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门安安静静地立在洞穴里,在历史的长河中,沧海桑田不断变换,而它却安居一隅,除了门上锈迹斑斑的印记,仿佛从未被世间万物叨扰过。

我抬头看着它,这门又高又大,当年得耗费多少人力物力来修建啊?而且这么大的门,完全是一整块铸造,又是如何运进来的?

难不成真有神仙相助?”

我试着推了推门,除了落下一道灰尘,青铜门几乎没有变化。

邵成说:“别费力气了,这门我们之前试过了,开不了。”

看来想进去,还得解开这把神奇的锁头。

只是谁也不知道这锁有何种玄机,摆弄了半天也没个反应。

我看着奕站在人群后,他的眸子若有所思,猛然间豁然开朗,好像想到了解锁方法。

我问他:“你是不是有了对策?”

他那清冽、充满智慧灵光的眼眨了一下,告诉我,一切都很简单,只是人们把它想得太复杂了。

“什么意思?”

奕捡起地上的照妖镜,我看到邵成的脸色都变了,他紧张的不是照妖镜,而是照妖镜夹缝里的那枚药。

能让他这么紧张,那枚药不简单啊!

奕将照妖镜拿举在胸前,对准了锁头上复杂叠加的图案,问我:“有什么不同。”

我朝镜中望去,发现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全都原形毕露,那些横竖勾捺不断地变幻,似蚯蚓在铜镜中游走,唯有一处,在不起眼的右上角,是唯一一个没有变幻的,我对照实物,发现是一撇红色的痕迹。

“那是什么?”

“解锁的关键。”

“你怎么知道?”

奕说:“我之前就在河底见过这个图案。”

我恍然大悟:“难道河底见到的有什么不同吗?”

“没错,水有折射,我在水下和水面上,看到的是两幅图。”所以,奕想到这一幕,才会想到用照妖镜试试,结果,还发现了端倪。

现如今,我们发现了打开门锁的关键,却还是犯难,那高高在上的一撇,远看像只黑色的毛毛虫,不知有什么用处。

奕说,这就要结合建文帝的生平事迹,结合历史来解密了……

我本就没读过什么书,更别说熟读历史了,知道建文帝朱允炆,还是在一些猎奇的书本上看过只言片语。

相传,朱允炆上位后推行新政,进行削藩,触及了燕王朱棣的利益,于是朱棣打着“清君侧”的旗号挥师南下,这便是著名的“靖难之役”。

当时,朱棣杀到南京都城,宫中燃起大火,火焰熄灭后,在废墟中发现一分不清男女的烧焦尸体,宫人们说这是建文帝,他自知大势已去,选择了自焚。

这鬼话,别说朱棣不信,市井老百姓也不信,所以,朱棣只是对外宣称朱允炆已经葬身火海,实则却在暗中不断寻找。更有甚者说,郑和下西洋,不仅仅只是彰显明朝的国威,真实目的是去寻找朱允炆的下落,因为有传言,朱允炆逃到了海外。

邵成说:“还有一种说法,建文帝削发出家,偷偷逃出了南京城,到了贵州高峰寺修行,我曾去过那里,庙中还供奉着一套古旧的袈裟。”

“我这儿有另一个版本。”奕的声音冰冰凉凉,冷到刺骨:“他一直都没有放弃,就算流落在外,也想着有一日夺回属于自己的……皇位!”

奕是不会随随便便胡言乱语的,难道他知道什么?

他笑:“莫约600年前,我曾见过一个喝酒的和尚,法号求真,以弘扬佛法的名义进入江城,入住三宝寺。每到夜里,他便会到老城买一壶米酒,坐在江边,一边用江水泡脚,一边饮酒吟唱……”

“去本为求真,日新以致远。”是那假和尚最常念叨的一句话,他,便是苟活下来的朱允炆。

他活得低调且小心,心中苦闷时就会看着南京的方向。纵使经历人生之大劫,他还是没变,想到他刚刚登基就实行新政,算是个有抱负的皇帝,却也是个可怜的皇帝。

一开始他颓废,醉生梦死,过了一个月没来买醉,再出现时,他变了一个人,变得器宇轩昂,雄心勃勃,他来告别,用酒水祭江,告诉将江中的鱼虾蟹,他要去做一番大事业了——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结果……便是很多年没有再见,大明也没有再出现朱允炆或者求真和尚的任何故事。

奕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结果,却在几十年后,见到一袭灰袍的老者,朝着江边走来,朱允炆长出了头发,满脸沟壑,看样子穷困潦倒,眼中的恨意,丝毫没有被时间给洗刷掉。

他怎么回来了?

奕在水下,静静地透过水面看着他,他身上笼罩着一股黑气,浑身都是地下的味道。活脱脱就是个坟茔里走出的死鬼。

牙都掉光了,却还在含糊不清地念叨着:“去本为求真,日新以致远。”这句话。

此后再也不见!

这句话,是个什么意思呢?

“暗藏了他积蓄力量、厚积薄发的愿望。”奕说。

所以……恍然大悟!

我好像能理解,为什么如此复杂的图案,在镜中会变成浮游之物,只有唯一不变的一撇,那是因为一切虚幻物,皆在镜中消。

我们眼前看到的未必是真,或许,他也在表达自己的心中的不满吧!就算朱棣夺了皇位,坐上宝座,那又如何?终究是名不正言不顺。

真的帝王却陨落人间,混迹于江湖,无人能识,这是何等的悲凉啊!

眼看着身后的石壁越来越近,我们没有过多的时间考虑了,眼下能飞上去的人只有曼妮姐。我让她飞到了门锁边上,找到了真实的那一撇,先别轻举妄动。

身后传来一阵凉意,洞壁与我只有一步之遥了,我们很快就要被吞噬。

紧张让我汗流浃背,我和奕交换了一下眼神,看来我们想的都一样,他做出一个请的姿势,我让曼妮姐抚上了真实的一瞥,曼妮姐手指放上去,刚触及就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鲜血染红了那一撇,似触动了某种机关,陈旧的大门咔嚓咔嚓地响了起来,剧烈的震动让我心口发闷。

“就……这么简单?”

奕笑了,颔首望着我。

怪不得,他刚才说其实这件事没有那么复杂。

果然,最能洞察人心的,还是他啊!

朱允炆或许想要的也很简单,只不过被复杂化了?

不,不能单纯的认为,能够进入这扇青铜门,能够拥有自己的陵墓,朱允炆也不是什么单纯的人物。

青铜门缓缓开启,十分的沉重,门后的齿轮和链条经过千百年仍可运作,不得不说古人的工艺和智慧令人称奇!

片刻,门开了,里面漆黑一片,一股又湿又臭的阴气铺面而来,我们没得选择,硬着头皮踏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