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清晨,八点三十。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整个客厅。
霍泽南西装革履站在霍舒城身前,因为力道太重,他的脸被扇得偏在了一边,顿时脸上就有了几个指印。
面前就是父亲怒气熏天的一张脸,霍泽南面不改色的,也没生气,也不说话,只抬手轻轻擦了下嘴角渗出来的血渍。
他老人家下手也太狠了。
幼琳和容婶在着火之前已经抱着锦年去了外面,远离这里,生怕像上次那样吓到锦年。
院子里,锦年听着屋里爷爷的骂声,不懂里面发生了什么,自然也没看见爸爸被揍。她很好奇,想要跑到门口去瞧一瞧里头的情况,但前脚刚要往那头去,后脚就被容婶拉回来偿。
好吧,锦年放弃。
她拿着小铲子,跑到篱笆那里去松土,一个人玩得很开心。
就是屋里爷爷一直在嚷嚷什么,她听不太清,就是觉得太吵了太吵了。
容婶和幼琳一直看着锦年。
幼琳一脸淡然,由始至终都没有说半句话,从郑荟如和霍舒城来了之后。
但她一张没有表情的脸,是容婶从未见过的幽深。
幼琳以前不会这样,不会掩藏自己的情绪,这一次,容婶知道,她心里铁定是按捺不住了。
七点钟的晨报,吃早餐的时候被幼琳拿在手里,霍泽南带小姐去酒店开.房的新闻,那个大标题,那几张占据大版面的图片,犹如一根针扎进了她的眼睛里。
霍泽南昨晚回来找她干那种事,早上她醒来还能感觉到腿间的酸疼,结果一下楼还没来得及吃口早餐就看见这样的消息。
幼琳不知道要相信眼睛看到的,还是相信霍泽南本人,因为在他看了那报纸之后,看都没看她一眼,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幼琳在沉默很久之后跟他说了一句“我相信你”,他呢,他只是淡然的笑笑,回她一句,“你这种表情,这种语气,是信我?”
之后就没再有其他交流。
等到八点多,霍泽南要出门了,他刚从楼上下来,霍舒城和郑荟如就已经出现在他家客厅了。
这会儿容婶不知道幼琳一张平静的没有情绪的脸她到底是在想什么,欲言又止好几次,终于开口,“我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依泽南的个性,怎么都不可能……”
“容婶,我有分寸。”?幼琳淡淡笑了一下,回头看容婶。
容婶心头一惊,“幼琳……”
“前前后后好几件事,件件事都有记者盯着,这太巧了。”
“哦,你觉得有人在坑泽南?”
“不只是泽南,”
阳光底下,幼琳微微抬头,眯了眼,“应该是霍家所有人吧,有人想要搞他们,我不清楚具体目的,至少,也要搞得他们家鸡飞狗跳——但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
容婶沉默了片刻,道,“我也觉得很奇怪。”
客厅里,霍舒城看着眼前被他扇得半张脸红了的儿子,一副烂泥巴扶不上墙的表情,手指着他的脸,“人都说学好三年,学坏三天,霍泽南你退伍后就跟那个姓乔的鬼混,家里有老婆有孩子你跟我去嫖,你有种,你太有种了!”
霍泽南拧眉看着自己父亲,点点头,“是,是。”
“你对得起自己老婆孩子吗?啊?你对得起自己当那十几年兵吗!”
“是是是。”
“你们兄妹几个,简直是要把你们老子这张脸丢尽是吗?”
霍泽南笑笑,“您说得都对,但是爸,我现在要去公司了。”
霍舒城气得一张脸铁青,瞪着他,“你这些歪风邪气就是从你做生意开始学的,好好的兵不当,非要跟你妈去做什么生意,以前没有的恶习现在全都有了,当初我怎么就放任你退伍了呢!”
“爸。”
霍泽南脸色变了变,“您有一说一,这事儿别跟我妈扯上关系。”
他看了下时间,“我真得走了。您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可以放人了?”
郑荟如见状走过去扶着霍舒城的胳膊,对他说,“泽南还有要紧事,你有什么话要说,先让他把自己事情忙完,好吧?”
