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渊和沙璃相处这段日子，可以说痛并快乐着。没事就要受沙璃压榨，不仅贡献丹药，还要做护法。在修者界，让南渊尊者护法，恐怕山门掌门都不敢轻易提这要求。而南渊本来也不是那种仗着辈分摆谱的人，沙璃也是看准了他这个性子，才能无所顾忌打成一片。

南渊虽然做了护法，损失了些丹药，但比起能和有趣的人在一起，那些都不算事。这要是换成天冥古龙族中那些老顽固，早就自尽了。南渊嘿嘿一笑，如果那些老顽固听说自己回来了，表情一定很精彩。

沙璃带着南渊，这段时间也没少闹腾。桐城虽冷，却一点雪花都没有，满城的百姓被屠尽，更是说不出来的肃杀。普通人会觉得阴冷，神识灵敏的修者能真真切切感受到怨气的凝聚。

城外，沙璃烤着一条从冰河里挖出来的鱼，跟楼清霄混久了，这点生火弄灶的本事也熟了起来。令沙璃没有想到的是，南渊只是神识状态，并没有肉身，居然也能吃东西。

没有外人在，南渊也不注意自己的形象，大口大口啃着鱼。“古神兽一族跟你们人不一样。你们就得靠灵丹妙药滋养，我们没那么多说道，五谷杂粮照吃不误。”

沙璃看着面前吃的津津有味的南渊，不得不感慨这就是差距。南渊修为高深，用神识幻化成的人身，从外表上看和肉身已经没多少差别了，除非对方修为高于南渊，并且有意试探，否则还真找不出毛病。

“你上次说修为筑基啊中成啊，具体是什么意思？原来不止山门十个字辈啊。”沙璃啃着鱼，口齿不清地问着。

“你这小丫头还真有意思。普通人家的女儿都没你这么……嗯……豪爽。”南渊真心感慨，“不过这样也好，你要是个规规矩矩的大家闺秀，那我可有的受了。”

沙璃哈哈一笑，估计这种称赞也就她能承受。这个朝代虽然对女性要求没那么严格，但最基本的德容还是要注意的。“我就是个异数，无妨无妨，要是让我天天在家绣花玩，我肯定把房子给点了。”

沙璃说得如此真诚，南渊也大笑起来。“以前我不管，以后谁要困你，还得问问我让不让。”

“你是怕没法出去逍遥快活吧？”沙璃翻了个白眼。

南渊点点头：“我也是认真的。其实只要你同意，我还是可以照样出去逍遥快活的。但多少也要顾及到你的心思嘛，万一你想不开自残了，来不及解除契约你就自杀了，那我死得多冤啊……”

沙璃严肃地看着南渊：“我觉得在我有生之年，应该多折磨折磨你。放心，我绝对不会随随便便放你出去的。”

南渊被沙璃目光锁定，手中鱼一抖，差点掉地上。马上换上笑脸：“小丫头，你刚才不是问修为的事么，我们换个话题，聊这个。”

沙璃三下五除二把手中的鱼吃完，拍了拍手说道：“那好，你讲讲吧。我还以为只有这十个字辈呢，然后就是师叔辈了。”

“修者界之大，岂能是你们山门一家之言。”南渊又恢复了他尊者的气势。

他斜倚在小树干上，又眯起了眼睛，若隐若现的龙威又浓了起来，此时沙璃和他算得上同气连枝，自身也多少有了些龙气，分毫不会受到影响。

这几日嬉闹惯了，沙璃倒也忽略了面前这条古龙是货真价实的尊者，听起来比那些师叔辈都要厉害一些。

“修者的修为可以大致分为几个阶段：筑基是基础，也就是你所说的山门十个字辈，突破筑基后便是小成，大致分为初期、中期和后期，小成之后是中成，也是三个阶段，中成过后是大成，大成之后是圆满。跨入圆满，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强者。而后还有入境、天成、太虚直至归宗，再往后的话我也不清楚了，那就是传说中的境界了。”南渊解答着沙璃的疑惑。

沙璃掰着手指头算修为，基础的筑基阶段，一般都称之为修士；然后是小成、中成、大成的中级阶段，一般被称为真人；跨入圆满，之后是入境、天成、太虚最后到归宗，这是真正强者的队伍，跨入圆满，才能称之为尊者。归宗之后那是传说中的境界了，已经记不得多久没有出现了。

沙璃听得津津有味，同时也感慨自己修为实在太低，这么比较来看，之前那点沾沾自喜简直就是井底之蛙。

南渊能感受到沙璃的心思，见她有些低沉安抚道：“你不也说了么，才短短半年，虽然是有我的帮助，不过也算是进步神速了。”

