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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若真的觉得有些后悔了。
这真是前世造的孽。
她叹了口气,起来做早饭,感谢亲爱的,好歹她还留下了一些基本的食材,昨天和夏洛克“争论”了大半个下午,才真正的把一切的合同及相关事宜处理妥当,可是她也完全没有了购买生活用品的时间,只能到附近的超市先买了牙刷和毛巾,准备今天再细细挑选其他的东西。
今天,明天,后天。
三天的时间应该够了,两天的时间去挑选和购买,剩下一天是留的空白时间。
她漫不经心的翻炒着米饭,金黄色的鸡蛋混杂着晶莹的米饭,发出刺啦的声响。
香味四散。
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从他的卧室走了出来,动了动鼻子,坐在沙发上,顺便抖开了一份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上去的报纸。
“一杯咖啡。”
简若面无表情的颠着锅,毫不费力的把饭放进碗里。
两碗。
然后头也不回的回答对方:“我不是你的仆人!”
“……一杯咖啡,please。”
简若恶狠狠地泡了一杯咖啡。
“我认为你纠结于一个单词毫无意义。”夏洛克接过咖啡,喝了一口,不动声色的观察着简若。
“这是敬语。”简若把碗放在他面前,“敬语!”
“我假设你是需要在一个可有可无的敬语中寻找一种尊重——”夏洛克拖长了语调。
“这是一种礼貌,福尔摩斯先生。”简若面带笑容,“现在,您可以就餐了。”
“——实际上,我不认为这个单词代表着什么。”夏洛克说着,皱起了眉头,“……这是什么?”
“早饭。”
“中式?不,我拒绝。”
简若微笑起来:“哦。”——那你就饿着吧。虽然她什么都没有说,可是夏洛克已经读出了这句话。
这真不是一件好事。
夏洛克纡尊降贵似的,皱着眉头吃了一口。
……
简若边哼着歌边把碗放进橱柜,绕过坐在客厅里不知道捣鼓什么的夏洛克,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说什么拒绝,最后还不是吃的干干净净。她勾了勾唇角,拿上了钱包。
虽然只有一天,可她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摸清了夏洛克的套路。
熊孩子,顺毛摸。
哦,其实这也挺简单的不是?
她翻出了本子。
拖鞋,杯子……笔芯,她又数了一遍,还有什么吗?
哦对了!
她苦大仇深的看了眼卧室的房门,还有锁!
……关于锁,昨天夏洛克是不是说了什么?
嗯……好像是建议她不要买锁什么的?
一瞬间简若想了很多,比如说这个室友是开锁匠,或者是个大盗什么的……也许他从小为了谋生就拜了英国最好的锁匠为师,一生奔波于英国,只要一个电话就会上门为那些不幸把钥匙弄丢的人们打开锁让他们回家……
简若简直要被这个故事感动了!她的眼前仿佛已经浮现出了一个幼小的身影,穿的破破烂烂,背着开锁的工具箱——这个箱子比他都重,奔波在英国反复无常的阴雨天里,然后浑身淋湿了,可怜兮兮的站在别人的门前在一家人的注视下开锁,换锁,配钥匙——
她忧伤的叹了一口气,决定要对福尔摩斯先生好一点。
——虽然这位室友古怪得很还会开锁,可万一其实他心里苦呢?
她嘴里一边哼着“卖报歌”,一边用那支0.5的碳素水笔在笔记本上记下买锁的事情,然后仔细巡视了一遍,把要拿的东西都放进背包之后,关上了门。
客厅里的福尔摩斯先生还坐在那里,就像是从刚才到现在,一点也没挪过窝似的。
——或许他真的没挪过。
“中午好,简,你要出去吗?”闭着眼睛的夏洛克一动不动,突然开口。
“额……是的,先生。”简若放轻了声音。
夏洛克顿了一下,神色奇异的转过身看了一眼简若:“你的小脑袋瓜里又想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这不重要福尔摩斯先生。”简若打断了他即将到来的滔滔不绝,“我要出去买点东西,你需要我带点什么吗?”
