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凤最近有点纠结。
再有一周,她这个女王老五就要结婚了。
身为一个大龄剩女,能在三十岁的时候嫁出去,按说可算是幸运的了。
何况未婚夫还是个三甲医院的主任医师,身高,模样都不差,只比她大四五岁,有车又有房。
周围的人都说姜凤命不差,迟吃的还是好饭,一把年纪了,还能嫁个黄金单身汉。
可她自已却觉得这婚事有点扯淡,像鸡肋一般,怪没劲儿的。
因为这个所谓的黄金单身汉,是个离异有子的二手货。
医师男前妻离婚后出国了,分了他一半的财产。
给他留下个拖油瓶的男孩,九岁。
姜凤跟这男的是相亲认识的。
论外在长相,这男的是她相亲过的几十号人里算是数一数二的。
可惜是个二手。
按说姜凤的条件也不算差,模样中上,工作稳定,收入中等,还有贷款买的一居室,早年也不是没人追的,不过就是一直没来电,这才剩到如今,成了婚姻市场上的滞销品。
身为滞销品的姜凤,却是没有滞销品的觉悟。
开始相亲的时候姜凤很是不情愿,但架不住周围的三姑六婆苦苦相劝,家里长辈大人威逼利诱,这才跟医师男不咸不淡地处了下来,三个月后,在外力推动下,婚事开始提上了日程。
作为过来人,医师男也没搞求婚那一套。
就是某一天约姜凤出来吃甜品的空儿,顺便说了句。
“小姜,你看咱们也处了挺长时间了,是不是把婚结一下?”
就跟渴了要买杯矿泉水那般的理所当然和平淡。
姜凤头一次被求婚,着实没想到居然是这般的。
嘴角如抽筋般地扯出笑容,心里感慨万千。
抽筋归抽筋,还是犹犹豫豫同意了。
毕竟剩女难嫁,再不结婚,就要天怒人怨了。
可惜同意是同意,心里却是空落落的,有不甘,也有无奈。
一切都是按部就搬。
准备拍婚纱照,订酒席,领证什么的。
医师男自然是很忙的,张罗这些事便落在了姜凤头上。
他们商量好了,结婚以后姜凤就搬进医师男的家。
医师男的房子在四环以内,一百多平,比姜凤五环外的小一居可值钱老多了。
姜凤买新婚穿的婚纱,正好就在医师男住处这一片儿。
今天就请假去那店家里看过试过,觉得还算满意,就出了订金订下了。
一件大事完成,正好到中午,姜凤就进了开封菜。
她独往独来习惯了,开封菜常是她一个人在外面吃饭的首选。
买了套餐,姜凤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前头是墙,背后就是盆一人高绿植。
这位置正好是闹中取静,不引人注意。
才啃了几口烤翅,就听见绿植后头来了俩小孩。
听着声音,都不过是十来岁左右。
“老刘,你下星期就要有后妈了,以后你们家有人做饭,肯定就不稀得来这儿吃了。”
小屁孩子之间称呼都是老X老X的。
姜凤喝着可乐,心里乐了一下。
这人啊,小孩子的时候就爱说个老字,显得老气横秋,世事精通,等真个的老了,又开始拼命装嫩卖萌扮可爱。
嗯,话说医师男也姓刘。
“切,做啥饭呀,那个女人笨了吧唧的,做个菜磨磨蹭蹭,味道还死难吃,她那破手艺,跟我妈提鞋都不配。"
咦,这声音,听着有点耳熟啊。
这不是医师男家的拖油瓶儿子么?
他们说的,岂非正是自己?
姜凤的心里格登一下,脸上又红又臊。
这最后一句杀伤力最强,余音在姜凤心里不断回响着……
提鞋都不配!
都不配!
不配!
“那你爸还要娶她?”
“我老爸说了,反正我们家也没个女人,就当是往家请了个保姆呗。要是她不好好伺候我和我爸,哼,我老爸就要……休了她。我奶奶也说了,到时候也住过来盯着她,看她敢不待我好!”
