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家和安家纠缠不休是先前很早就有的事,许安晴自小不在安家长大,不知道自是应该,但顾祁琛却掌控的清清楚楚。

他有些头疼的给宋哲打了电话。

“查出来那一年残缺的在哪吗?”

宋哲吞吞吐吐的道:“没有。”

……

顾祁琛低声叹气,揉了揉眉心:“把最近慕容回国后所去的地方都发给我,包括他和谁见了面又和谁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毫无巨细的发给我。”

“好的。”

顾祁琛转动着手心里的钢笔,琢磨着还是得有空去找这些慕家公子去见一见。

毕竟打开天窗说亮话总是要比偷偷摸摸的好一些。

许安晴哼着流行的歌往学姐租的房子走,她在路上还不忘买了两支糖葫芦,糖葫芦酸酸甜甜的味道特别爽口,路过一家新开业的面包店,还不忘也买了些面包。老实说她虽是表示对学姐竟然和慕容是初恋的事难以相信,但昨天的事显然也是证明了顾祁琛的话是真的。

学姐不在。

许安晴跑去学校,万幸如今流言蜚语散了些,也不算太过尴尬,但找到老教授,却被告知张蝶今天也没去学校。

这就奇怪了。

许安晴给张蝶打电话,张蝶那头声音很轻,很哑,“我没事,最近发生了点事有些心烦意乱而已,我缓一缓。”

“……啊行,学姐你有什么事就联系我。”

许安晴转身要回,却冷不防在转弯处撞了个人,她捂住额头抬眼看,和清俊优雅的慕容来了个四目相对。

许安晴讪笑道歉:“慕先生,实在对不住,我刚才想事呢,没看到您。”

慕容微怔:“你认识我?”

“啊,我们见过啊,就昨天在咖啡厅里,你不是和我学姐张蝶相亲的嘛?”

慕容神色动容一瞬,他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许安晴,片刻收起打量,勾出抹光风霁月的轻笑来:“我刚去找张蝶了没找到,你知道她在哪儿吗?”

“我也不知道,我也在找她呢。”

慕容掏出一张名片递给许安晴,低头礼貌示意,“昨天时间匆忙,很多事没来得及说,要是小姐你遇到了她,麻烦给我打个电话通知一声。谢谢。”

风度翩翩,温润如玉,浊世佳公子。

思慕有名,从容不迫。

不愧是慕容。

许安晴珍重接过名片放入口袋里,慕容和她擦肩而过,许安晴犹豫再三终是叫住他,问:“请问慕先生,您和学姐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

慕容琢磨了会,回头,似笑非笑道:“和你与林东方的关系差不多。”

“!!!”

许安晴一人啃了两支糖葫芦,牙都酸倒了自是吃不了面包,她想到附近公园有许多鸽子,才能想着去喂鸽子。公园地界偏僻一隅,安静的不染外界纷扰争斗,许安晴蹦蹦跳跳的下了台阶,走到鸽子群边,遥遥看到公园躺椅上坐着个西装革履的老人,应是五十岁的年纪,他戴着巨大的墨镜,慵懒的倚坐在长椅上,袖边搭着一根拐杖,气质非凡清俊优雅。

许安晴清了清嗓子蹲在地上开始撕面包碎,喂给旁边的鸽子。

老人察觉了动静瞥过来了一眼,许安晴差点以为他不是瞎子,但他却并没有什么表情:“谁?”

许安晴清了清嗓子:“老先生您好,我是附近的住户,我无意打扰您,只是来喂鸽子的。”

老人没说话,许安晴便又继续喂鸽子,喂完心满意足的拍手准备回去,却抬眼看到老人还坐在长椅上,没有动作也没动静,鸽子停在他手边,他便和鸽子一样,似融入了一幅画似的。

鬼使神差,许安晴便走过去:“老先生为什么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坐着?”

“安静。”

许安晴担忧道:“但是现在天已经快黑了,老先生你行动不便,以免家人担心,还是快些回家的好。”

老人伸手揉了揉眉心,“我没家人。”

“……”

许安晴也并非想着要去果真老人的事,只是他坐在那里,孤寂冷漠的色彩瞬间便敲中了她的心口。许陈香曾经跟她说过,说她的外公便是个倔强孤傲的老头,但可惜英年早逝,许安晴就一直遗憾没有外公,爱屋及乌也就一直对老人都有很大的同情心。如果外公活着,应当也是这个年纪,所以她看到老人时,便瞬间想到自己的外公。

许安晴便低声道:“既然老先生您想在这坐着,我便陪陪您,什么时候老先生累了,我就送您回去。”

“……”

老人终有些不耐烦的皱起眉:“我没有钱,也不认识你,你跟在我旁边干什么?”

