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彪单人独骑到了梁山大营前面,翻身下马。

“什么人?”箭楼上一个梁山兵士高声喝问。

“祝家庄祝彪。”越是危急之时越是冷静,这是祝彪多年养成的性格特点。

那瞭望台的梁山兵士冲着大营中喊道:“祝家庄来人了。”

“来了多少人?”

“好像只有一个人。”那个兵士瞭望了许久回答道。

“不是好像,是确实只有一个人。”祝彪笑道。

“开门!”

“哗啦”一声,梁山军大营的寨门大开,从里面冲出两队梁山兵士,一个身材魁伟的汉子阔步走在两队梁山兵士的中间,威风凛凛。

“请!”那汉子走到祝彪面前,右手一招。

祝彪盯着那汉子注视良久,但见那汉子身披甲胄,手握蛇矛,豹头环眼,威风凛凛:“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豹子头林冲?”当然,现在肯定是不可能去询问的。

其实祝彪是有心结交梁山好汉的,他很想利用这次与宋江会晤的机会,利用手中掌握着这许多梁山好汉性命的机会,让宋江,让梁山欠他一个大大的人情。无论怎么说,今后的路在哪里?今后会出现什么样的局面?今后自己会不会也落草为寇?这些,都只有天知道。

宋江端坐大帐之内,吴用立于左侧。宋江从大帐中依然清楚的看着祝彪昂然而入,心中暗道:“祝家庄果然有些人物,不可小觑啊!”

祝彪缓步入帐,就算是用屁股想也猜得出,谁是宋江谁是吴用。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江湖上响当当的大哥及时雨宋江,果然就如书中所描叙的那样身材矮小,面目黝黑。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会想到就这样的一个“黑版武大郎”竟然会成为江湖大哥。

宋江也不起身,拱手道:“祝家公子,有礼了。”

“宋义士,久仰久仰。”祝彪微微一拱手。

宋江招手:“祝公子,请坐吧。”

祝彪也不客气,很自然的坐到一张交椅上。刚刚坐下,宋江忽然问道:“祝家公子,你就不怕吗?”

“怕?”祝彪一愣:“敢问宋义士,我怕什么?这里是梁山军的中军大帐,又不是龙潭虎穴,在下相信,宋义士会保护在下的。”说罢嘿嘿一笑,很是坦荡。

宋江没有想到祝彪会这般的冷静坦然。吴用看出了宋江的尴尬,于是道:“祝家公子,前番的书信我家哥哥已然收到,如果你们祝家庄真有化干戈为玉帛之心,那就先放还我军被贵庄擒拿的兄弟,以显诚意,然后方可再往下谈。”

祝彪笑了笑问道:“阁下想必便是梁山的军师智多星吴用吧?”

“小生正是。”

“吴军师,”祝彪翘起二郎腿道:“前番让孙立充作内应,想必是军师的妙计吧?”

吴用一听这话,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气得身子微微颤抖,却又说不出话来。祝彪这分明是在讽刺自己的自作聪明,损兵折将。

宋江笑道:“虽说我梁山有几个兄弟在贵庄上做客,你们扈家庄的扈三娘如今也正在我梁山做客,来而不往非礼也,礼尚往来嘛。”

“宋义士也知晓,那是扈家庄的人,与我们祝家庄没甚干系。”祝彪当然要救扈三娘出来,但是现在绝对不能让宋江吴用觉得自己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人。

宋江听了这话,脸上虽然还有笑容,但双眼中却已然透出杀气,咬着牙冷笑道:“原来祝公子是来逞口舌之厉的啊。”

“非也。”祝彪当然已然看出宋江心中的杀机,眼睛是人类心灵的窗户嘛。于是道:“宋义士,鄙庄预备着送贵军一份厚礼。”

“厚礼?什么厚礼?”

“李家庄。”

“李家庄?”

“对,”祝彪道:“送于贵军了。”

“好慷慨,慷他人之慨!”宋江哈哈大笑,猛然止住,双眼一瞪,凶相毕露:“李家庄、扈家庄,还有你们祝家庄,都是我们梁山的,还‘厚礼’?”说到这时,忽然,宋江的面色又平和了下来,淡淡的道:“祝家公子,做的好人情,亏你想得出。”

祝彪站起身来,拱手道:“那就告辞了。”说罢起身便要走。

吴用将手一挥,“哗”得一声,从大帐外冲进来数十名手持寒光刺骨的钢刀的梁山兵士。宋江这时才站起身来,缓缓的道:“你觉得你还走得脱吗?”

祝彪环顾周匝,忽然“啪”的一声,一脚踏在方才自己坐的那张交椅上,笑道:“宋江,如果我今天走不出这个军营,我保证你在梁山立足不稳?”

宋江没想到到了此时此刻眼前这个祝彪还是这般的冷静,他觉得自己有点小题大做了,自失的一笑:“就凭你?一个死人?”

祝彪摸了摸嘴巴,微笑道:“祝某不信你宋江不为自己的前途考虑。”

“哦,在下的前途?”宋江背对着祝彪,冷笑两声,又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祝公子这算困兽犹斗吗?”

“困兽?”祝彪一愣:“你宋江领着梁山大军倾巢而出,可是如今屯兵坚城之下,进退失据,这才是真正的困兽!”说到这里,祝彪捏着下巴道:“有些话,我还是想单独的说给你宋江知晓。”

宋江看了一眼吴用,吴用又将手一挥,冲进中军大帐的梁山兵士又都秩序井然的退了出去。

祝彪笑了笑道:“宋义士,其实我的生死,和贵军在鄙庄做客的那些好汉的生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宋义士觉得以贵军如今的战力,能攻破鄙庄吗?能攻破自然最好,那要是攻不破呢?攻不破——”祝彪摇了摇头:“攻不破,敢问宋义士如何回山向贵山寨主托塔天王晁盖交代呢?当然,就算宋义士今天放我祝彪回去,我祝家庄也不会开门投降,所以如果能取了李家庄,请李应李大官人上得梁山坐一把交椅,又能将李家庄的财货搬运上山,这样——”祝彪顿了顿:“宋义士觉的这礼厚吗?”

祝彪的话句句都说到了宋江的心里,宋江重新注视了这个祝家庄三公子良久。祝彪道:“既然在下送了这份厚礼给宋义士,不妨再送上一条兵不血刃请李大官人上山的妙计,如何?”

“请讲。”宋江冷冷的道。

于是祝彪讲自己的计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宋江。

吴用听了祝彪的话,心中暗暗惊诧,他没想到祝家庄会有这般人物,冷静、机敏、狡诈、歹毒,此人不除,日后定是梁山大患。可是此时此刻,依宋江所处的局面,这或许是最好的办法与结果。

宋江听了这番话,权衡利弊,这当然是最好的结果。他瞪视祝彪良久,打了个哈欠,对吴用道:“军师,愚兄累了,你替愚兄送客吧。”

吴用将手往帐外一让,对祝彪道:“祝公子,请了。”

“不急,”祝彪道:“我还想向宋义士借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扈家庄写给贵军的书信。”祝彪要的是当初扈三娘被擒之后,扈家庄答允梁山军攻打祝家庄时扈家庄按兵不动的书信。

“凭什么借给你?”

“宋义士预备着要让你那些弟兄在我祝家庄做一辈子的客人吗?”祝彪笑道:“我们祝家庄可没那许多的酒肉养活他们。”

祝彪比宋江心里还清楚,那些人是宋江在梁山上的本钱,宋江可不愿一次买卖就赔光自己所有的本钱。