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在得知这件事时,已是当晚张家和慕家的晚饭宴会上了。
宴会只有张家和慕家的人在,少了记者盯梢和其他人的八卦,慕容含笑宴宴温文尔雅的同众人谈笑风生,对长辈恭敬谦卑,对张秉故体贴温柔。席间有人取笑他怎么回国就想着要迎娶张秉故,他还是淡定如常,“我和秉故在高中时就认识了,只是那时候我体弱多病,是个药罐子,害怕连累她就没挑破这层关系。现在我身体好了些,当然要给她幸福。”
这般情话恐怕谁听了都要陶醉。
张秉故也笑着给他圆场:“高中那时候也不算他单恋啦,我也特别喜欢他,只不过胆子小没敢告白……”
众人唏嘘着起哄。
有情人终成眷属,这种事放在哪里都能让人开怀大笑,感慨展颜。
临近尾声,他接了个电话,只听那头说了两句,他便脸色大变,强压慌乱解释说海外他所打理的公司出了点意外,现在急需要他去处理,刚起身要离开,却被长辈死活拉住,“这都吃的好好的呢,公司的事有公司的人打理,慕家做东,你别扫了大家的兴。”
慕容颤声辩解:“可是……”
张秉故从不曾见他慌张神态,既觉意外又觉好笑,她聪慧机警,立刻道:“慕容这么慌说明事情不小,你们就别强留他了,快让他去处理吧。”
众人面面相觑,却又有人取笑道:“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看这会都知道替慕容说话了。哈哈行,那就你们两口子都一起去吧,反正以后也是要相互扶持共患难过一辈子的……”
……
于是,慕容就和张秉故一同坐上了一辆车。
慕容上了车就冷了神色。
开到偏僻街道,他停了车,冷静的抽出一根烟点燃,袅袅升腾的烟圈中,他眯着眼睛说:“你还是下车吧,有些事情需要我一个人处理。”
张秉故轻笑着挑眉问:“张蝶的事?”
“……”
不回答就是默认了。
张秉故慵懒的打了个哈欠,“今天订婚仪式之前我就听老先生说了,说张蝶准备出国留学,但登机前却被人给带走了,至今下落不明。我当时还在想着,她要出国的事你应该知道,我还在担忧你会不会逃婚去追她,但你没有。你总是出乎我的意料。你太怂了,想要的东西又太多。你想着要抓住张蝶不让她走,却又不肯放过我可以带给你的利益。”
慕容握着方向盘的手缓缓收紧,周身的温润碎裂成暴戾,他眼圈猩红,咬牙重复,“你快给我下车。”
张秉故气定神闲的系了安全带,拿了手机翻看热点新闻,“不下。”
“……”
慕容不想和她多做纠葛,这种时候,如果真的是因为这些事吵起来,对谁都不会好,何况他和张秉故的订婚仪式本就是被很多人看在眼里的,稍微一点事都有可能被放大千倍万倍。如今慕家千疮百孔,受不得风波和惊扰。
慕容继续发动车子,冷声威胁:“你知道我去找谁,要是在背后动小动作,我不会放过你。”
张秉故坦然道:“我对你没兴趣。”
但愿如此。
慕容说:“我希望你答应和我结婚是有什么不可言说的苦衷,毕竟我不喜欢你。但有些事不是我能左右得了,注定我余生要和你牵绊在一起,我对你的事不感兴趣,但如果你对我的事伸手太长的话,我们都会痛苦。”
……
许安晴顾祁琛和警方同时来到了林东方所说的地方,是座已经荒废很久的别墅,斑驳陆离的墙相印着杂草丛生的庭院。
警方很快调查到这座别墅的主人,“是张蝶小姐的爷爷家,但十几年前就破产了,这座别墅也就荒芜起来,因为地界本就属远郊,所以平常也没人涉足过。”
的确没人来过。
这满地落叶杂草和错综的蜘蛛网还安稳的在各司其职,只有大门口有人的脚印,里面根本就没人进去。
许安晴问:“只有这一个门?”
“是的,地界特殊,这别墅的后院就是陡峭的山壁,根本不可能爬过去。”
许安晴下意识的看向顾祁琛求救,“你觉得我学姐会去哪儿?”
湿漉漉的大眼真是看着就忍不住心软,顾祁琛却还记恨着方才她对林东方的信任,故意冷笑着问:“你就这么相信林东方说的是真的?他万一是在混淆视听,是在助纣为虐呢?”