许安晴以为老先生生气,局促不安的揪着袖口,忙解释说:“就觉得不能让老先生一个人在这啊,我嘴笨不是很会安慰人,但能陪会老先生也好,我今天心情也不是特别好,老先生也权当陪陪我好啦。”

……

老人冷哼了声没再说话。

天色完全暗下来,已有蚊虫开始叮咬,许安晴伸手赶虫子,还是被叮咬了几口,痒的不行便张嘴咬,但老人依旧闲适淡淡,着实定力不错。

还没等她再开口,路灯那头已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过来,他刚想着说什么,察觉到了许安晴的存在,一时缄默。倒是老人起身走了,许安晴起身想说点什么,但老人也没回头,也没给她说话的时间。

步履轻盈,不是瞎子。

许安晴:……

丢死了人。

外面已华灯初上,已有八点,顾祁琛伸手揉着眉心,听宋哲战战兢兢的汇报着今日向天宵老爷子试探的结果,无一,全是碰壁。

啧。

他有些头疼:“我听说天宵老爷子最近已经回国,但媒体却并没曝出他任何消息,且他并未有什么喜好可牵绊住他,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宋哲思前想后不知所以:“什么可能?”

顾祁琛眸色渐深:“他已经在物色继承人的人选。”

想来也是。

天宵对自己打下的半壁江山护的可比自己还要重要,怎可能真的只凭眼缘就将心血送给他人。眼缘能力,才华人品,他一个都不会落下。

顾祁琛不耐的啧了声,合了电脑:“从天宵老爷子这下手似是不行,那明天你就放点慕容的新闻,既然不能对天宵老爷子递交拜帖,我就去亲自会一会慕容。”

慕家和顾家并无过多恩怨,但和安家却是嗤之以鼻的,他还得百般防着安家露馅。

他起身:“下班。”顾祁琛等电梯,门刚打开就遇到咬着冰激凌正准备出来的许安晴,他眨眨眼睛,竟露出些许笑意:“你怎么来了?”

顾祁琛一笑,当真光风霁月。

许安晴立刻道:“我刚从那边过来,看到你办公室还亮着灯,就过来想和你下班一起回家。”

他的办公室在二十多楼层,且公司里加班到十点的都为数不少,许安晴若是要看需要一层一层的数。

顾祁琛心像是被不重不轻的捏了下,泛着微苦的酸涩与美梦成真的香甜交织,让他百味杂陈,末了,是格外欣喜。

“好,我们去吃饭。”

许安晴找不到张蝶,她本也就想着所有人都有自己私生活,也没想着过多盘问,就整日里游荡在外,无所事事却也悠闲自在,但……她接下来的几天都会在公园里遇到那位老先生。

他一直穿的都是黑色西装,同色皮鞋同色墨镜,手边放着根拐棍。神色肃穆认真,周身泛着清冷孤寂之气。

去的多了,他便也开始和许安晴说话。

他会经常性的看着许安晴发呆,经了提醒,便后知后觉的轻笑起来解释:“你长的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许安晴便摸摸嘴巴鼻子,嬉皮笑脸的说:“那这就证明我们有缘呀。”

老人轻笑:“她不比你活泼阳光,她啊,阴郁冷静唯利是从。”

“……”这些话不像是夸人的。

许安晴不说话,老人就一直在沉默,他会望着天望着鸽子,却只有在望着许安晴时会发呆走神。

有人接老人了,他往前走了几步,忽然顿住回身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许安晴。”

老人终是勾起唇角,浅浅笑起来,他夸赞道:“好听。”

许安晴咧嘴笑的开心:“谢谢老先生夸奖。”

上了车后,老人的慈眉善目收起,藏匿眉宇间的冷冽冰霜溢于言表:“你去调查一下这个许安晴,看是有人故意设计来的,还是纯属机缘巧合。”

“是。”

老人轻轻摩挲着拐杖,想起许安晴眉眼弯弯浅笑盈盈的模样,便一时陷入恍惚,他看着窗外更迭变换的风景,竟没忍住一时痴惘。

“但愿是真的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