霍舒城沉着脸看着自己儿子,没有开腔,郑荟如笑着,好言对霍泽南说,“泽南,你先走,晚点你爸再联系你。”
霍泽南点了下头,转身往门口去了。
走到院子里,幼琳和容婶都已经转过身来,看着他。
见到幼琳,霍泽南只是停顿了一下脚步,和她对视一眼,他眼中有许多情绪,但终究还是只字未提。
但幼琳冲他笑笑,对他说,“晚上早点回来。”
“好。”他说。
霍泽南心里有安慰,他不解释,前前后后一个小时,幼琳眼中镇定在告诉他,她是信他的。
锦年在那头满手的泥土,脸上也弄得像个花猫,笑嘻嘻的跟她爸爸挥手,“爸爸晚上见。”
霍泽南冲着女儿微笑,眼角眉梢都是温柔。
“这么爱自己孩子的男人,他会在外面乱来吗?”
霍泽南走后,幼琳笑着对容婶说,“一开始我是不信他,但仔细想想,以前那么多年他都自爱过来了,现在又怎么会抵挡不住那些诱.惑?”
容婶笑,“我倒是一直相信泽南,开玩笑,我带大的孩子啊。”
……
……
九点一刻,霍泽南的车停在乔止非公寓楼下。
等了三分钟,抽了一根烟,那个人从里面出来了,穿着白衬衫黑西裤。
霍泽南将烟头扔进一旁的垃圾桶,上车。
乔止非沉沉的一张脸,也钻进了车子。
两人坐在后排,在车子开出去之前,一言未发。
等到车子行驶到了大街上,乔止非转头,望着一脸沉静的霍泽南,顿了一下,他才问,“那人搞这些事,意义何在?”?“当初在部队,我阿姨利用我爸的关系搞臭了他,他这算是报复吧。”
霍泽南低头,又给自己点了根烟,随手摁下了车窗,拿烟的手伸出去,目视前方,眼底晦暗。
乔止非不大明白,“你们家的人搞臭了他,所以他搞臭你家的人?从你爸,你阿姨,到幼琳,然后是思琦,现在是你……接下来是静文?”
他提到静文,霍泽南皱了下眉,但没回答他。
沉默一阵,乔止非道,“当年你阿姨为什么搞他?”
霍泽南还是没说话,见他不答,乔止非倒也没再问,只叹了口气,道,“他在暗你在明,防不胜防啊。”
他就是担心静文,但他没说。
乔止非那种装逼的性格,在霍泽南面前表现得太关心他妹,会显得自己很没面子。
车子又行驶了一段距离,霍泽南抽完最后一口烟,对乔止非说,“找个地方吃点东西,早上就喝了两口牛奶,饿了。”
乔止非思想各种污,挤眉弄眼的,“昨晚流失了大量蛋白质,也确实该多喝点,走走走,带你喝牛奶。”
“……”
“哈哈哈。”
乔止非笑起来很好看,在霍泽南的视线中,他是明媚夺人的。
他也很坦荡,性情中人,虽说人在黑道,但以他的个性和为人,静文要真和他好了,霍泽南是放心的。
霍泽南笑盈盈的一双眼睛,看着他。
乔止非笑着笑着,笑容收住,伸手摸自己脸,“看老子干什么?老子脸上有屎啊?”
霍泽南垂眼又笑笑,末了对他说,“最近多关心一下静文,没事带她出来吃个饭。”
“约会啊?”
乔止非痞痞的笑,霍泽南对上他玩世不恭的眼睛,良久,他稍稍严肃了点,转开脸摸了下鼻子,“你要这么说,我就不客气了,回头我带她去我那,跟我睡了,就算是把关系定下来了?”
“……”
“你爸真的很难搞!”
……
……
车子开到一间香港茶餐厅。
霍泽南和乔止非一前一后的进去,要了卡座,两个人坐下来。
乔止非那贱人,果然给霍泽南点了一杯鲜牛奶。
霍泽南只是淡淡的看他,理都不想理他。
乔止非睡了四个钟头就被喊醒,这顿霍泽南请,他得宰他一顿,点了餐厅里最贵的东西,满满一大桌。
这人有时候幼稚起来,像个孩子。
霍泽南看他,像看陆彦均一样,时不时的,眼中带着些宠溺。
乔止非三十三了,一张脸清秀英俊,偶尔不脱稚气。
相反静文就要沉稳得多,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看起来还算登对。霍泽南知道乔止非喜欢自己妹妹,但他说了一次再说两次就没意思了,自己的感情还得自己去处理。
吃过了东西,两人又去了静文店里。
一大早的,他们俩一起去店里,静文有惊到。
早上的报纸静文没看,还不知道她哥昨晚去嫖了。
“哥,昨晚你又没回家吗?”
