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黎叔叹了一口气，有些东西还真就没法直说。

几人休息的地方，前面有一座小山包群。

清晨，太阳初升。

原野笼罩着淡淡的浓雾，脚下的青草也是软而湿的，草叶上挂着晶莹露珠，原野上雾气昭昭，多了一份朦胧美感。

黎叔站起身来，掸去屁股上的露水，指着远处的小山：“林公子，您看这山。”

山？

山。

一问一答，一个不明所以。另一个答非所问，却是一口咬定。

黎叔继续道：“不知林公子可学过风水？”

林风摇头，眉宇间有异色。

他问的，和黎叔答的根本就不沾边。

难不成萧岚等人栖身的山坳还和风水有关系了？这可真是……

林风心下不住的摇头，但见黎叔神色郑重，死咬着风水两个字不放。林风也是无奈，且看他能否划出个道道来吧。

风水？

这玩意儿林风确实没接触过，但在古代古人对风水学敬畏不已。

大明朝也是个中翘楚。

鬼神之说，林风是不信的。

但风水这种传承了几千年的古文化，林风虽然不懂，但抱着一种敬畏之心。不迷信，亦不诋毁。

黎叔道：“这地势东低西高大伟常理。还有那远处蒙在雾中的山包群，这些山包很早就有了，而且也并不是只在清晨才会围在雾中。这雾气是经年存在的。

雾者，云也。

又曰：“龙从云，风从虎。”

这云便代表着龙，也叫龙脉。

龙善变化，能屈能伸，亦隐亦现，能飞能潜。

山势犹如龙焉。

古之风水以龙表山之走向，绵延起伏，造化之功。阴阳术语称之曰“龙脉”。

龙脉有大小，犹如世之不平等。

大山大龙，小山小龙，平地潜龙。

大龙脉大富贵，小龙脉小人生，隐龙脉是非自有真眼辩。

玄妙矣。

古书曰：“中原平地及湖乡，行龙人地至难寻。寻得龙来无穴下，茫茫阔远何相当。此名天平只看水，水绕弯环是穴中。若还舍水去寻穴，遥遥皆平无定踪。龙若逢水穴方止，无水难断去不穷。”，龙之尊卑，以水为准矣。

大江大河夹真龙。

大溪大涧走臣龙。

枝龙小流小壑，世之中间阶级。

剩之田园沟洫，唯乎农也矣哉。

吾国厚德哉物，圣人倍出，以昆仑山为始，三大龙向东源远而去，且以三大河夹送之。三大河乃长江，黄河，以及鸭绿江是也。长江以南为南龙，长江与黄河之间号中龙，黄河与鸭绿江之间称北龙。

古人云：“节数多时富贵久，一代风光一节龙。”，地势有利有蔽，龙脉有老有嫩。近昆仑山者老，穷矣。远昆仑山者嫩，富矣。观古今之变，合乎理也亦哉。

龙脉，地理朴素之姿也。人处之于世，当知之，以效发自然，存之于和谐。

林风被绕晕了。

好在黎叔在风水学上也是个半吊子，所谓龙脉多只是道听途说，照猫画虎。

“此地无大江连溪涧也是罕见，只有这终年升腾不散的雾气勉强可以称作是水。故而，这是一处小龙脉。

您再看，这龙脉之地，龙脊之处，山势陡峭，怪石嶙峋。

那一堆乱石似乎是杂乱无章的排列，实际上又井然有序。

可石终归是石，并非是山。

这一堆石，便破了此地的风水。

龙是龙，福却非福。

从风水上说，这是一处险地，又名恶龙蛰伏。

即是险地又在这荒郊野外，很容易出乱子。

正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何况龙脉乎？”

林风晕圈，什么乱七八糟的，直接问道：“您老的意思是？”

一旁的唐玉翻了个白眼，他也听的烦了：“黎叔的意思是，此地有土匪。”

土匪？

林风喉咙里发出嘎的一声怪响。

“只是有土匪？”

“不然呢？”唐玉一脸无所谓的道。

再看林风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也真真是醉了。

合着整了半天的风水学，说的天花乱坠，云里雾里。

什么大龙脉，中龙脉，小龙脉。

巴拉巴拉一大推，最后就为了告诉林风，这地出土匪！

我糙啊！

心头一万匹草拟马狂奔而过，何止一个糙字了得。

出土匪你早说啊。

不就是土匪吗，谁没见过……好吧，这玩意儿林风还真没见过。

可但是……一伙土匪而已，值得上你这样故弄玄虚吗？

黎叔老脸一红，有些尴尬。

幽怨的瞪了唐玉一眼，转过头来，咳嗽声道：“若只是普通的一伙山匪，当然不足惧。在这龙山之上盘踞的山匪大不寻常。”

又是一段辛密。

龙山，又名龙山村。

这伙悍匪，便是龙山村的村民。

龙山村在附近也是极有名的，早些年，龙山这个村落原为一处香火旺盛的寺院。

后来寺院荒废了，院里的和尚还俗，娶妻生子，拿起了锄头。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龙山村村民尚武成风，这是受到寺院武僧的影响。还有寺院原本的一些清规戒律，虽然还了俗，也变成了村里的规矩一代代的沿袭下来。

又过了百年。

倭寇袭扰沿海地区，跑到龙山村烧杀抢掠。

这一村子人，人人会武，倭寇的军队几次三番被杀的丢盔弃甲，铩羽而归。

而最终，村子还是没能挡住倭寇大军的铁骑，老弱妇孺死的死伤的伤，村落化为废墟。

侥幸逃脱的村民，大多是一些青壮力。

这些村民无家可归，逃入深山，做了土匪。

因为人人会武，勇不可当，这一伙土匪远近驰名，就连驻守在滨海城的倭寇军队也不敢等闲招惹。

黎叔最后说道：“如林公子所言，您最后将同伴安置之地，那处山坳，距离这伙悍匪的大本营不过一二里远。”

林风瞳孔骤然一阵紧缩，脸露苍白之色。

山坳？

土匪老巢？

一二里远？

字字珠心，四月春风突然寒冷，吹得人四肢冰冷。

黎叔叹了口气道：“但愿是老朽杞人忧天了，此处距离那山坳不远，干脆一鼓作气赶路过去，见到了人也好心安。”

众人没有异议。

几个护卫一言不发站起身来，默默赶路。

速度又快了一筹。

风驰电掣，心急如焚！

“岚姐！”

赶路中，林风不时地眺望远方，一双拳头藏于衣袖，寸寸收拢，指节处泛起病态般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