许安晴立刻否定:“不可能!”
“怎么就不可能了!”
警察头痛的面面相觑,终还是出言阻止了两人吵架,把问题重心又牵引到了张蝶身上。警方和顾祁琛派人去搜,张蝶从机场离开,半路林东方下车,出租车就一路扬尘来了这里。
“附近不利于出行,应该多半是张蝶小姐还在附近,只不过再往那边走就是山崖,那边走有个村庄,不知道张蝶小姐到底去了哪。”
许安晴琢磨着:“兵分两路?”
警方犹豫一瞬并未置疑,毕竟此事这般做是最为便捷而有利的方法,警方去村庄调查,顾祁琛派人去山崖荒凉的地方。警方刚走,慕容和张秉故就和顾祁琛不期而遇,慕容慌神问:“张蝶呢?”
许安晴看到他身后的张秉故,虽知此事并不事关张秉故,还是因爱屋及乌,恨意也就牵连了,嘲弄道:“慕容公子还带着自己的未婚妻,来找自己的初恋?”
张秉故掏了掏耳朵表示淡定。
“我问你,张蝶在哪?”
“你自己找啊!”许安晴终忍不住嘶吼出声,“你要和别人结婚,学姐要离开你也没去拦,现在她失踪了你又在这里惺惺作态给谁看!”顾祁琛见她恨不得冲上去给慕容几巴掌,忙伸手拉住她,轻轻拍着她后背给她顺气,斜睨着慕容不甚在意的道,“我们正要去找,张蝶小姐如今所去,无非两条路,一条往上山崖绝壁,一条下山山脚的那个小村。我们要去山崖上走,至于慕先生,你去哪里,走哪条路都可以。”
慕容面色苍白。
像被疾驶而来的山风呛到,他弓腰捂嘴剧烈的咳起来,可,咳着咳着,众人便发现了哪里不大对劲。
他指缝中有血渗透。
张秉故波澜不惊上前扶住他,拿纸巾捂住了他的手,低声安慰似的问:“你要去哪儿?”
慕容狠狠推开她,“你别管我!”
“……”
许安晴真是恨的咬牙切齿,“渣男!”
顾祁琛把她拉自己怀里,斜睨着情绪似乎都不平稳的二人,出声提醒:“自己做决定,时间不等人。”
他们一行人刚上山,回头就看到慕容步履蹒跚着往上山爬,张秉故在后淡定扶着他。许安晴看了眼,突然感觉有沙子吹入了眼,她竟衍生出一种,或许慕容和张秉故也很般配。
张蝶性子高傲,慕容也性子高傲。
两人太相似。
而一旦太相似,注定有了矛盾无人愿退让,那也注定走不了太长久。
顾祁琛注意到她的失神,攥紧了她的手,漫不经心问:“在想什么?”
“在想我学姐,我总觉得她是故意把我们引到这里来的。”
故意?
顾祁琛环顾四周山壁的野草闲花,冷静的分析:“你既说林东方不会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那应该就是他和谁商量好了要这么做,而那个人,也就只有张蝶。所以说这一切,或许只是她的套。”
套?
许安晴停住步子,牵住顾祁琛的衣角拉了拉,低声道:“那我或许明白原因了,我们走吧。”
“去哪?”
“下山,这或许只是我学姐想和慕容有个了断。”虽然不想承认这件事是张蝶一手策划,现在真相渐渐浮出水面,她也不得不直面,“我学姐故意挑选在慕容订婚那天,或许就是想做挣扎,但她输了,她又不肯认输,所以自导自演了这一出闹剧。也是要让慕容选择。”
“……”
被娇惯了的小孩子心性。
顾祁琛下意识侧头去看身后二人,向一行人使了眼色,许安晴立刻心领神会的哀声叫痛,顾祁琛搀着她下去和二人对上,张秉故微怔着问:“许小姐这是?”
顾祁琛撒谎竟也是得心应手:“被一条蛇咬了一口,我带她下山去医院,你们路上小心。”
二人没起疑,“好。”
许安晴回头去看张秉故依旧搀着慕容的单薄身影,虽再不满却也忍下了,她怅然道:“或许真的,张秉故更适合慕容。”
张秉故识大体,不争高下,懂大局为重能进能退。
气质气场都和慕容合拍。
许安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异常,“我总觉得慕容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咳出血来吧,他是不是得什么病了?”
顾祁琛冷静道:“嗯,癌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