静文知道霍泽南经常都在乔止非那里睡,有时候她都会觉得她哥和乔止非有不正当关系。
三个人一起上楼。
静文给两个男人倒了水喝,然后坐在他们面前。
看了一眼乔止非,那人可没看她。
乔止非总是在她面前摆出一副遗世独立的面孔,静文认识他三年了,又不是不了解他,他没事装个逼。
“聂海尧找你了吗?”
霍泽南喝着水,突然问了一句。
静文原本是淡淡的在看乔止非,她哥突然开腔,她被惊得不小。
眨了下眼,她反问,“你认得他?”
某人点头,一脸严肃,“同军区的,有印象。”
静文皱着眉,咬着下唇,一时没再接话。
乔止非看着她。
因为不知道整个情况,兄妹二人说话他也没插嘴。他也不爱插嘴,没跟他说话的时候,他通常也不多话。
只是这会儿,他不知道,就因为他在场,有的话静文不好开口。
但又不想他走,他在这里,静文看着他,心情是极好的。虽然他装得一手好.逼。
看静文有口难言的样子,乔止非自然看得出因为自己在她才不好说,于是,很自觉的,起身,走到了落地窗那头,离这边远远的。
自己点了根烟,单手插兜,闲闲的抽着,看楼下车水马龙。
静文看着他颀长的背影,觉得他很帅。
她很快收回视线,压低了声音,“他找过我,但他好像有女朋友了。”
“你还喜欢他?”
“我都多大了,过去的事还没忘吗?”
“那就好。”
霍泽南又喝了口水,看她,“静文你提防着点。”
“提防?”静文不解的睁了睁眼。
看自己大哥点了头,不像是在开玩笑,她问,“提防什么?提防聂海尧?他又不是什么恐怖人物,不就在我这里定制了一套西装吗?”
霍泽南看了一眼乔止非背影。
“我知道。”他说。
“你又知道!”
“嗯,有人说你又给男人做衣服了。”
“……”?静文抚了抚额,脸有点红。
很显然,她哥的意思是某个人明目张胆吃醋了。
乔止非在这个时候转了个身,正好,对上静文明亮的眼睛。
很快的,他又转回了身去。
逼格那么高,清高啊,傲娇啊,对着自己喜欢的女人都是一脸冷冰冰的,好玩吗?
静文咳嗽了声,“大哥,为什么你突然跟我说这个?”
“让你提防你就提防,哪儿来那么多为什么?”
“能不能别跟爸一个语气和我说话,你们从部队出来的人是不是觉得个个都得对你们服从啊?”
“……”
静文有抵触情绪,霍泽南目光严厉的看着她,过了一阵,他语气温和了点,“这个人在背后高了很多事,之前思琦的事情可能也和他有关。”
静文脸上很是平静,“大哥,什么叫可能?别乱给人扣帽子,以前我妈如何对他我也和你说了,虽然我现在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但我希望他好好的,不要再冤枉他了。”
“行吧,该说的我都说了,信不信在你。”?霍泽南起身,看了眼时间。
该回公司了。
静文这么大个人了,不该在谁的庇荫下,得自己学会保护自己,更得有分明是非黑白的能力。霍泽南不想再多说。
他回身看着窗前那人,“止非,撤。”
乔止非摁熄了烟头,应了一声。
刚才兄妹两人的话他多少听到了一些,这会儿他算是明白了啊,那goes的做西服的男的就是整霍哥的男的。
他走到这边来,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表情,也没看静文。
静文不知道他对自己的过去了解得多少,不过他知道多少静文也不在乎。如果一个男人,只喜欢一个干干净净纯洁无暇的你,这样的男人,也不值得托付。
静文送他们俩到楼下,这个过程中,她听着大哥和乔止非在谈一些男人的话题,听他们俩谈笑风生。
等到他俩走后,静文回到店里。
随手拿起今天早上的晨报,上楼梯,边走边看。
一展开就看见他哥去嫖的新闻。
她心里咚的一声。
大哥也真是心大,出了这种事,还能跟个没事人似的跟乔止非说说笑笑到处跑……静文突然停下脚步,站在二楼的楼梯口。
如果说,大哥怀疑之前思琦的事跟聂海尧有关,那么,大哥出这事……
静文当然知道自己亲大哥不会去找.小姐那么low,如果真是被人坑,并且他又会在这个时候来找她让她敌方聂海尧的话……静文觉得自己脑洞有点大,但是几件事情联系起来,很显然是有人在针对他们家,并且是所有人。
就在霍泽南和乔止非离开半个小时后,静文打电话给乔止非。
此时乔止非正端着一杯星巴克在地铁站等地铁,在看腕上的名贵表,手机信号不好,没接到静文电话。
人长得帅,又装着逼,不少女孩子在看他,花痴他。
对方提示不在服务区,静文挂了电话。
十几分钟后,乔止非出了地铁站,手机提示有一通来电显示。
是静文打给他的,他看了倒是淡定。
走自己的路,和自己的咖啡,没理她。
没多久静文又打过来了,他垂眼看了看手机屏幕,显示静文的名字,他唇边咧着笑意。
“喂。”
他低沉的声音很好听,传进静文耳朵里,但这会儿静文没有心情去管他好不好听,“乔哥,能回来一下吗?”