“哈哈,还休了她,你家是古代大地主啊?”
另一个孩子怪声怪气地学着老刘的说话,嘻嘻哈哈地笑着。
“那你后妈能愿意么,万一到时候你爸被她迷住了,就跟妲已迷住商纣王一样,对你不好了咋办?”
后娘虐待继子继女,新闻上多着呢。
“切,就她那个老处女的样儿,我老爸迷谁也不会迷她啊,我老爸他们科室里那小赵护士,长得超好看,还有点象明星刘冰冰,是我老爸的小秘。我有一回还偷偷看见他俩抱着kiss……”
两男孩发出了然的嘿嘿笑声。
听到这些话的姜凤,目光沉沉,一点也不觉得好笑。
她此时背对着绿植,脸色红了青,青了又黑。
气没打一处来,两眼直发酸。
面前的东西是再也吃不下了。
她霍地站了起来。
拎着包从绿植后转了出来,来到两个熊孩子面前。
两熊孩子全没注意,还在那儿你拍我一下,我拍你一下地逗着乐呢。
姜凤伸手,屈指在桌面上敲了两下。
语气不冷不热,脸色不阴不阳。
“也这儿吃饭呢?”
那刘家的熊孩子悚然一惊。
看到那熊孩子抬起头,瞪着俩眼珠子,面色青白不定,心虚得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模样,完全就是某渣贱医师男的缩小版,这样的两父子贱人组,得要是多圣母才能跟他们后半辈子生活在一个屋檐下?
感谢天,感谢地,让姐在开封菜里揭开了渣男的假面具。
一想通了这点,姜凤心里那股恶心劲儿倒是消下去许多。
“给你爸带个话,让他去跟那小赵护士结婚去吧!”
扭身便走,坐车回到自己屋里,就给某人打电话。
“取消婚事吧。”
老娘就是嫁不出去,也不当这恶心的后妈!
还是前人说的对,人生果然是不能降格以求的啊。
不等彼端多说什么,姜凤就挂了机。
心情不好,摊坐在沙发上,恶狠狠取了一大杯500克的朗姆酒冰淇淋来吃。
冷不丁的电话就响了。
看来电是姜萍老家打来的,那声音刺耳急促,预示着来电者的心急火燎。
才接起来就听到一阵狂轰乱炸。
她仿佛能看到彼端那边的四姑妈,叉腰瞪眼,恨铁不成钢。
“小凤你怎么回事好好的抽什么疯人家小刘多好的条件长得又好人也老实对长辈又尊敬还是大医院里的工作又好当初给你介绍这个人是托了多少关系才寻到这么一个好象你就一点也不知道好歹你还嫌人家什么你以为你自己多了不起年纪越来越大没了小刘看你好能找到什么好的以后老……”
姜凤把耳朵远离了话筒,漠然地等着话筒里滔滔不绝不歇气地数落了十几分钟,然后趁着间歇的工夫说了句,“四姑我这边还有事就不说了以后再聊再见。”
拔线关机是让这个世界清静的方式。
幸好自己离老家,还有十万八千里那么的远。
姜凤端坐在沙发上,目光放空,面上木然,不知不觉泪湿满脸。
天黑了,姜凤一直没有开灯。
屋内也越来越黑暗。
姜凤直接在沙发上睡着了。
睡吧,睡吧。
明天,太阳照常升起,老娘我又是一条生龙活虎滴好汉纸!
可惜命运无常,总不按照预料发展。
半夜间,姜凤忽然被肚子里的一阵巨痛疼醒。
OMG,她立时就想起来,一定是那冰淇淋闹的,中晚饭都没吃,空腹吃了那么大桶,而且最近好像大姨妈也快来了…
她平时可不是那么不知惜福养身的……
急切间去开手机。
我去,这开机时间怎么这么长!这什么破系统!
又去打座机,靠,线断了。
被剧痛袭击的姜凤手抖得根本在黑暗里看不清电话线的接头在哪儿。
又一大波剧痛袭来,姜凤眼前一黑,人事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