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子西一杯一口,那直接强劲的酒感冲击着他的口腔,他却是连眉头都没皱,一双眼直直的看着亚丹,那平静的视线里饱含着怎样的情感,没有人能看懂,亚丹也看不懂,他像是喝白开水一样一杯接着一杯,在众人的数数中,麻木的亚丹终于有了一丝感觉,有那么几次她甚至想冲过去夺过他手里的酒杯,她握着拳,逼着自己不去关心他。
欧子西喝完最后一杯,包厢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他没多逗留,走过来拉起亚丹的手就走,他的手烫的惊人,像烙铁一般滚烫,她没有再挣扎也没再反抗,只任由他把她拉出了包厢。
出了包厢,他的步伐很大,大到她只能小跑才能跟得上,亚丹知道他生气了,但是想不到他有什么生气的理由,这一切都是他要做的,没有人逼他,终于,就这样走了十几米,亚丹甩开了他的手。
她就站在他身后,气息不平的看着他剧烈喘息的背影,他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她知道他此刻一定恨不得一拳将她打死,可他没有回头,只暗哑的开口:“别闹了,回家吧。”
语气里似是妥协似是压抑的痛苦,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说这句话,亚丹一下子就红了眼眶,她以为自己已经很坚强了,不会再为他流一滴泪,所以,她拼命的咬着唇,不去看他那落寞的背影,快步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她分明感受到了他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她不知道他是不是想要抓住她,也不知道那是不是她的落荒而逃,只知道如今这一切都没必要了,他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她的步子跨得很大,欧子西一直站在原地,昏暗的走廊将他那张没有一点血色的脸淹没了,她没有看到,也不想看到。
而亚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她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那么用力的看着他,她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开口央求他带她走,或许是卑鄙的想要利用这个男人来刺激欧子西,又或是证明她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他了,不知道是出于那种心理,她知道自己此刻一定很狼狈,她强装的坚强在这个男人的瓦解的连渣都不剩。
刚从另一个包厢里出来的付惟行看着出现在这里的亚丹先是狠狠的怔了一下,当她抓着他的手臂的那一刹那,他才中惊讶中回神,她的手指在剧烈颤抖,她那般痛苦,那般无助的眼神,让他的心好像缺了一大道口子,正有什么在缓缓的往外流。
他看到了她身后的欧子西,似乎是明白了什么,没有犹豫的拉起她那颤抖的手就朝出口走去,亚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那座华丽的城堡里走出来的,出来的时候,碰到了急匆匆的跑进去的周森,周森看了她一眼,想要说什么,但又什么都没有说,直接跑了进去。
亚丹不知道他是不是去找欧子西,也不知道是不是欧子西发生了什么事,毕竟那两瓶酒不是开玩笑的,她拼命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悸动,让自己不要去关心他,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连付惟行和她说话,她都没有听到。
她像只无头苍蝇在大街上走着,她找不到方向,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她站在玻璃橱窗前,通透的光亮将她裹住,她站在那里,不愿离开。
付惟行就这样安静的站在她身边,沉默的看着她,夜色朦胧,她眼里的泪花是那样醒目,他伸出手去替她擦掉那些滚落下来的泪水,亚丹麻木的站在原地,一拳一拳砸在自己的心上,她这里好痛好痛,快要痛死了。
付惟行握住她捶打的手,一把将她抱入了怀里,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背柔声说:“痛,就大声哭出来,哭出来就不痛了。”
这句话,曾经也有那么一个人和她说过,可如今物是人非,听到这句话只剩下深深地疼痛。
亚丹不想哭的,真的,不想哭的,可是太痛了,她伏在他怀里哭得像个丢了心的孩子,“我不想这样的……我真的不想这样的……我知道……我知道我和他再也没可能了……我怕…我怕自己会沦陷……我才那样对他的……我真的不想那样对他的……我这里也好痛……”
她语无伦次的说着,她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她组织不了任何言语,她不想把她压抑在胸口的痛说出来,可是,当痛苦累积到一个临界点,终会崩溃的。
