微斜,对着姜凤问了句。
姜凤从身侧背着的小挎包里拿出一个小木盒来,微微笑道,“听说贵府小姐身有微恙,正好我在山里采到几株品相不错的灵芝,最适合身子温补,特意拿来送给小姐。”
马仙娥心中准备了半天,连威慑加利诱都准备好了,根本就没想到姜凤居然不提那媒人上门,倒是先送上礼了,还说的这么客气,真让她有点措手不及。
连手上的茶水都微微抖动,差点就洒了出来,还是小侍机灵,赶紧把夫人手里的水接下。
马仙娥脸上的肉抽动几下,这才挤出个微笑来,道,“姜娘子客气了。我府上别的没有,灵芝人参还是不缺的。”
马玉嫦自小身子骨不好,各种补品跟吃饭似的吃了多少,就是没有马仙娥自己吃的,也要供上闺女的,这话倒真没炫富。
姜凤笑道,“想着贵府上也不缺这个,不过这个是新鲜的,想着药效应该还好,而且灵芝比人参更适合小孩子用,就拿了来。”
说着把手上的盒子往身侧桌上一放。
自有那机灵的小厮接过来,送到马仙娥手上,马仙娥打开了看,果然是四五株新鲜的灵芝,似乎才从山里采出来的般,又听姜凤说灵芝比人参更好,一时心里倒有些好奇,“难道姜娘子还懂医理不成?”
“从前我便是以采药为生,所以倒还懂一点养生补气之道。”
姜凤便把自己前世看养生节目学得那点东西拿出来说了个几句,什么人参各种副作用,只能用在气虚的人身上啊,锄弱扶强啊,虽然自己知道全是蒙事,倒也说得天花乱坠,别说马仙娥了,就是旁边伺候的小厮都听得津津有味。
被姜凤忽悠了一通,马仙娥回想自家闺女,自忖道,难道玉嫦身子一直不好,就是因为总补人参不成?
嗯,这个,回头得问问大夫去。
合上盒子,倒是和气了许多,“多谢姜娘子的好意。”
姜凤又道,“听说马夫人前几日遇到位高僧?”
马仙娥嘴角微微一撇,心道,果然捺不住了。
“是啊。当真是位得道高僧,本夫人就多得他的指点,所以才想给我家女儿寻……”
姜凤却是呵呵笑了几声,打断了马仙娥的旧话重提。
“马夫人可想再见见这位得道高僧?多听些指点?”
马仙娥脸色微变,“姜娘子这是什么意思?”
姜凤笑道,“高僧此时就在马府后门处,马夫人可愿意见上一见?”
马仙娥心想再见下高僧也没什么不可的,倒是这姜凤,看着也算个人物,怎地在柳迁的嘴里却是那般无用不堪?
嗯,果然这男人的话,都是不能听不能信的。
不到半盏茶的工夫,马府小厮却带着两个人进来了,却是一女一男,这女子马仙娥倒是见过,正是那个城里卖煤的姜三姐,这两年赚了不少,马仙娥当初还想插上一脚来着,不过后来见这姜三姐会来事儿,搭上了不少关系,马仙娥真想要插一脚也有些费事,也便放弃了。
那男子却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眉眼看着还有点面善,不过此时却是蔫头搭脑,畏畏缩缩。
马仙娥不悦道,“叫你们带高僧,高僧呢?”
姜三姐上来给马仙娥也施了个见面礼道,“马夫人,您细瞧瞧,这可不是那高僧么?”
说着把高僧的头发一拽,露出那光秃秃的脑袋来,“这位高僧可厉害得紧,瞬间就能变成各色人等,就连个胡子眉毛,都能变颜色哩。”又拿了湿布去抺高僧的胡子,果然便露出白泥下的黑须来。
可不正是那天高深莫测的高僧么,只是如今神态如斗败的公鸡一般,怎么看怎么猥琐,此时见马夫人看他,两条腿都吓得打起抖来。
姜凤也起身,拉过高僧身上背着的包袱,笑道,“高僧身上还有不少能变戏法的好东西,马夫人可要再瞧瞧?”
这假和尚也无非就是会点子无风自燃,清水变红那些简单的江湖骗术,难为马夫人一把年纪了还会被骗。
马夫人瞧着那高僧花不溜丢的胡子和眉毛,及包袱里那些在姜凤手里也能玩得转的东西,心里就格登一下,可仍垂死挣扎,“可,可高僧说的好些事都能对的上。”
比如说马玉嫦得病的时间啊,马夫人早年的经历啊,生过的大病啊,都算得挺准的嘛。
姜凤与姜三姐对视一眼,“高僧说过的事,您府上的四爷也是都清楚的吧?”
马夫人眼珠一转,便想明白其中的关节,不由得大怒,抓起杯子就摔,骂道,“好个小贱人,竟敢做套骗本夫人!去把柳迁那个小贱人给我带过来!”
