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丹推开他,走了几步,手腕一紧,又被他拉了回来,她还没来得及挣扎,他的吻就霸道的落下来,他从来没有这么发狠的吻过她,她知道他在发泄,他在愤怒,她索性不在挣扎,任他冰凉的唇捻转在她的唇上。

她睁着空洞的双眼看着他,麻木的看着他,曾经最美好的事情,如今只剩满目疮痍,他的由最初的暴戾渐渐转为柔情,他咬着她的唇,将他的气息灌入她的口腔,让彼此的呼吸深深的纠缠在一起,她能感受得到他的颤抖,他的无力,曾几何时,欧子西也会变得这样可怜,他只是得不到她的回应而已,为何她能这般清晰的感受得到他的悲伤。

他不再强要,其实只要他坚决的想要占有她,她也是没有一丝反抗的余地的,可他停了下来,他看着她,眼睛里装满了她看不懂的情绪,“离付惟行远点。”他的声音发凉,像是带着某种绝望。

他放开他,率先上了楼,只留给她一个深不可测的背影。

亚丹不知道这是他第几次这样忠告她,可她似乎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她像是被抽掉了身上所有的力气,艰难的回到自己的房间,门阖上的那一刹那,她所有伪装起来的力量瞬间瓦解,她缓缓的沿着冰冷的门面瘫软下来,浑身的血液也跟着逆流,她已经连哭都不会了。

这一夜不止是她不好过,连隔着一条走廊对面的欧子西也彻夜未眠,第二天清早,他们两个第一次同时走出房间,走廊不宽,他们两个各自站在自己的房门口,这样的对视有些奇怪,就像彼此站在两边河岸,永远都跨不过那条江河,最后还是欧子西率先下了楼。

沈阿姨已经准备好了早餐,欧子西坐在餐桌边喝着粥,亚丹一如既往的拿着早餐准备在路上边走边吃,意外的,欧子西开了口,她以为经过昨晚他不会再对她说话,“坐下来把早餐吃了再走,边走边吃对消化不好。”

亚丹稍稍怔了下,“谢谢,不用了。”还是用极近客气极近陌生的口吻说了句,便走到玄关处去换鞋。

欧子西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面色平静的放下手里的汤勺,擦了擦嘴,站起来说:“一起去。”

亚丹换鞋的手一顿,他却已经走到她身后,他的手臂很长,从她胸前绕过去把皮鞋拿了过去,待他把鞋穿好,她还弯腰保持着一个动作,欧子西耐心的等了她几秒,见她没反应,便主动弯腰去帮她穿鞋。

他的手掌很大很有力,握着她冰凉的脚踝就像是爸爸的那双手一样,很舒服,很温暖,他手上的温度沿着脚上的血管一直蔓延到她的心尖上,亚丹狠狠的颤栗了一下,惊得连手里的包包都掉了地上,她就那样的僵在原地,不知道是什么刺激了泪腺,她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她以为……未来也许再也不会有第二个男人像爸爸那样捂着她的脚踝教她要走好人生的每一步……

可那个第二个男人为什么会是他……

她俯首,只能看到他的头顶,并看不到他脸上的专注和认真,他忽然抬头,把她眼底的泪光看进眼里,半响后才沉沉的开口:“以后别穿这么高的鞋,很容易再次把韧带拉伤。”

亚丹喉头发涩,只能轻轻的点了点头,她不敢动作太大,她怕眼里的泪水会流出来,她不想再让他看到她的脆弱,她知道他不会再是哪个可以任她撒娇的男人。

欧子西把她的包包拾起来,并没有给她,反倒把鞋柜上的早餐一并拿了过来,轻声说:“走吧。”

他拉开门走了出去,没有询问她的意见,直接去车库提车。

亚丹还呆在原地看着阳光下的他,一如七年沙滩上那个阳光帅气的男人,他一直都没有变,她也没有变,而他们却再也回不到曾经,回不到曾经那个美好的午后。

亚丹告诉自己就这一次,就让自己再放纵一回,欧子西很快把车开了出来,她坐上副驾驶,他把早餐递给她:“趁热吃了。”

她乖乖的点了点头,见她难得的如此听话,欧子西笑了下。

亚丹撇开头不敢去看他的笑,她不知道到公司后,他看到那份合同,知道她背叛了他,他还不会不会笑得出来。

她机械的咬着手里的馒头,只是借这个动作来掩饰内心的不平静,毫无意外的她差点被噎死,尽管她很用力的在掩饰,可欧子西像是侧边长了个眼睛似的,他一手掌握方向盘,腾出另一只手来拍她的背,拧了拧眉似乎有些生气:“你什么时候能把这一心多用的毛病改掉,吃个早餐都能噎成这样,多喝点水。”

他很不客气的教训着她,见她一脸通红,索性把车停了下来,转过脸来问:“好点没有?”