“不能。”
“……”
静文在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又道,“中午我请你吃饭。”
“不吃。”
“那我有事找你,你也不闻不问吗?”
“哦。”
某人心情极好的,又啜了口他的冰拿铁,“行。不如你来我家。”
人已经快到公寓门口了,他又懒,不想回去,对方是喜欢的女人也不想调头。
主要是真的很困啊,一大早就被霍老大叫起来,起床气没地方撒好吗?
大约过了有一次小时,乔止非抱着靠枕在自家沙发上睡得很沉很香,静文在外面敲门了。
起床气再一次袭来,他脾气不大好的,抓着一头鸡窝去开门。
静文手里拎着蔬菜和肉,打算来给他做个饭的,他这个样子来开门,居家闲适,又有些慵懒,他长得那么帅,浑身充满了雄性荷尔蒙,只要是一个正常女人,就会想要靠近他,拥抱他,和他亲热。
静文一直喜欢他,倒不会这种时候犯花痴,只不过现在这个样子的他,脸上有懊恼,有烦躁,有被她打扰了睡眠之后的无奈。
“给你做冬笋炒肉,酸菜鲫鱼,好吧?”
静文笑着进屋,从他跟前擦身而过,赤脚踩在地板上。
这个时候六月,已经很炎热了,屋里开着冷气,地上凉着呢,她赤脚,乔止非就皱了眉。
她走到厨房的时候,乔止非已经拎着一双大拖鞋来到她身后了,把那拖鞋往地上一扔,“穿上。”
静文回头,看他,又看地上,他双手插在棉质居家裤口袋里,面色淡淡的,“你哥穿的。”
“我哥会不会脚臭?”静文笑着跟他开玩笑。
那人一副不大愿意搭理她的样子,转身走回客厅打算继续睡,“你得问你家嫂子去。”
他明明可以回家就上楼回房睡的,他在客厅睡,肯定没有大床那么舒服,但他还是在这里睡了,是在等静文——静文望着他那臭拽的背影笑了,知道他对她好。
静文在厨房做饭,乔止非在外面沙发上翻来翻去,再也睡不着。
不时的撑起来看一眼厨房里的女人,他这里油盐柴米也不齐全,她能做出一顿好饭吗。
乔止非又躺下去,双臂枕着脑袋看天花板。
刚刚,静文的背影对这边,水池里的水刷刷的流着,她在洗菜。
他几乎能想象到她贤妻良母在家为她烧饭洗衣服的样子,不知不觉唇角扬起一丝弧度。
有些不能让她知道的事情经常都在发生,夜里想着她,身体就会躁动,需要想着她的模样,她没穿衣服的样子,然后靠自己双手解决。
夏天静文穿得少,有时候她穿吊带衫,在乔止非面前要是稍稍弯腰就会露出一点事业线,那个时候,某人就会淡着一张脸转过身去,不想看不想看,看了晚上又要靠手了。
他真的,很想和静文在一起,想抱着她睡觉,想和她做亲密的事情。
……
……
近一点钟,静文做好了饭菜,过来叫他。
他本来就没睡着,静文一叫他就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女人明显动人的笑脸,她在喊他,“乔哥,吃饭了。”
他翻身起来,长腿一垮就站在了地板上,牛高马大的站在静文面前,她得仰着脸才能和他对视。
“你家的调料,只有盐。”静文说。
“哦。”
他留给她一个背影,已经往餐厅走了。
静文跟在他身后,两人在餐桌前坐下。
静文给他盛了一碗饭,他没看她,就说了谢谢。
但是在静文给自己盛饭的时候,他悄悄看她,心说我女人就是能干,做的饭菜就是香。
他都还没吃……
静文给他夹菜,把菜放进他面前的菜碟里,“凑合着吃,下次我来,再给你家买点调料。”
某人低头吃菜,心里说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好,嘴上:“哦,随便。”
静文笑看着他,也给自己夹菜,边吃边说,“我哥一大早叫你起来做什么?”