看着那样的欧子西,她比任何人都痛,是她把他变成这样的,她恨他,可她控制不了自己不去爱他,爱恨交织在心头就像个恶魔,无论她如何选择,都会让她痛不欲生。
早在爸爸离开的那一天,她就把对他的感情深深的埋起来了,她知道自己这辈子都无法再拿出来,她麻痹自己,用尽各种方法麻痹自己的感情,可人始终是有感情的动物,她把自己逼到绝境,让自己变成一个连自己都讨厌的人,她开始不择手段的要将这个她发誓要爱一辈子的男人打入地狱,毁掉他所有的一切,只是,当那天真的到来时,她才发现她错了。
付惟行只是一下又一下轻抚着她的背,安静的听着她所有痛心的呢喃,他看着热闹的街头,深邃的瞳仁里黑得不见底,很多年以后,他都忘不了这个伏在他怀里哭得撕心裂肺的女人,而这一幕也成了他这一生挥之不去的噩梦。
车在小区门口停下,亚丹道了声谢下了车,付惟行没有说话,只是平静的看着保安出来给她开门,平静的看着她低着头踉跄着步子往前走。
直到看不到她的身影,他才驱车离开,亚丹回家趴在马桶上吐得上气不接下气,又浑浑噩噩的倒在床上睡了过去,第二天,她起晚了,下楼的时候家里没有一个人,冷冷清清的,连沈阿姨都不知道去了哪里,昨天晚上她回来的时候,就没有见到她,今天早餐也没弄。
欧子西也在近两个月来第一次没有回家,亚丹让自己不要多想,她一路失神的到了公司,路过欧子西的办公室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里面空荡荡的,她知道他还没来。
转身的时候,恰好遇到拿着文件从隔壁办公室出来的周森。
周森看到她,只礼貌的朝她点了点头,便急匆匆的走开了,一般时候,只要周森在公司,欧子西一定会在,可今天……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查他今天的行程表,现在这个时间他应该有个早会要开的,她以为他会在会议室,她又去茶水间泡了一杯咖啡急匆匆的往会议室跑去,她告诉自己,这只是为她今天迟到而做的补偿。
可当她推开会议室的门,里面空落落的连半个人都没有,她不知道自己的失落来自哪里,她怔忡的站在门口,正好秘书办的秘书小黎经过这里。
“秘书长,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亚丹回过神,讷讷的说:“我以为在开早会。”
“早会取消了,总裁这三天的行程都往后推了。”
“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亚丹无比惊讶,没几天就是新世纪那块地皮的第一次投标了,这节骨眼上,欧子西会去哪里?
“刚才周助理回来说的。”小黎说。
周森刚才碰见她了,为什么他什么话都没有和她说,亚丹心头腾起一丝不好的预感,感觉他是刻意想瞒着她什么,她又问,“那他有没有说总裁现在在哪里。”
“没有,只说这几天有什么事就找秦副总。”。
“哦,我知道了,谢谢你。”亚丹怔忡的端着咖啡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一整天她都没有出办公室,连午饭都没有出去吃,快要下班的时候,她意外的接到了付惟行的电话。了眉都数。
想起昨天他的帮忙,她主动约他吃饭,他也欣喜的答应了,亚丹并没有把这几个月发生的事和他说,吃饭的时候,她也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不知话题怎么扯到了新世纪的那块地皮上,亚丹单纯的以为,付惟行并不知道从杂志社辞职后的她在欧子西的公司上班,而她对这个案子也了解一些,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就和他聊起了这个话题。
其实,她也觉得她这样做有些不道德,但是她还是压下了心头的慌乱。
当然,姜还是老的辣,以付惟行这样的资本家,还是懂得拿捏分寸的,自然不会和她多透露些什么,但是,亚丹还是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几分志在必得。
她忽然想起,欧子西也是那般志在必得,而这块地皮的赢家只有一个,看着眼前温文儒雅的付惟行,再想想沉着冷静的欧子西,她还真说不准谁会赢得这块地皮。
吃完饭,许是看出了她的疲倦,付惟行并没有再多留她,只是很妥贴的把她送到了小区门口。
回到家,沈阿姨回来了,但眼眶红红的,像哭过似的,亚丹关心的问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她躲躲闪闪的说没什么事。
见她不愿多说,亚丹也只好作罢,这天欧子西依旧没有回家。
就在欧子西没来上班的第二天,亚丹意外的收到了一份邀请函,那是公司几个股东设的宴,当初欧子西并没有把爸爸的公司和他的公司合为一家,只是列为了附属公司,而她依旧拥有公司的股份,亚丹不知道这场宴是不是一场鸿门宴,但她还是参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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