亚丹含着水点了点头,他不放心又拍了几下,“下去没有?”

她只能点头,她觉得自己糗死了,每次在他面前都是状况百出,他把她手上没吃完的馒头夺过去,直接扔到了后座的垃圾桶里。

“干嘛扔掉,我还没吃完呢。”

“我可不想你被一个馒头噎死,以后让沈阿姨别做馒头吃了。”他重新发动引擎把车子驶进了车流。

心一暖,亚丹忍不住深深的看了他两眼,她想……未来即使没有他,她也会记住这个为了她把馒头扔掉的男人吧。

车很快在一家餐厅面前停下来,欧子西解开安全带:“下车”

亚丹不知道他来这里做什么,问了句:“做什么?”

“吃早餐。”

“我吃饱了。”她自作多情的说了这么一句。

欧子西居然又笑了,“我又没说是让你吃,我还没吃的。”

亚丹这才恍然,他和她几乎同时下楼,又同时出门,根本没有时间吃。

见她半天没动,欧子西只好俯身过来替她解安全带,车厢很窄,他的心跳是那么有力而沉稳,映在亚丹耳朵里是那般清晰,她只能僵坐在那儿,幸好,他并没有久留,而是直接下了车,亚丹也跟着下了车。

她从来不知道他知道她喜欢吃这些东西,水晶饺子,蟹黄煎包,虾仔面,还有她最爱的现磨豆浆,满满一桌子都是她最爱吃的。

“点多了一个人吃不完,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帮忙分担一点。”他夹了个饺子放到她碗里,自己又夹了个吃,还称赞了一句,“招牌不愧是招牌。”。

亚丹拿起筷子吃起来,饺子很烫,烫的她眼眶都热热的。

她始终低着头,直到豆浆碗里有啪啪的声音,她才知道自己哭了,她把头低得更低了,泪水啪啪的落个不停,她不敢擦,她怕欧子西发现,她咬着唇,大口大口的喝着热豆浆,热气扑了她一脸。

欧子西坐在她对面,一直看着她把头低到碗里都没有出声,只最后轻声说了句:“我去买单,你慢点喝,豆浆很烫。”

直到他起身离开,亚丹才仓惶的从包包里拿出纸巾擦掉脸上的泪水,舌尖都烫麻木了。

欧子西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杯冰块,他拿出一块对她说:“张嘴。”

亚丹不知道要干什么,但还是把口张开了,他把冰块放到她口里:“别吐出来,含着,对烫伤很有效,这里有消炎药,如果烫起泡了,撒点这个在上面。”

他把药递过来,亚丹并没有去接,只是含糊的说:“谢谢。”

他没说话,又喝了一点粥,他吃得很少,基本就喝了一点粥和那个饺子。

到公司,她先上的楼,准确的说是落荒而逃,她突然怕看到他看到那份合同失望的神情,也许是今天早上他一系列的动作,让她有了负罪感,如果这是他的手段,那他成功了。

亚丹一上午都恍恍惚惚的,中午欧子西没叫她去吃午餐,大约是忘了,又或者是她以前的态度伤了他,她走出去的时候,他还在办公室,大概是在视讯会议,隔着通透的玻璃窗,她看到他紧锁的眉头和僵直的嘴角。

她没有久留转身要离开,在电梯口遇到买便当回来的周森,“夏秘书,下去吃饭?”

“恩。”亚丹点了点头。

周森扬了扬手里的便当,“别去了,我已经给你买回来了。”

也许连周森都怕了她的冷漠拒绝,二话而说把袋子放到她手心,提着欧子西的那份直接就进了办公室。

亚丹看着手里的便当,心里各种滋味,这天她没有把便当扔掉,也没送人,自己吃了,是她最爱的私家菜馆的鸭肉,她不知道以前她扔掉的那些是不是也是在哪里买的。

没想过欧子西也有这一天会这样对她,只是,他们都已物是人非,是弥补也好,是关心也罢,说到底算起来还是她夏亚丹欠了他。

他的孩子和爱人是爸爸撞死的,她也曾怀疑过这件事不会是爸爸做的,可妈妈只是沉默的擦着泪,那一刻亚丹就明白了,这一辈子他和欧子西就已经被命运选择好了结局,即使爸爸死了,这也成了他们之间永远的死结,说恨的话,她夏亚丹真的没有资格去恨他,可是他用了最极端的报复,爸爸的死是她这一辈子挥之不去的噩梦。

或许,她也用了这个世界最极端最愚蠢的方法伤害了她最爱的人,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那份合同她签了,也许她和欧子西的债也会一笔勾销了。

麻及扎着。可事实永远比想象中的要残忍千万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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