“这听着一点都不像安慰！”沙璃抗议。

南渊咂咂嘴：“重点在心意，在心意。”现在真是怕得罪面前这个小丫头。

“这么看来，你自称尊者，估计也是进入圆满修为了吧？”沙璃好奇地看着南渊，比自己修为高了那么多，根本没法知道他确切的修为。

一提到修为，南渊就想嚎啕大哭。“那还用说，当年我就是令人仰望的尊者了好吗？！要不是老洛他一直封印着我，我早就能修到天成境界了好吗？！整整浪费了一千年啊！”

沙璃撇嘴：“这也就是你们神兽能有这命，正常人早就油尽灯枯灰飞烟灭了。”

“这话可不对，只要能达到圆满修为，就等于是跳出了轮回，除非遇到大劫难，多活个几百年是不成问题的。”

“还有这等好事？！”沙璃眼睛都直了，但仍然有些疑虑，“但活那么久，肯定满脸皱纹了。”

南渊听出来沙璃担心的事，哈哈大笑。“这就要看是多大年纪修到圆满修为的了。入了圆满境界，跳出轮回，只要有修为在，身形容貌基本就不会有多少变化了。除此之外，入了圆满境界可以自己重新修炼肉身，哪怕你七老八十也可以修成个少年出来。就是修炼肉身太过复杂而且风险极大，没有多少人愿意为了外貌而自损修为罢了。”

“我面前不就是有一个嘛。”沙璃开玩笑说道，她还记得之前洛玉湮用修炼肉身这事堵南渊的嘴。

南渊眯起眼睛，摆摆手：“我是古神兽，自然跟你们人类不一样。”

“看来，我为了年轻貌美也要努力修炼了，早一步达到圆满境界，就能早一步保住年轻容颜。”在沙璃看来，洛玉湮用不了多久就能修到圆满境界，她可不想以自己四五十岁的容貌站在二三十岁的洛玉湮身边。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副身体沙璃还是挺喜欢的。

对于同样爱美的南渊，自然希望沙璃也是年轻貌美的模样，毕竟以后的日子还要朝夕相处。

“这个你放心，小丫头，同气连枝我一定帮你。”南渊拍着胸脯打包票。绝美的容颜足以羞煞花魁。

沙璃点点头，对于南渊的态度表示很满意。“听你说谪仙的修为是中成？”

一提起洛玉湮，南渊显得有些玩味：“差不多是中成后期的样子。不过，我总觉得他没表面上那么简单，应该还隐藏了些什么。他们洛家，一个个都是老狐狸，心里都不知道藏着什么。”

最后那句话沙璃一百个同意，从洛玉湮身上得到了完美的验证。

“这话说的对，虽然洛玉湮不是洛家血脉，但确实是只不折不扣的狐狸。”

这回轮到南渊吃惊。“这只小狐狸分明就是那老狐狸的翻版嘛，居然不是洛家血脉？”

沙璃之前都没听过洛师祖的名号，更不可能知道洛潮平是什么性子，只好摇头：“我也才入山门半年，一直跟在谪仙身边，对于山门师祖的事情我是半点都不知。但谪仙不是掌门一脉这事所有人都知道。他为了避嫌于洛家血脉的兄长，也就是现在山门掌门洛玉笙，都没有升上师叔辈。”

“关于掌门一脉的事情我倒是知道，挑选优秀弟子赐洛姓入掌门一脉，为的就是保证掌门人的优秀。但赐洛姓并不是件小事，要么就是当下掌门一脉没有惊艳才绝之人当得起下任掌门，因此要外选；要么就是掌门一脉已经没有人了……”南渊瞳孔紧缩，毕竟是当年好友的门派，既然自己回来了，如果掌门一脉有事，自己必然会出手帮衬着。

“不是没有人，只是就剩一人了，如今掌门洛玉笙。谪仙当然知道这事意义重大，所以才一直避嫌嘛。以谪仙的修为，早就可以成为师叔辈了，但一直不肯。说起来他在山门的身份地位也蛮尴尬的。一个连掌门都要礼遇三分的弟子辈，同时也是世人敬仰的山门二公子。”沙璃说起洛玉湮的八卦，兴致勃勃。

南渊嘴角上扬：“有意思，这个洛玉湮或许比洛潮平还有意思。”南渊望向桐城，没有焦点的目光显得有些空洞。

“喂！”沙璃又想起了什么，“谪仙是中成境界，你不是都入圆满境界了吗，怎么在石室里被谪仙逼得那么狼狈啊？你这尊者身份不会有水分吧？”

“你才有水分呢？！”南渊气得龙须都要出来了，“本尊实力在入境初期好吗！你当修为能造假啊！虚实一探就探出来了好吗！”

“哦……果然你经不起试探。”沙璃感慨。

南渊抹着两行清泪，实在不想和沙璃继续聊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