“陪他喝个早茶。”他随口一答,吃饭吃得津津有味。
“他跟你说了聂海尧吗?”
“……”
这名字很影响人心情,乔止非皱眉掀了掀眼皮看她,没吭声,嘴里在嚼着大米饭。
静文垂眸,“我就想问问,我哥除了怀疑思琦那事儿是他干的,其他事情呢,是不是也和他有关。”
“别和这人来往。”乔止非严肃道。
静文很少见他这样过,连他都这么说,也就是说,大哥的怀疑,可能不仅仅只是怀疑而已。
静文心里有点堵,她不愿自己去相信聂海尧变成了这样。
见她脸上变得纠结,一时不说话了,乔止非放下碗筷,伸手握她的手,“听我的话吗?”
她点头。
小手在他的大手里,无比安心。
静文越来越觉得,她对乔止非的喜欢,已经远远超出了简单的喜欢。有依赖,有信任。
“别和他来往。”他再一次开口,说了这句话。
“可我什么事都没有摸到门路,至少,也该和他谈一次。”
“谈什么?”
乔止非甩开她的手,冷冷哼一声,“这种人居心叵测,有什么可谈的?你信不信下一个上报的就是你!”
“乔哥。”
“叫什么叫,别叫!”
乔止非往后一靠,饭都没心情吃了,伸直了一条腿,脚尖踢到了坐他对面的静文的脚。
踢到了就踢到了,他也没打算把腿伸回去,此人就是这么的随心所欲。他没好气的看静文,似笑非笑,说话带着酸味,“看你这样子,他是你初恋?还是前男友?有旧情复发的可能?”
“……”
静文收回目光,他阴阳怪气的,她此刻不想跟他交流。
她安安静静的吃饭,乔止非的酸话再继续,“看来是猜对了,哈!哈!哈!”
他假笑了三声,幼稚得跟个小孩似的,凑上去又问静文,“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上过床没?嗯?他睡过你没?”
“上了,睡了。”
静文冷冷的放下手里筷子,看他,在他冷脸说了一句“我日”之后,她说,“跟你有关系吗?”
“没关系啊。”
他笑着靠在椅子上,扬着眉,“没关系,一点关系都没。”
“我吃好了。”
静文站起来,收拾自己的碗碟,打算拿去厨房。
经过乔止非那头,他伸手揽住她的腰,静文低头,两人对视。
静文笑,“乔哥,我是你好朋友的妹妹,你这样,不好吧?”
乔止非心里气得不行了,又是嫉妒,又是狂躁,但他在静文赌气说了一句那话之后,松了手,奉上一脸高贵冷艳的笑,“你想哪儿去了,我的脚差点绊倒你,我扶你呢。”
静文回以微笑,“谢谢。”
“一饭之恩,涌泉相报。”
“小事一桩,何足挂齿。”
“你请。”
“谢谢。”
静文第一次和乔止非不欢而散,那个人傲娇,脾气也大,平时见面机会不多,想来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了。
但静文心里也有气,虽然不知道其从何来,她现在也不想见他,想平静平静。
聂海尧真的是在幕后搞了那么多事的人吗,哥不会骗他,乔止非也不可能骗她,但要她相信以前那个老实淳朴的聂海尧变成了一个动机不纯的人,这实在有点难。
她给聂海尧做西服,等做好了,聂海尧肯定回过来拿,到时候见了面,静文想着,可以和她好好谈一谈。
……
……
晚上九点,霍泽南被他爸一通电话叫回军区大院。
一路上霍泽南抽烟,闭目养神。
回去一趟也好,有些事情,不让他知道他还不清楚事情的严重性。
当年要没他夫妻二人坑人家,现在人家会反过来坑他们霍家?报应这种事,宁可信其有,才能少做坏事。
霍舒城在楼上书房,霍泽南人一到,就被保姆领着上了楼。
保姆说今天一整天,首长脾气都不大好,房里的茶杯被摔坏好几个了。
“让他摔。”
霍泽南语气也是淡淡的,没什么情绪起伏。
这对父子就是这种相处模式,又不能说感情不好,保姆也都见惯了。
到了书房,霍泽南以为郑荟如也在,但她不在,应该是在自己房里。
