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成突然出现,是我意想不到的,他骑着那匹黑马而来,马儿撞开了围墙,他飞身下马落在我身侧,这份潇洒俊逸的身影,不禁让我想到了当初被博家人下葬时,他带着阴兵龙卷风般出现,救我于水火。
若不是发生之后的事,若不是我们之间充满了欺骗和利用,我想,我能把他当成好友。
邵成在我身旁站定,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只是脸上戴着一枚眼罩,但却丝毫不影响他的威风。
他颔首望向我:“九儿,我来晚了。”
“你……不是来杀我的?”
他苦涩地笑了一下,比哭还难看:“不管你信与不信,我从未想过杀你。”
“别忘了,在崖墓里,我俩可是动过手的。”那时的他,招招狠毒,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我无法解释,但我确实没有想过要伤害你,过去、现在……未来!”说完,他抡起一拳头,将一个龇牙咧嘴的男人打翻在地。
“找死!”
“你……下手轻点。”就算他们神志不清,想咬死我,但我却仍然不想夺了任何人的性命,所以刚才,我才会避开要害,对来人的脚下手。
邵成说:“你这个性子,落在战争年代,早就完蛋。”
“可我恰恰没有生在战争年代。”
我和他背靠着背,他将人打晕,我依旧攻人双腿,一个不小心,割到了一个小孩腿上的动脉,贱了我一脸血,当血污落在脸上,我也没时间去擦拭,赶紧按住了她的腿,将血制住。
就在这一刻,邵成和我同时傻眼了,原本如恶狗扑食的人们,纷纷乱了阵脚,失去了焦点,相互在寻找着什么,我觉得脸上有点痒,刚准备擦去血迹,便被邵成给拦下了:“别动。”
“怎么了?”
他看着那些人,在盯着宋梓琳:“我明白了,是催眠术。”
“催眠?”
“宋梓琳一定是用了你的照片给他们催眠。”说完,他擦去我脸上的血迹,刚刚还迷茫的人们,兴奋地朝我扑来,他大手略过,将血液涂抹在我的脸上,那群人便又不认得我了。
由此,我终于相信了邵成的话。
怪不得我的照妖镜不起作用,原来用的不是阴法,也不是仙法,而是人间的催眠术!
关于催眠术,我曾有过浅显的了解,不过是看电视时看到某个桥段,觉得很神奇罢了。催眠,浅显地说,便是催眠师向受众提供暗示,以唤醒受众某些特殊经历,特定行为的一种人机互动。
我们常常看到电视里演的,催眠师让人睡在躺椅上,用怀表、吊坠,配合轻柔的音乐,或是温柔的引导性语言,令人进入催眠状态,从而倾向于顺从催眠师的指示。
这是普通的催眠术,厉害的催眠师,仅仅只需眼神对视,便能令人进入催眠状态。
“宋梓琳,没想到为了对付我,你连催眠术都用上了!”我知道被催眠的人很难唤醒,除非通过特定的方式,于是,我打开手机,放了铃声,可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因为铃声而清醒。
这时,我突然想到,他们的目的是将我剥皮食肉,啃得体无完肤,刚准备上网搜一张照骗哄哄他们,却发现这儿没网,没信号。
心中一万只草泥马飞过……
邵成明白了我的想法,他挥动马鞭,那匹曾经载过我的黑马猛地幻化成人,躺在地上,只剩下烂兮兮的血肉和骨架,见到这些地上的这副人形,果然,他们就如被唤醒了一般,眼神焕发出光彩,变得惊恐起来。
“这里是哪儿,这是……”
“我不是在梓娘娘庙吗?”
“好冷,我好冷啊,这怎么那么黑?”
“我想回家,我想我妈妈……”
周围纷纷发出啼哭与惨叫,我站起来,指着宋梓琳的方向:“你们睁大眼睛看看吧,树上那位,就是你们天天磕头上香的梓娘娘!也就是她,将你们催眠带到了这儿来!”
宋梓琳悬浮在树上,身上发出一圈白光光晕,端庄慈悲的模样,还真像那么回事。
“大家千万别听她胡说,这个人是个妖邪,她旁边站着的男人是个阴鬼,你们都是被他们带到此处的。”
众人看看她,又看看我,纷纷选择相信了她,毕竟她往那儿一站,看着就是个神仙的范儿,而我呢?满身血污,满脸是血,还跟阴人在一起,人们当然选择她了。
这些百姓们纷纷跪了下来,向着梓娘娘磕头,宋梓琳扬起嘴角,盯着我,仿佛在说:看吧,就算我将这群愚民当棋子利用,当傻子对付,他们也照样膜拜着我。
我指着穹顶:“宋梓琳你不要得意,老天虽然瞎,也不会瞎太久,总有一天,你会有报应的!”
谁知这次报应来得那么快,我话音刚落,就有一道天雷从穹顶处劈下来,直直落在槐树上,宋梓琳猝不及防,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劈中了。天雷的厉害,我虽没感受过,但却见得多了,邵成挨过,奕也经历过,他们如此厉害的人物,都被打得皮开肉绽,险些嗝儿屁。
更何况是挨过两道天火的宋梓琳,她本就法力尽失,现在身上的仙法,还是奕还给她的,遭受天雷劈过,她不死也得脱层皮。
只是我不解,仙墓中,为何会有天雷呢?难道雷公电母或者天君下来了?
抬起看去,执行天雷惩罚的人不是其他的天神,是奕!
奕金光盛放,巨大的龙身在空城上方盘旋着,龙吟震天,电闪雷鸣,狂风大作,树木拔起,周围一片飞沙走石,迷了我们的眼,见到龙,这些百姓们纷纷转过身来,对着奕下跪。
“龙神啊!是龙啊!”对于凡人而言,能够见到真正的龙神,可以说是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他们已经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完全被见到神明所带来的惊喜刺激给冲淡了理智。
奕愤怒了,怒目圆睁:“宋梓琳!”
宋梓琳趴在地上,浑身都是水,不是外界的水,而是她身体由内冒出的水渍,她受了伤,身体通体白如飞霜,寒气四溢,脆弱得一碰即碎。
“奕,你终于对我动手了!”她笑了起来,嘴里吐出一口黑水:“从前,你不曾正眼瞧过我,现如今,你终于愿意看我一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