姜凤拱了拱手道,“马夫人,这是您的家事,我们姐妹不便在场,这便告辞了,这位高僧在青石城里行骗,已有不少人家受害,我们这就将他送到官府去,让大人来判这骗子的罪。”
马夫人怒气正盛,哼了声道,“本来依着本夫人,就是把这骗子乱棍打死也不为过,不过既然你们想送到官府去,本夫人就给你们这个面子。”
姜凤笑道,“多谢夫人,只是骗子的话本就胡说八道,莫信他的误了正事就好。”
说完和姜三姐两个押着假和尚出了马府,马夫人却是多了个心眼儿,派了个小厮悄悄跟在后头,看究竟是不是把骗子送到官府去了。
后来马府小厮回来报说果然是送去了,马夫人这才顺了口气儿,再不疑心。
柳迁和柳好兄妹两个都倒了霉。
柳迁是被马夫人命人按住,狠狠打了十板子。
柳好则是被勒令再不许登马府的门,且不许她跟柳迁传递消息,若是她再上门则乱棍打出,死活不论。
柳好因前几日得的那点银子,虽上不得马府的门,也不耽误她在城里胡混,结果祸从天降,被人在暗处套了麻袋一通胖揍。
不仅她的钱袋子被拽走,被打的模样连她亲娘也认不出来了,折了条腿,差点连柳家洼也回不去。
虽是有附近街坊报了官,可这没头的官司,柳好又没钱打点,自然不过是装模做样地问了问附近的街坊,就交差了事。
还是柳老娘听了信儿,进城来,雇了车哭哭骂骂地把柳好给接回家去。
终于把这提亲的事儿给了结的姜凤这才长出一口气。
姜三姐夸她,“这事倒是办得还不错,起码断了马夫人的心思。没想到凤妹子到了紧要时候,胆子也变大了,那气势我看也不输城里的夫人们。就是这回凤妹子花钱太费了。”
不过想到姜凤为了这件事,几乎拿出大半的积蓄,买通了城里所有的闲汉和混子,虽然钱没白花,一是抓到了那假和尚,二是教训了柳家败家女,可这近千两的白银,就这么砸光了,着实令人心疼。
姜凤倒是觉得能花钱把事解决了就行。
虽然上门向马夫人示弱其实还是挺窝囊的,不过,谁让自己实力不济,还有个孩子要养呢?
小越越虽然小,姜凤她们也没跟他提过这马家的事,不过大人心里没了心事,敏感的小娃娃是最能感觉得出的,越越觉得娘亲好象心情很好了,自己就也开心了。
经此一事,姜凤练习体能之类的越发勤了,还带上了小越越,把自己会的那几下花拳绣腿都传给了他。
没想到胆小文弱的越越,倒是对学武积极性很高,有时晨练时,姜凤怕他累到,想让他歇会,这小家伙都不舍得歇。
豆丁大点的娃娃煞有介事地打拳踢腿儿,还一板一眼表情严肃什么的真是萌死亲娘了!
姜凤想着要不要请个武师回来,既能教越越,又能给自己看家护院,自己发一份工资却得两个人的用处,岂不划算?
姜凤想起曾家镖局,自那年折了镖之后,不仅镖局的现银,就是镖局的院子都卖掉了一半做赔偿和打发死伤兄弟,这还是幸好林家还算厚道,没要求他们按规矩的双倍赔呢。
到如今镖局倒还开着,却是勉强苦撑,生意清冷的很。
所以他们现下对外也教些拳脚什么的当补贴。
如果姜凤去镖局请人,估计月银二三两就足够了。只教个小娃娃又包吃包住,这工作不要太轻松哦。
谁知姜凤还没来得及请回人来,自己家却出了天塌般的大事!
小越越不见了!
得了消息的姜三姐和赵大兰赶紧到姜凤家来。
姜凤正欲哭无泪,披头散发,一刻不闲的在院子的各个角落寻着越越的踪迹。
“越越!越越!”
“昨天我带着越越睡的,今天早起一看,越越不在身边了,还以为他是自己爬起来去放水,谁知道到了茅厕不见人,各处也寻不到,越越!越越,你跑到哪去了?”
姜凤见着两个姐们,就喋喋不休地说着越越失踪的经过,一边乱翻自己家的衣柜,甚至趴到床底去。
平时十分淡定的妹子,如今都有点疯颠的模样了。
赵大兰拉住姜凤,“妹子,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越越出去玩了?”
一边也正焦急的娄老爹赶紧道,“这大门一直是关着的,越越那么小,他还不会自己开院门呢。”
赵大兰也紧皱着眉头,“那这院子就这么几处地方,越越能躲在哪儿呢,要不咱们都来帮着找找看,兴许有什么发现哩。”
姜三姐为人精明,一听姜凤的描述,就在屋子里吸了吸鼻子,又跑到窗子跟前上下检查。
不一会手里拈着什么东西瞧了瞧,面色就是一沉,“凤妹子,别找了,越越不是自己跑出去的,是有贼人进来,给你们放了**香!”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