他叫了一声爸,把门带上,随手将手里的西装外套挂在了衣架上。
霍舒城坐在书桌里头,带着老花镜,正在看书,等儿子。
他嗯了一声,叫霍泽南坐。
“霍泽南。”他直呼儿子大名。
霍泽南笑呵呵的,端起他茶杯喝了口茶,浓得很,多喝几口今晚一准儿失眠。
“在。”霍泽南答。
在霍舒城说后面的话之前,他先开口,“爸,有几句,您先听我说。”
他一般话不多,尤其在长辈面前,现在要说什么,也是难得。
霍舒城点了点头,还是,一脸首长的威武严肃。
“爸,我想知道,十一年前,静文的那个小男朋友,你们都怎么坑人家了。”
“……”
几辈子没提过的事情,霍泽南一提,霍舒城有点反应不过来。
见他一脸怔愣,霍泽南笑笑,“前些日子我问了部队的战友,据说,当年他好像要升上尉了。”
“怎么突然说这个。”
“静文跟我说过无数次,她和那个人,是她自愿,当时她是很喜欢他,才会想要和他在一起,怎么部队开除他军籍的时候,理由写的是强jian?”
“你阿姨,亲自撞见的,还有假?”
“爸,我看您得好好问问静文她妈了。”
霍泽南说完就站起来,前后呆了有三分钟吧,但他觉得该说的事都已经说好了。
对面的玻璃柜子里,一排排一列列,全是他父亲的军功章,他看了,记起当年的军人生涯,一时间是有点沸腾的。
但他也不后悔弃军从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做了选择,就不该后悔。
霍舒城若有所思的,跟着儿子走到门口,他没再说其他,脑子里想着自己的事情。
但霍泽南下楼之前,对他说,“以前害人家,现在人家回来报仇了,这是人之常情。”
霍舒城抬头,看着儿子淡然处之的一张脸,然后儿子对他说,“首长,您等着啊,还没完。”
霍泽南走后,霍舒城站在二楼楼梯口好一阵,然后转身,回了自己卧室。
此时郑荟如已经洗完澡坐在梳妆台前,在准备敷面膜。
见他进来了,便起身,问他,“泽南走了?”
他嗯了一声,“走了。”
“这么快?不是刚来吗?”
郑荟如面膜也不做了,走到丈夫面前,问,“他承认自己去花天酒地了吗?”
霍舒城满眼复杂的盯着他,没吭声,郑荟如跟他急,皱眉道,“问你呢!”
“先别管这个,我有事要问你。”霍舒城语气沉沉的。
“怎么能别管,幼琳是我女儿,她吃亏……”
“你告诉我,当年,是不是冤枉人家聂海尧了?”
“……”
郑荟如心头一滞,半张着唇,好半天没吭声,霍舒城盯着她,吼道,“你给老子说,是不是冤枉人家了!”
……
……
今晚幼琳睡得晚,她在等霍泽南。
锦年在小床上呼呼大睡,中途还翻了几次身,叽叽咕咕的,好像说梦话了。
小远之前过来找了幼琳,说这周末恺悦回国了,他要去接机。
幼琳答应了他,他高兴极了,抱着幼琳亲了一口,这才跑回自己房间睡觉。
九点二十五,霍泽南回来了。
之前他打电话说要回一趟他父亲那边,看样子,是已经去过了。
幼琳下楼,接他。
刚走到楼梯,他人就已经进屋了。幼琳没在下去,就在楼上等他,笑眯眯的看着他。
霍泽南迈着长腿,加快了脚步朝他过来,脸上带着温存的笑意。
“去见过爸了?”
他几大步上了楼梯搂住幼琳,幼琳问他。
“见了。”
“没骂你吧?”
“没。”
两人走到门口,幼琳担心的看他的脸,生怕他又被他爸扇耳光,霍泽南好笑的看她,拉住她的手,“今晚没挨揍。”
两人进了卧室,关好了门。
幼琳拉着他的双手,站在门口没再往里,面对面站着,她仰头看他,对他说,“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才会这样一件事接着一件事,没完没了?”
他眨眼,轻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