天知道简若说这句话其实只是想要客气一下。
夏洛克已经转了过去:“哦——我要咖啡,如果可以的话,我要一些尼古丁贴片。”
只是想要客气一下的简若:“……什么?哦,哦哦,我尽量。”
假若简若说“我尽量”的话,她是在说“呵呵,我不。”
显然英国人并不能理解这种约等的魅力所在,夏洛克的目光一时间高深莫测,像是没有预想到简若的反应,他背对着简若,眯起了眼睛:“……”
简若对此一无所知,她满怀着一种奇特的心情,推开了门,走了出去。
她停了一下,不知怎么的,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忘记了。
……什么事情呢?
她撇了撇嘴,关上了门。
……
手里提着袋子,简若突然有些突兀的停在路灯的旁边。站了一会。午后周围并没有什么人,一家水果店的老板眯着眼睛百无聊赖的挥舞着拍子,三两个行人松散的走在一起,一只脱离了主人控制的哈士奇一路狂奔,拖着缰绳。
右侧的路口,马路那边倒是挤满了人,好像是搞了什么特别的活动,大家挤在一起正在看着热闹,时不时爆发出一阵欢呼。人行道那边的红灯亮起,车辆不紧不慢的开了过去。
不对劲。
简若想,总觉得……有人在看着我。
绿灯亮了。
她状似懊恼的锤了一下手心,小跑了起来,毫无预兆的冲过了人行道,一头扎进了对面的街巷。
跑进了人群之中。
躲开了吗?简若问自己。
她以人为遮掩,跟随着人群一同欢呼,一同安静,就像是他们中的一份子,而不像是几秒前突然闯进来的路人。
变色龙擅长伪装成环境的模样。
简若的手指痉挛,不自然的抖动着。
猎人是不会轻易放弃猎物的,简若深知这一点。
她双眼明亮的注视着舞台,思索着怎么离开。
本来以为来了英国,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有些厌倦的想,结果刚刚来到这里就发生了这种事情吗?
会是谁?谁在监视她?谁在跟踪她?是这身体认识的人吗?是这身体父母的“朋友”?简若厌恶的想。
最好不是吧。她面带笑容,脸上恰到好处的流露出一丝红晕。
最好,不是。
……
一路上提心吊胆,终于还是走回了家,刚刚走到家门口,简若就想起了自己到底忘记了什么。
——钥匙。
她心情复杂的按下了门铃。
以前就是!以前就是!黑历史就是每次都忘记带钥匙结果被自己锁到门外最后不得不一遍又一遍的打开锁公司的电话最后连开锁的小哥都认识她了啊喂!
……幸好还有室友。
她按了一遍,等了一会,然而并没有人来开门。
她又按了一遍。
一阵风吹过,对面民居的门开了,胖乎乎的小男孩摇摇晃晃的拽着一袋垃圾,把它放在了门口,呼呼地喘了两口气,然后好奇的看了一眼简若,眨眨眼,歪着脑袋,好像在疑惑这个不认识的人在做什么,简若慢吞吞的低下头,和小男孩对视了一眼。
小男孩吓得赶紧退了回去“嘭”的一声关掉了门。
简若:……
她不自觉地摸了摸脸。
……不不不不不,这一定不是我的问题,这个小男孩一定是太胆小了!一定是!
她干脆把袋子放在地上,狂暴的按起了门铃。
门铃声此起彼伏。
门开了。
她的舍友一脸不高兴,从上到下的扫了一遍简若:“……我以为每一个长着大脑的人,都会明白,出门的时候要带钥匙——显然很多人都喜欢把大脑当成装饰物。”
“你是在夸我长得漂亮吗?”简若温柔的说着,却一点也不温柔的推开了夏洛克挡在门口的身体,“太感谢你了,福尔摩斯先生。”
她的脚步放缓了。
不知什么时候,整个客厅已经充满了属于“夏洛克·福尔摩斯”的东西,是的——乱七八糟摆放着的实验器材,书籍,抱枕——上面印着大英帝国的国旗,茶杯,显然是英式画风的地毯和窗帘。
——还有一位拄着拐杖——哦不一把黑伞的先生,他优雅的坐在沙发上,显然,这也是属于“夏洛克·福尔摩斯”的——他的客人。
“下午好,女士。”对方冲她微微颔首,露出一点礼貌而又矜持的笑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